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馬頭寨燃起熊熊大火,映紅了半邊天,婦孺慘叫聲在鬼子喪心病狂的狂笑聲映襯下顯得尤為淒厲。
寨中有一處晾曬的麥子,鬼子將婦孺聚集在一起,然後在人體和麥子上傾倒汽油。
“呦西,要讓支那人明白,膽敢反抗的下場!”
小島文夫臉上用繃帶包裹著,鼻子處滲透一塊血跡,臉上的怒氣尚未消減,其餘日軍則是興奮的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空氣中散發著難聞的焦臭味,剛剛為小島文夫進行包紮的軍醫官捂住自己的口鼻,年輕的臉龐浮現不忍的神色。
“青野君,看來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帝國軍人,對支那人無需仁慈,只需以酷烈的手段震懾他們,就像在滿洲國一樣!”
“你真的應該像你的前輩們多學習學習,沒有他們的辛勤付出,帝國的外科醫療不可能進步如此之快!”
青野洋輝低頭應道,或許是心中善心未泯:“長官,我始終認為,醫生是應該治病救人的,而不應該去做活體實驗,至於軍人,更不應該將戰火牽連到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身上!”
小島文夫聞言勃然大怒,上前揪住青野洋輝衣領:“愚蠢,迂腐!”
“他們是裝備武器的支那武裝,隨時可能對皇軍的生命產生威脅,我要斷絕著一絲可能,帝國在華北的政策過於懷柔,否則怎麼可能讓形勢糜爛至此?”
青野洋輝臉龐漲的通紅,可依舊極力反駁,一指火海中掙扎的身影:“可是那些女人和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麼要這樣?”
此時,小島文夫的鼻子處滲透出大片血跡,眼神中透露出難掩的兇厲,恍如惡魔一般,兩記響亮的耳光甩在青野洋輝臉上。
“八嘎,他們就該死,收起你廉價的善心!”
終究是權力戰勝心中的善心,青野洋輝默默低下頭:“嗨!”
“長官,請不要動怒,否則會使你的傷情惡化,現在天氣炎熱,極容易發生感染,一旦......”
馬頭寨的大火聲勢著實不小,很快引起了騎兵團的注意。
“是大吉山方向!”
“按理說,當地政府早就將老百姓疏散,鬼子折騰個什麼勁?”
“那可沒準,保不齊有沒走的,馬上連長彙報!”
冀魯豫縱隊騎兵團分為兩部,政委秦甫文率領一部在商丘東南方向的大侯鄉偵察遊走,昨日應14旅要求,所部向東至夏邑地區偵察日軍增援部隊動向。
夜間,騎兵團、14旅4團與日軍增援部隊激戰片刻之後,雙雙撤走,騎兵團五連長韓猛子率部留在夏邑青峰山附近繼續偵察。
騎兵五連聯絡團部,騎兵團團部又聯絡14旅旅部,幾經溝通之後才得知大吉山馬頭寨的鄉民並沒有撤離。
天亮之後,14旅4團一支小部隊才堪堪趕至大吉山,馬頭寨的火勢已經消減,但依舊冒著濃煙。
其後兩名戰士上山偵察,剩餘的戰士找了一塊隱蔽的地方休整。
“嘿,馬頭寨的沒一個好東西,當初給鬼子偽軍交糧納稅的時候,憑著手裡槍多,硬是逼著我們其他幾個寨子交大頭!”
“國軍來了,轉頭又跟國軍勾連上,將壯丁的名額攤派到我們其他幾個寨子頭上,我當初就是被綁走的!”
“他孃的,壞事做多了,就應該有這報應!”
指導員起身踹了一腳,銳利的眼神剜了一下:“胡文全,你少說風涼話,這是一個八路軍戰士應該說的話嗎?回去等著挨處分!”
連長急忙打著圓場,將指導員按下:“胡文全,跟你一樣遭遇的同志可不少,就你小子會發牢騷?”
“要不是看你瞭解當地情況,能發揮些作用,非得把你嘴縫上!”
胡文全縮了縮脖子,乖乖的閉上嘴巴,連長湊到指導員身旁。
“我說指導員,你的批評是對的,但也要顧及到同志們的情緒,胡文全雖然是從國軍轉投過來的,可是平日裡表現良好,作戰勇猛!”
“他們這些山區出來的都是當兵的好苗子,尤其是縱隊指揮部特意發文,要對皖北、豫東籍貫的指戰員提多培養,多提拔!”
說話間,一名戰士從山間小道踉踉蹌蹌的跑過來。
“連長,指導員,馬頭寨七百多人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
人群中頓時陷入沉默,最終指導員開口:“走吧,好歹將老鄉們的屍體掩埋一下!”
眾人一起上了山,寨中到處都是鬼子肆虐的痕跡,青壯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而日軍放火焚燒的場地,只能看見零星的殘骸。
就在眾人掩埋屍體的時候,寨中的一處院落突然傳來哭鬧聲。
“在水井裡!”
胡文全開啟水井上的木蓋子,腦袋朝下望去,才發現兩個人影飄在水裡。
“連長,指導員,水井裡有兩個活著的!”
“快,將人撈上來!”
最終還是胡文全下到井裡才將兩人撈上來,上來一看發現是兩個孩子,大的12歲,小的只有5歲。
胡文全拍了拍身上溼噠噠的衣服,盯著兩個孩子道:“他孃的,我要是知道是馬大器家的孩子,我才不下去!”
小的那個孩子還不明白寨子發生什麼事,哭哭鬧鬧的朝著自己家跑去,轉了一圈沒發現人,又回來找自己的哥哥。
“哥,咱爹,咱娘呢?”
大的孩子一指倒在地上頭領的屍體,慢慢悠悠地道:“咱爹咱娘都死了,以後咱沒家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小的孩子搖晃著父親的屍體,一個勁的哭鬧,哥哥一把將弟弟從地上拽起來。
“哭什麼哭,哭就能為爹孃報仇嗎?”
戰士們對馬頭寨進行細緻的搜尋,卻再也沒有發現倖存者。
“七百餘口,只活下來兩個孩子?夏邑的幹部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讓馬頭寨的老百姓撤離?”
周維漢將電報拍在桌子上,臉色極其不好看。
一旁的羅本忠臉色同樣不好看,皖北根據地的工作是由他負責的,在離開皖北根據地之前,特意叮囑過交戰區老百姓撤離問題,但夏邑的幹部卻沒有將馬頭寨的問題向上彙報。
“**員,馬頭寨問題我有過了解,在皖北地區很具有代表性!”
“以馬頭寨為代表的這些山寨,從清末到現在至少存在上百年,說是山民,其實經常下山劫掠老百姓,在當地恩怨不少!”
“我軍挺近皖北之後,將類似的寨子收編不少,其中的普通山民進行異地安置,但馬頭寨並不信任咱們八路軍!”
“諸如像夏邑的幹部群體中,存在不少本地人,他們與馬頭寨肯定是由恩怨的,所以在工作中肯定是抱有情緒的!”
周維漢對皖北、豫東的情況只是有個大面的瞭解,肯定不如羅本忠瞭解的細緻。
聽到羅本忠的解釋之後,周維漢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那不就是土匪嗎?”
“也不能一杆打死,日軍來了之後,馬頭寨結寨自保,也起到了保境安民的作用!”
周維漢喟然長嘆一聲:“幹部建設任重道遠,趁著此次戰役期間,一定要將皖北、豫東的問題妥善解決!”
“老羅,將馬頭寨事件通報給皖北、豫東根據地,涉及到交戰區的各縣政府務必對當地情況進行重新核實,所有人必須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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