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稱呼拓海道君為道友的只有道君,而‘道宗聯盟’內的道君是有數的,不用自我介紹,拓海道君也知道開口的何人。
‘幽冥宗’幽曇道君。
“幽曇道友請直言!”
拓海道君同樣以門中秘法向開口之人傳音。
此刻殿內共有十九位來自各上品宗門的道君,想要避開這些道君的耳目並不容易,既然‘幽冥宗’幽曇道君以秘語相詢,他也同樣回之。
‘幽冥宗’幽曇道君的位置比拓海道君好不到哪裡去,同樣在第三排的邊緣,只不過其在左側,與拓海道君恰好分列兩角。
“呵呵,不知拓海道友如何看待此次域外之敵入侵一事?”
拓海道君雙眉微微一動,並未睜眼,只以心意傳音。
“本界自建立以來,不知經受過多少次域外生靈侵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僅此而已。”
“嘿嘿,拓海道友所言甚是,只是這一次怕是與以前大不一樣啊。”
“哦,願聞其詳。”
拓海道君的回答很平淡,似乎看開了一切。
幽曇道君不相信‘雲霄三十三天宮’會不明白自己宗門如今的境況,見其語氣淡然,當即直截了當地進行詢問。
“我就直說了吧。
‘道德宗’敲響【震天鼓】,號令天下修士共同對敵,這一點沒錯,但是...”
其略作停頓,接著傳音道:
“但是‘先天一氣南宗’那裡又豈會聽從‘道德宗’的調遣,莫要忘了,‘南宗聯盟’可是還有一萬三千宗門隨附其宗的,一氣宗不可能不為這些宗門考慮。”
幽曇道君同樣做閉目養神狀,從外部根本看不出是在與人交流。
拓海道君緩緩睜開雙眼,他沒有轉頭,只是向著前方高居主位上的‘道德宗’守真道君看了一眼,繼續與幽曇道君傳音交談。
“昔日天下宗門立下血誓:震天鼓響,天下景從,違令不從,誅戮絕滅。
‘先天一氣南宗’也是當初立誓宗門之一,想來他也不敢違背昔日血誓吧?”
幽曇道君轉頭向大殿望了一眼,雙眼毫無痕跡地掃過拓海道君。
“呵呵,拓海道友莫要誆我,昔日立下血誓的宗門是‘先天一氣宗’,雖說‘先天一氣南宗’是其分支,但畢竟這誓言不是南宗親自立下。
如果‘先天一氣南宗’以此為由,便是‘道德宗’也難以用當初的誓言對其進行約束。”
拓海道君雙眉一挑,雙目垂落,作觀心之狀,暗自繼續回覆。
“照你這般說,如今天下宗門中,有八成以上都是近幾百年來建立,那他們豈不是都不用對抗外敵。
域外之敵入侵乃是大義,修行界哪個宗門敢在這個時候作出頭鳥,真當我等宗門不敢發雷霆之威嗎?”
幽曇道君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一般宗門自然不敢造次,可‘先天一氣南宗’呢?”
幽曇道君的一句反問令拓海道君無數言辭堵在了心裡,一種極度憋悶的感覺自心底生出。
這幾百年來,‘雲霄三十三天宮’著實被‘先天一氣南宗’欺負的不輕。
定了定神,拓海道君將心中的煩躁壓下,繼續傳音。
“‘先天一氣南宗’如何應對此事我不感興趣,但我想幽曇道友與我交談不是想說這些話吧?”
幽曇道君嘴角上翹。
“自不會如此,我的意思是...”
短暫停頓之後,幽曇道君接著心意傳音道:
“如果‘先天一氣南宗’今日前來欲與‘道德宗’爭奪對抗域外之敵的主導權,不知道友準備站在哪一邊?”
‘轟隆隆——’
幽曇道君的話如同雷霆一般響在拓海道君心底。
甚至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懼在這一瞬間爬上了拓海道君的心頭。
他忍不住轉頭看向幽曇道君,只見他恰好轉頭,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情了?’
‘聽幽曇道君話中之意,難道‘幽冥宗’意欲轉投‘先天一氣南宗’?’
‘可‘幽冥宗’與‘先天一氣南宗’對抗已有數百年,彼此間的嫌隙豈是輕易可以揭過的?’
‘如果不是如此意思,那幽曇道君為何這般說話,難道是在試探自己宗門的態度?’
無數思緒在拓海道君腦中起伏,他再次忍不住朝大殿之中環視了一眼。
‘如果幽曇道君真的轉投‘先天一氣南宗’,那這大殿之內,究竟還有多少宗門是自己人?’
明明大殿之內有近六千元神真君在列,可拓海道君卻不由得有種孤零零的感覺。
沉默了片刻之後,拓海道君起身站起,邁步走到幽曇道君身旁空餘座位坐下。
雖說‘道德宗’為修行界六十家上品宗門安排了座位,但有很多上品宗門早已與‘先天一氣南宗’站到一起,此時根本未曾到場。
拓海道君的起身及再次落座讓不少人暗自驚訝了一下,不明白其意如何。
就連主位之上的守真道君都朝拓海道君看了幾眼。
不過就算‘雲霄三十三天宮’再沒落,也依然是坐鎮一州的上品宗門,只要其它上品宗門不發話,沒有人願意自討沒趣進行詢問。
拓海道君落座後,先是沉默了片刻,緊接著隨手佈下一道隔絕法陣將自己與幽曇道君罩在一起。
倒並非拓海道君故意引人注目,實在是幽曇道君所說的話語太過驚人,他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保持平靜狀態不被他人察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要知道在場的道君不是少數,擅於察言觀色的修行者更是不少,與其被他人妄自猜測,倒不如光明正大地佈下阻隔結界進行交談。
只要其他人不想與‘幽冥宗’及‘雲霄三十三天宮’撕破臉,想必就算是道君也不會輕易對二人進行探查。
“幽曇道友,你可知你剛剛所說之言意味著什麼?
如果我向守真道友明言,道友及道友的宗門怕是討不了好?”
幽曇道君淡淡一笑,開口道:
“拓海道友無需出言試探,我既然敢說這話,便敢承受此話的後果。”
這一下拓海道君真的有些不懂了,疑惑地問道;
“幽曇道友,你我宗門與‘先天一氣南宗’決裂數百年,彼此隕忘的門人弟子不在少數。
‘先天一氣南宗’如今勢大,又怎會與你我宗門言和?”
聽到拓海道君的疑問,幽曇道君一直揪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一半了。
他此前最擔心的就是‘雲霄三十三天宮’不會放棄與‘先天一氣南宗’的仇怨,現在看來,似乎雲霄天宮對一氣南宗的恨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啊。
摸著下巴斟酌了片刻,幽曇道君才輕嘆一聲道:
“若非情勢所迫,本門又怎會向心甘情願與‘先天一氣南宗’和好,你也知曉,本門玄冥師兄便是隕忘於如意道君之手。”
拓海道君忍不住問道:
“既然如此,那為何...?”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幽曇道君又怎會不知道拓海道君想說什麼。
“自如意道君建立‘先天一氣南宗’以來,短短不到千年的時間,此宗門便由一個僅有三名元神真君坐鎮的九品宗門成長為如今道君過十,元神三千的龐然大物。
天道執行自有規律,此前數千年是‘道德宗’的運勢。
如今本界正臨大爭之世,什麼都可能發生,依我看,未來數千年這運勢怕是輪到‘先天一氣南宗’了。
我等自身安危尚且不提,但總要為宗門謀一個出路吧?
唉,若是數百年前可以看出這一點,現在本門想必也會與‘合歡教’一般成長起來吧!”
拓海道君心中同樣發出一聲嘆息。
‘雲霄三十三天宮’是親眼看到‘先天一氣南宗’是如何崛起並壯大到如今模樣的,其感觸較之幽曇道君不知要深出多少。
他現在都記得當年如意道君還是元神真君時,為了圈佔‘月牙灣’,前後數次到自己宗門進行求肯,即便被拒絕了,也依然數年如一日地陪著笑在自己宗門中活動的場景。
“唉~~”
想到這裡,拓海道君再次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轉眼看向幽曇道君,見他也是一副心有慼慼然的表情。
摒棄掉不必要的情緒,拓海道君開口道:
“是‘先天一氣南宗’讓道友與我聯絡的嗎?”
幽曇道君似笑非笑地看了拓海道君一眼。
“道友也說‘先天一氣南宗’勢大,其門下不缺隨附宗門,又豈會與你我宗門聯絡。”
拓海道君臉上發熱,一種屈辱感油然而生,略有些惱羞成怒地道:
“那道友之言莫不是在戲弄於我?”
幽曇道君嘆息道:
“今時不同往日,山不來就我,我等便要去就山。
雖說我等主動投靠有些駁了面子,可正因如此,才更能體現你我宗門的誠意。”
緊接著,幽曇道君正色道:
“現在是你我宗門最好的機會了。
‘道德宗’敲響【震天鼓】意欲何為,天下人無不知曉。
即便‘先天一氣南宗’願意遵守誓言,想必不會心甘情願俯首聽命。
既是如此,我等何不在此關鍵時刻出言幫其拿下主導對域外之敵的權柄,如此一來,定可獲取‘先天一氣南宗’的信任與認可。”
拓海道君有些猶豫。
當眾出言力挺‘先天一氣南宗’,毫無疑問是對‘道德宗’的背叛,而背叛者從來不會被人看得起。
‘雲霄三十三天宮’好歹也是建立數千年的上品宗門,如此做當真有些喪失尊嚴。
幽曇道君能夠猜到拓海道君心中在想什麼,出言相勸道:
“大浪淘沙,適者生存。
本界自有修行者之後,這無數年來有多少顯赫一時的宗門因為決斷錯誤而寂滅。
我等些許尊嚴又算得了什麼,宗門延續才是最重要的。
‘道德宗’雖然建立了‘道宗聯盟’,但以‘先天一氣南宗’的發展勢頭,再過千百年,即便沒有‘南宗聯盟’,只憑其一家宗門也能將‘道宗聯盟’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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