碭山,葛集鎮,教導四旅的一夥騎兵正在抵近偵察。
湖西根據地與徐州毗鄰,隴海鐵路將最南端碭山縣分割開來,作為與日軍交鋒的最前沿,此地是教導四旅活動最為頻繁的區域。
關東軍從徐州西進,一旦在碭山境內燃起戰火,日軍依靠鐵路線可快速從徐州獲得補給,周維漢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於是給教導四旅傳令,關東軍過境之時,主力部隊務必隱匿,如敵執意搦戰,主力應向北撤離,務必使敵遠離徐州方向。
“連長,一槍不放,就這麼讓小鬼子過去?這也太憋屈了!”隨行的戰士感到非常不理解。
連長陶永飛聞言瞪了戰士一眼:“就你小子話多,這叫避其鋒芒,用咱旅長的話說,現在不是跟小鬼子硬碰硬的時候!”
“嘿,真要拿血肉之軀跟小鬼子的坦克硬碰硬,能活下來幾個還不好說呢!”
說話間,一旁的步話機突然滴滴作響,電話員立馬接通,陶永飛接過話筒。
“連長,關東軍主力及大批次坦克已經過了曹莊鎮,短暫休整之後,繼續向西進發!”
話筒裡傳來了關東軍的最新動向,連長接著下令:“你們三排繼續跟進,要小心不要被敵人包了餃子,如情況不對,馬上後撤!”
“是!”
結束通話之後,陶永飛在地圖上比對一番:“葛集鎮距離曹莊鎮有30公里,現在這麼盯著什麼也看不出來,我決定試探一下日軍的虛實!”
聽到連長髮話,其餘戰士早就按耐不住了,紛紛表示贊同。
教導四旅旅長為查明關東軍的情況,總共派出一個騎兵連,攜帶三部步話機,分三個方向進行偵察。
然而日軍兵力太多且機動性強,偵察部隊即使騎著馬也不敢靠著太近,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包了餃子,所以無法獲知日軍的全部資訊。
是以,鄧克明在周維漢的電報中稱,敵先遣部隊在碭山停留足有兩日之久,雖未查明具體動向,我部推測關東軍所部應正在修復鐵路,直至敵近衛師團抵近碭山,敵先遣部隊才再次出發,且行軍速度緩慢,往往交替行軍。
實際上,在隴海戰役初期,不僅商丘至開封沿線打的熱鬧,教導四旅的主力同樣對隴海鐵路展開破襲,日偽軍雖然守著鋼筋混凝土構造的據點,但據點不會移動。
教導四旅雖然拿固守在據點的日偽軍沒辦法,卻將鐵路沿線兩側十里範圍內的防禦工事清理了一遍,境內的鐵路也變成一截一截的。
關東軍從徐州乘坐卡車出來之後,不僅需要出人修復鐵路,還需要在沿途留下一些兵力加強守備力量,負責鐵路兩側的外圍防禦工事安全,以確保後續補給運輸通暢。
四名戰士攜帶兩門60迫擊炮靠近一處小坡地,此地距離日軍葛集據點外圍工事只有五百來米,明顯能看見零零散散有幾個日偽軍在工事周邊警戒。
“六發急射!”
“轟轟轟!”
先後十二發炮彈落到日軍工事周邊,戰士們來不及確定成果,拎著兩門60迫擊炮趕忙向後溜。
爆炸的聲勢的確鬧得不小,但由於沒有精確瞄準,只有一個倒黴的小鬼子被炸傷,其餘小鬼子反應倒是極快,紛紛跳進附近的壕溝之中躲避炮擊。
遭遇襲擊的訊息很快透過戰地電話傳到葛集據點,據點內傳來淒厲的警笛聲,日偽軍聽到召集訊號火速集結。
不過陣型卻涇渭分明,大約四十餘名日軍整體軍容姣好,集結速度很快,為首的軍官已經開始訓話,其餘日偽軍才開始集結。
“北野君,八路軍只是朝著陣地打了幾發炮彈,我覺得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如今你我兩部需要齊心協力,保證鐵路線的正常運輸?”
出言相勸的是葛集據點的原有日軍軍官竹島悠介,隸屬於徐州二十一師團建制,只不過另一夥日軍卻不願意善罷甘休。
北野幸司滿臉橫肉,肚子也有點發福,說話毫不留情面:“你是覺得我在節外生枝?什麼時候支那人上門挑釁,卻只能龜縮固守,帝國軍人的勇武到哪裡去了?”
“我們關東軍在滿洲國是戰無不勝的,支那人的武裝力量只能抱頭鼠竄,在華北也應該如此!”
“大日本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這些關東軍士兵年齡參差不齊,年長者在三十上下,渾身透露著精悍之相,年輕者也有二十出頭。
被炸死的那個小鬼子來自關東軍五十七師團,在北野幸司的洗腦之下,不管是真心為了復仇,亦或者假意附和,口號倒是喊的很齊整。
沒再做過多停留,北野幸司帶著四十多名關東軍士兵氣勢洶洶出了據點,兩夥日軍合力據守葛集據點,但明顯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甚至沒有主次之分。
沒過多久,陣地上電話再次打來,這次也是彙報情況!
“莫西莫西!”
“長官,北野中尉將配屬在北側外圍陣地上的三十名五十七師團士兵全部帶走!”
“好了,我知道了,請務必加強警戒,拜託了!”
“嗨!”
竹島悠介結束通話之後怒罵一聲,他不明白明明上峰的命令是固守陣地,為何北野幸司如此衝動,不就是死了個士兵嗎?
整個葛集據點原有二十一師團日軍五十人,偽軍三百人,若僅僅固守一個據點,這些兵力是足夠的,但南北外圍的防禦工事同樣需要兵力駐守,否則一旦八路軍對運輸線發起進攻,日軍將失去緩衝空間,
所以關東軍在此留下以北野幸司為首的一百二十名五十七師團士兵,其他據點情況大致相同,只不過在近衛師團趕至之後,有的留下的是近衛師團日軍。
竹島悠介無奈之下,只能透過電話告知周邊幾個據點八路軍似有異動。
陣地上,在炮彈襲擊之後,幾個偽軍悄默聲的縮在一起,正在暗自慶幸自己劫後餘生之時,卻發現一夥日軍急匆匆的衝出陣地。
“孃的,這夥日本人莫不是著急去投胎,看樣子是尋八路軍晦氣去了!”
說話的偽軍被身後的排長踢了一腳,緊溜將帽子扶正,蹲在壕溝給長官敬了一個軍禮。
“就你小子話多,嘴巴閉嚴實點,還有別給我敬禮!”
此時,本著有沒有棗,打兩杆子的想法,陶永飛帶著一排的戰士尋個地方準備打日軍的伏擊,二排則是又往後退了個兩三里準備接應。
足足過了半個來小時,戰士們才看見日軍的身影。
“嚯,連長,小鬼子真來了,看著架勢可不是當地的小鬼子,準是關外來的!”
陶永飛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心中清點日軍的大致人數:“不錯,當地的小鬼子可沒這氣勢,人數在60左右,也能打!”
“通知下去,準備戰鬥,一旦下達撤退命令,必須儘快撤退,不得有絲毫停留!”
陶永飛率領的是偵察連,人手一匹馬,每個排裝備三挺輕機槍和兩門60迫擊炮,甚至還有少量衝鋒槍。
偵察連所在的位置是一處小山坎,其實就是左側一座四五十米小山甩出來的尾巴,右邊連線著平地,戰馬就放在山腳下。
隨著日軍逐漸抵近射擊範圍,戰士們紛紛將槍口對準小鬼子,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打!”陶永飛手持一把衝鋒槍率先朝日軍開火,臨時構建的陣地爆發猛烈的槍聲,一時之間子彈殼飛濺。
北野幸司出了葛集據點之後,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八路軍的蹤跡,手下的一名軍曹細心發現地上有雜亂的馬匹印記,於是一路跟了過來。
這傢伙雖然狂妄,但畢竟是久經戰陣的老行伍,在靠近伏擊陣地之前就已經隱隱感覺不對勁,於是示意十幾名日軍從小山側面繞一下。
突遭襲擊,前排的日軍在較強火力打擊之下紛紛中彈倒地,只不過日軍反應也很迅速,大部分日軍向後撤退,零星幾個就地尋找有利位置進行反擊。
有經驗的老兵都清楚一點,在戰場上雙方交鋒之時,不要著急對敵方中彈的傷兵進行補槍,一來是浪費子彈,二來可藉此造成更大的殺傷。
日軍攜帶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和三挺九六式輕機槍,在各自尋找安全位置後,頓時開始火力壓制。
果不其然,幾名還能動彈的日軍傷兵使出吃奶的力氣朝著安全地帶爬去,留下的幾個日軍試圖將傷兵拽過來。
可是剛一露頭,就被一直盯著的偵察連戰士打了回去。
“啊,我需要包紮止血!”一名老鬼子不幸被子彈擊中大腿根,頓時鮮血如注,直接搶過一團綁帶堵住槍眼。
雖然暫時處於下風,但躲在土包後面的北野幸司並沒有慌亂,拔出指揮刀:“撒個給給,擲彈筒馬上進行反擊!”
雙方就此展開一場炮戰,八路軍一方使用的是兩門60迫擊炮,日軍一方是四門八九式擲彈筒。
論及效能,無論是射程亦或者穩定性,60迫擊炮都要優於八九式擲彈筒,只可惜雙方交鋒距離不足百米,效能的優勢反倒被數量優勢壓倒。
日軍擲彈筒有兩種發射方式,一種是臥姿,另一種是跪姿,跪姿穩定性強,視野更加寬闊,但容易傷大腿。
這些擺弄擲彈筒的關東軍士兵一看就是老手,僅是瞄了一眼就趴在地上,擲彈筒與地面呈45度夾角,一個負責瞄準,另一個負責供彈。
“轟轟轟!”
一挺正在開火的捷克式輕機槍頓時啞了火,來不及撤離的戰士也被破碎的彈片擊中。
“連長,小鬼子的擲彈筒又快又準,太邪乎了,關鍵是專朝火力點打!”
一排長心有餘悸,他親眼看見機槍射手在更換新的彈匣之後,還沒打半梭子子彈,鬼子的榴彈就招呼過來。
陶永飛也沒想到一場伏擊戰居然打成這個樣子,遭遇突襲之後,大部分日軍並不戀戰,果斷選擇後撤,使得八路軍戰士手中射程較短的衝鋒槍無法產生威脅。
“這都是實戰經驗豐富的老兵,僅憑槍聲就能判斷出我軍使用的武器,並迅速做出選擇!”
“撤,馬上撤退!”
陶永飛倒也果斷,雖然形勢談不上不利,但僵持下去絕佔不到便宜。
在接到撤退命令之後,兩門60迫擊炮迅速將炮彈打光,浩大的聲勢讓日軍的反擊短暫停歇。
“長官,對面的八路軍好像撤退了!”
北野幸司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他也察覺到異常,只怕是障眼法,不敢輕易讓手下發起進攻。
沒過兩分鐘,從小山側面迂迴過來的十幾個日軍露了頭,兩夥日軍這才確定對面的八路軍撤了。
“八嘎呀路,這夥八路軍的武器竟然如此優良,僅僅是一支二三十人的小股武裝,居然裝備了相當數量的衝鋒槍和迫擊炮!”
北野幸司捏起一顆尚有餘溫的蛋殼,這是美國援助的湯姆遜衝鋒,類似的蛋殼還有七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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