聞聽此言,和合道君暗自深深吸了口氣。
他今日一來到‘羅浮宮’,就處處感到不同尋常。
無論是江鳳池的迎接還是‘羅浮宮’顯露出來的強大,都隱隱有些暗示在裡面。
‘羅浮宮’似乎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反而有某種期待。
但這種感覺很模糊,如霧裡看花,也似隔靴捎癢,總是難以落到實處。
其實對於‘先天一氣南宗’四處招攬宗門的真正用意,和合道君根據門中打探到的線索及‘先天一氣南宗’數百年來推行的舉措,心中已經有了某種猜測,只不過這層窗戶紙未曾捅破而已。
同時正是因為感受到張克的魄力與能力,和合道君認為大事可成,才決定將‘合歡教’壓上牌桌賭一把。
按理說,此時他不該把自己心中的猜測告知‘羅浮宮’眾人。
因為上品宗門居於蔚藍界的頂端,他們絕不會希望頭頂平白無故出現一座山壓著。
故此和合道君一直以來的目標都是陷入困境的中下品宗門。
可是,冥冥之中他又覺得將此事告知,或許會帶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和合道君不禁陷入了沉思。
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告知‘羅浮宮’眾人?
如果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還好,但若感覺有誤,‘羅浮宮’勢必會將此事與其它上品宗門進行溝通。
思及此事洩露的嚴重後果,和合道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此事關乎無數人的生死,怎可只憑自己心中的一些感覺便心存僥倖。
和合道君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不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告知‘羅浮宮’眾人。
思罷,和合道君臉上泛起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剛要張口。
掌教正座之上的羅浮道君忽地開口道:
“和合掌教!”
和合道君把即將出口的話嚥了回去,轉首相望。
羅浮道君斟酌片刻,緩緩開口道:
“此事畢竟與‘先天一氣南宗’有關,和合掌教不如向如意道君問上一句如何?”
“這……”
和合道君微微皺起了眉頭。
是自己門中弟子將事情弄的出了差錯,如果自己連這點事都無法擺平,反倒要如意道君出面的話,那自己這臉還要不要了。
剛要出言拒絕,只聽羅浮道君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本座久仰如意道君大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故此想請和合掌教幫著引見一下。”
話說到這裡,和合道君若是在推辭,場面就有些難看了。
略做沉吟,和合道君輕嘆一聲道:
“也罷,我就與如意道君提一下,不過如意道君肯不肯見,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感覺自己語氣有些僵硬,和合道君隨後又解釋道:
“諸位也知如今‘破界行動’開展的不太順利,‘巡界臺’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此事之中。
如意道君身為‘巡界臺’掌臺,每日裡也是忙的焦頭爛額,故此…”
話不用點透,這樣能給雙方都留下些顏面,羅浮道君也明白這一點,微微點頭道:
“無妨,若是如意道君有要事在身,可擇日再敘。”
和合道君向羅浮道君拱了拱手,也不避忌眾人,將一枚雞子大小的玉質【傳音鈴】自懷中取出。
只見和合道君捏著【傳音鈴】輕輕搖了幾下。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蘊含著某種節奏,聽著極為悅耳。
片刻後,鈴聲止歇,一道溫煦而又清亮的聲音自鈴中傳出。
“和合,有事?”
和合道君下意識地躬了一下身體,將【傳音鈴】置於耳邊,低聲道:
“如意掌門,有這麼一件事……”
一旁看到和合道君舉動的幾人神情微微一動。
看來這如意道君在和合道君心中的威望甚高啊。
否則以其道君的實力加上堂堂上品宗門掌教的身份,何至於連面都沒見就矮了三分。
之前其在面對自己等六名態度不明的道君時談笑風生,侃侃而談,可沒見有一絲不安。
羅浮道君雙目望向田闐道君幾人,只見幾人微微頷首,神色間也都略有變化。
和合道君此時已與張克通完話,放下手中鈴鐺,轉頭看向羅浮道君,神色間有些怪異。
剛剛和合道君與張克通話時,出於尊重,羅浮道君等人雖近在咫尺,卻皆遮蔽了感知,因此並不清楚二人都說了些什麼。
此刻見到和合道君臉上的神情,羅浮道君露出問詢之色。
和合道君雙目在幾人臉上一掃而過,凝聲道:
“如意道君的意思是想親來與諸位道友一會,不知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田闐道君等人心頭一驚,相互間快速對了一眼。
這裡可是‘羅浮宮’山門重地,又有六位心意不明,難知敵友的道君在側。
如意道君竟然敢提出親來此地?
如果自己幾人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如意道君就應該明白,‘羅浮宮’身為上品宗門,是敵人的機率要遠比是朋友的機率大的多,難道他不明白這其中的危險?
怪不得和合道君的神色如此怪異,想必他也看出了這一點。
‘嘿嘿,究竟這如意道君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狂妄自大,今天倒要看個清楚。’
羅浮道君看向和合道君,沉聲道:
“既然如意道君願意前來,還請和合掌教代為通知一下,我等在此恭候。”
和合道君笑道:
“倒也不必這麼麻煩。”
隨手從身上取出一面銅鏡置於案几之上。
凡是‘合歡教’之人,每日就算周天可以不運轉,妝容卻是一定要打理的。
這無關男女,而是刻在‘合歡教’骨子裡的傳統,像這種銅鏡,和合道君身上至少有數百面之多。
緊接著和合道君又自身上取出一根線香點燃,伸手線上香前微微扇動兩下,線香繚繞而起的煙氣被拂到鏡面之中。
和合道君早在投靠張克之後,便加入了‘轉倫教會’,他所點燃的線香正是由願力凝聚的三品信香。
在‘轉輪教會’中,只有狂信徒才能凝聚出三品以上的願力信香,這也是為何和合道君對張克尊重的原因。
羅浮道君等人見識何等廣博,猜到如意道君可能是要借銅鏡穿梭空間來此。
田闐道君暗自腹誹。
‘哼!‘羅浮宮’可非普通山門,豈是可以隨意穿梭……’
正自想著,忽地看到和合道君身前案几上銅鏡的鏡面微微閃過一道波紋。
隨後就見這道波紋向外綻放出一蓬白金色的毫光,直直映射出七尺遠近。
而在這毫光綻放中,一道身影緩緩自鏡中走出,踏著毫光由虛轉實。
鏡面毫光散去,一名高大魁梧的修行者出現在幾人面前。
此人髮髻間橫穿一支烏簪,一道金色塔狀豎紋在眉心時隱時現。
刀削斧刻的面龐,雙眼如雪山寒潭一般清澈,眉梢微動時,如狹鋒長刀一般的雙眉便似要斬出,令人望之生寒。
鼻如懸膽,挺直如峰,雙唇稜角分明,顯露出幾分堅毅。
身穿一身白金兩色的袍服,行步之間,如風飄逸,站立之時,如山沉穩。
繁秋道君與虹鳴道君忍不住朝此人多看了幾眼。
若單論相貌,眼前之人較之和合道君要差上無數倍。
但二人站到一處,一個像是千錘百煉的玄鐵,另一個則像是精美的玉瓷,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好用一個好看。
張克自鏡中走出之後,雙目左右一掃,隨後朝居於掌教正座之上的羅浮道君拱手施禮。
“‘先天一氣南宗’如意見過羅浮掌教及諸位道友!”
羅浮道君不敢怠慢,自座位上站起,合手還禮。
“羅浮見過如意掌門!”
田闐道君等人此刻也都收起臉上的驚異之色,起身還禮。
張克居然真的可以輕易穿梭空間進入‘羅浮宮’,此人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羅浮宮’並非普通的山門,也不是一代代羅浮人建起來的,而是昔日從三十三重天墜落下來的。
‘羅浮宮’與其說是一座宮殿,倒不如說是一件特殊的先天靈寶,其內自成天地,有封禁時空的功效。
在‘羅浮宮’的記載中,從未有人能夠從外部以任何手段闖入這裡。
四名蟲族統領在張克出現後,‘刷’地一下站起,面向張克微微低頭。
張克擺了擺手,四名蟲族統領再次在和合道君背後坐下。
和合道君看著從座位上站起的羅浮道君,心中微微發酸。
之前可沒見他起身迎接自己。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在羅浮道君的心裡,如意道君的分量比自己要重上許多。
‘唉!這修行界終究還是要以實力來說話的啊!’
不提和合道君心中暗自泛酸,等張克坐定之後,羅浮道君也再次坐下。
“哈哈,早聽說如意掌門風姿偉岸,今日得見,果然與凡俗不同,幸會,幸會!”
張克朝著羅浮道君拱了拱手,笑道:
“只聽掌教的恭維,便知道掌教平素間不擅長誇獎別人。
我這名聲如何,自己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不過說實話,我這人其實也沒有傳聞中那般不堪。
唉,都是傳言誤我啊!”
聽到張克的自辯,羅浮道君等人先是一怔,隨後不由笑出聲來。
“哈哈哈!”
隨著幾人輕笑,大殿內原本有些陌生尷尬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略微寒暄幾句,張克當先挑起話頭。
“之前不知那宗門是貴宗門下弟子所建,我行事有些孟浪,還請諸位見諒。
聽聞貴宗對傀儡研究極深,我這裡有‘巨神兵’刑天的煉製方法,想請貴宗幫著指點一下。”
張克口中說著話,手中將一方玉盒推到案几上。
田闐道君等人的目光不禁落在木盒之上。
確如張克所說,‘羅浮宮’九大核心功法中便有一脈是‘傀儡系’。
只不過‘羅浮宮’的傀儡煉製方向並非趨向於‘巨神兵’這種作戰型別,而是以迷宮、機關著稱。
‘羅浮宮’傀儡系的弟子與人動手時,會在頃刻間建立起碉樓戰堡。
這些碉樓戰堡由於有傀儡核心,能自動對進入其中的目標進行攻擊。
如果共同作戰的弟子不止一人,各自展開的傀儡戰堡還能銜接在一起,形成協同作戰。
此類傀儡的優點是防禦力超強,只要傀儡戰堡不被徹底破壞,隱入其中的羅浮弟子便無需考慮安全問題。
但其弱點也很明顯,傀儡戰堡一旦展開,就如建築一般很難移動,因此只能被動禦敵而不能主動出擊。
而‘先天一氣南宗’煉製的‘巨神兵’恰恰與之相反,極其擅長攻擊。
‘巨神兵’在修行界第一次顯露威力時,便有無數羅浮弟子被其吸引。
尤其是傀儡系的弟子,更是激動的無以復加。
若是自家宗門也能掌握‘巨神兵’的煉製之法,兩兩配合之下,傀儡一系將再不會被外人稱作烏龜殼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故此此刻見到張克拿出的玉盒之後,田闐道君等人自是大為心動。
刑天是‘先天一氣南宗’推出的第一代‘巨神兵’,其威力也是經過考證的。
能夠與‘金剛宗’體修正面相抗的,整個蔚藍界除了同樣的體修之外,恐怕只有此等傀儡了。
羅浮道君雙目在玉盒之上一掃而過,不在意地道:
“‘巨神兵’雖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
本門傳承眾多,恐怕無有研習時間,本座在此謝過如意掌門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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