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用力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地咆哮,一步一言,他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憤恨與嫉妒在此刻盡情釋放。
一名名擋在王座之前的朝臣明白自己的攻擊無法傷害到趙禾。
於是在一聲聲呼喝當中,一道道霞光層層疊疊凝結身前,形成一朵蓮花狀的防禦光幕,將自己等人與國君山鄞一同籠罩其中。
這是朱雀王國修行者從‘合兵聚勢’之陣中推衍出的一種群體防禦陣法,王國高層盡皆習練。
山鄞聞聽趙禾的質問,猛地自王座之上站起,高聲怒斥道:
“趙禾,莫要以自己的臆想猜測他人。
孤每日休息不到三個時辰,所有的時間都在批閱奏摺,與眾臣治理這個偌大的國家。
你說孤未曾與敵廝殺,可孤七子六女三十一孫,如今僅有一子二女四孫盡孝膝前,餘者盡皆戰死。
你說孤整日飲酒作樂,醉生夢死,可孤單皇后為了給前線將士積攢一點食糧,數次餓昏在地。
你說我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
山鄞伸手猛地一把將自己的衣襟敞開,只見瘦骨嶙峋的一身皮肉赤裸裸地露在眾人面前。
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道:
“看看吧!
我同樣吃不飽,沒有衣服穿!
你當年為了自己的名譽,在戰陣之上與敵人進行君子協定,導致數十萬將士埋骨他鄉。
午夜夢迴之時,你有沒有聽到那數十萬將士的詛咒與憎恨,你有沒有想過那數十萬將士的親人因為你終日以淚洗面。
今日,你居然敢厚顏無恥、堂而皇之地說出自己無罪!
趙禾!
天下無數生靈之中,唯爾最是不知廉恥!”
山鄞的怒斥如一根根尖刺刺入趙禾的心臟,令他所有為自己開脫的言辭成為他人笑柄。
他明白,有了山鄞的這一番言語,今日之後,自己的名字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任憑後世之人唾罵、唾棄。
而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改寫歷史!
勝者為王敗者寇!
唯有勝利者才能訂立規則,推翻所有對己不利的言辭,書寫屬於自己的傳說。
想到這裡,趙禾右手向前一震。
一圈灰白色的半透明氣浪向前衝去,數十名朝臣凝結的防禦光幕被衝出一片漣漪。
被此漣漪衝蕩,數十人渾身一震,不由得向後退去。
趙禾腳下一步一步向前邁進,出於自幼多年的學習,即便明知自己的行為是錯的,他也要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行事。
“山鄞——!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強者才能支配一切,也只有強者才能帶領國民走向強大。
就如叢林中的獸群一樣,其首領永遠是最強的一個!
你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只憑一襲出身而成億萬國民之主。
你憑什麼高坐王座之上一言決定他人生死!
本國第一代國君乃焰紅蠶,是你祖上山峭悄悄施展陰謀詭計逼迫國君禪位,才有了你山氏一族的今天。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正是因為你山氏一族當年造下的因果,才使得‘離魂山’、‘萬靈部落’大舉攻伐本國,導致生靈塗炭。
既然當年你山氏一族可以逼迫焰紅蠶強行禪位,那今日我便也學一下你那山峭老祖...”
趙禾深深吸了一口氣,悍然喝道: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山鄞在此禪位!”
聲如雷霆,振聾發聵,無數迴音在大殿之上回響。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山鄞在此禪位!”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山鄞在此禪位!”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
聽到趙禾的大聲呼喝,殿中眾多朝臣一個個臉色大變,自此他等方知趙禾昭昭野心。
一個個不由得轉眼望向左丞相元姜。
趙禾能夠在此時站立在朱雀大殿之上,完全是元姜數年不懈的推舉造成。
‘難道早在數年前元姜就在籌劃謀反之事?’
眾朝臣不得卜將猜疑之心投向元姜,卻只見元姜的一張臉黑的能刮下一層灰來。
由於心中有所猜疑,眾人凝結的層層光幕登時運轉出現破綻。
趙禾對元氣極其敏感,抓住機會猛地連續拍出六掌。
‘呼~~呼~~呼~~!’
六道灰色半透明氣團接連衝擊在蓮花防禦光幕的各處節點之上。
“轟轟轟——!”
數十道光幕炸裂成數百道流光四散崩飛。
眾朝臣大口大口地噴湧著鮮血被拋飛各處,層層疊疊的蓮花光幕登時消散。
此刻,擋在山鄞之前的僅剩下內廷禁衛統領一人以及他奮力張開的防禦光幕。
“轟—轟—轟——”
朱雀大殿的正門處,一道道神通從外部瘋狂地衝擊在趙禾構建的石牆之上。
趙禾回頭看了一眼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石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再次轉過頭,大步朝著王座走去。
忽地,一道身影擋在王座之下的石階之前。
元姜!
趙禾雙眉一挑,剛剛的那一波攻擊他特意偏離了元姜,卻不料他竟然在此刻擋在自己身前。
趙禾雙手在身前一拱,沉聲道:
“岳丈,何故阻攔我擊殺昏君?”
趙禾此時也是不要臉了,不管不顧地將自己掛在道德至高點上。
事情發展到現在,元姜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是平靜地道:
“想要傷害陛下,且踏我屍體過去!”
趙禾微微一笑,輕聲道:
“岳丈,你這又是何必呢,不管怎麼說,我是被你幫助才能離開天牢的。
無論你此時如何維護這昏君,明日也是死路一條。
為了這億萬蒼生,岳丈何不幫我一把,到時候你我翁婿共掌國事,豈不美哉!”
元姜沉聲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
沒等他說完,眼前突然一亮,一道明亮至極的白光透胸而入,片刻之後,一絲血色暈染胸前,元姜軟軟地癱倒在地。
趙禾輕輕地搖了搖頭,低嘆道:
“不願就不願嘛,何必出口傷人呢,這叫我如何向你女兒交待?
唉!說不得只能讓她隨你而去,既然是一家人,總要齊齊整整不是?
呵呵呵~~!”
趙禾發出神經質的笑聲,口中自言自語,腳下卻一腳踩在元姜的頭上邁上石階。
隨手向後一揮衣袖,一道灰白色的半透明漣漪蕩散開來,瞬間便有十數名掙扎著準備施展神通的朝臣被斬為兩截。
隨後一步一步踏著石階向上走去。
內廷禁衛統領神情緊張地看著一步步臨近的趙禾,一團淡金色的光芒在其心臟處有節奏地閃動著。
淡金色的防禦光幕在其全力催動下已成暗金之色,閃耀出金屬一般的光澤。
此外,山鄞也將手中權杖提起,做著最後的準備。
三十三階石階在幾息之間便被趙禾踏過,緩步來到暗金色的光幕前,趙禾與山鄞近在咫尺面面相對。
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山鄞恨恨地望著眼前之人。
心中唯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在趙禾戰敗之後沒有將其斬殺。
趙禾右手指尖湧盪出一道如同沙礫一般的灰白色風團。
衝著山鄞微微一笑,反手一掌將風團拍在暗金色的光幕之上。
‘沙沙~~沙沙~~’
灰白色的風團同樣是趙禾在天牢中領悟到一門神通,名為‘磨滅之沙’,最擅長破除禁制。
灰白色的風沙團幾息之間便旋轉著融入暗金色的光幕,並不斷地向外擴張旋轉。
片刻之後,風沙團所在位置的光幕被消磨一空,就像一個視窗一樣露出光幕之內的景象。
內庭禁衛統領見狀明白自己構建的防禦已是無用,當即便想將其解除,怎料在那灰白色的風沙團捲動下,自己居然無法消除神通。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趙禾緩緩抬起閃動灰白光芒的右手食指透過那被磨滅的光幕缺口處向國君點去。
‘嗤——!’
一道灰白光芒如同一道閃電穿過光幕缺口射向山鄞。
早有準備的萬元薩提前一步突然撲在山鄞身前,為其抵擋此攻擊。
與此同時,山鄞右手權杖猛地在地上一頓,一圈金芒自腳下騰起,化作一道光圈將二人罩在其中。
‘噗——!’
灰白色的光芒射在金色光圈上,卻只蕩起一絲漣漪便消散一空。
山鄞緩緩將萬元薩拉在自己身後,淡淡地道:
“山氏族人即使是死,也不會讓一個女人擋在自己身前。”
萬元薩望著山鄞,雙目之中盡是柔和的愛意,緩緩伸出顫抖的左手拉住山鄞,低聲道:
“與君相知此生足矣,何懼一死!”
此時朱雀大殿正門的石牆在一道道神通的攻擊下開始出現裂痕,趙禾知道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雖說就算殺死山鄞,其他人也未必會承認自己的國君身份。
但這一道心思此刻已成為他的執念,哪怕只能在那王座上坐上一秒,那自己也是當過國君的人了。
何況他心中還保留著一絲奢望。
國不可一日無君!
或許當自己擊殺山鄞之後,其他人也會如當初擁護山峭一般擁立自己為國君。
為了這一點期盼,趙禾拼盡全力地釋放出一道道‘空間之刃’。
但見一道道灰白色的微光之刃線一般自光幕缺口處射入,在山鄞權杖激發的金色光圈中綻放出一點點光暈。
在此空間之刃的攻擊下,金色光圈肉眼可見地淡化,直到在數息之後崩解開來。
這一刻,山鄞與萬元薩再無一絲防禦之力暴露在趙禾眼中。
見此情景,趙禾精神一振,全力運轉血脈之力,猛地發出一道摧殘的白光。
也正在這一瞬間,趙禾耳邊突然聽到一聲‘咔嚓’的輕響,隨後眼角餘光閃過一道紅光。
下一秒,他突然發現四周的景物在天旋地轉,待旋轉停止後,趙禾突然看到一具無頭的身影正站立在自己面前。
‘咦~這個身影怎麼這麼熟悉?
還有,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視線這麼低?’
伴隨著這一道疑問,趙禾的眼前漸漸變為黑色,其思緒也在漸漸凝滯消散。
隱隱約約中,他最後聽到了一道聲音。
“母后,永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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