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魯豫軍區指揮部所在地,濮縣。
正趕上部隊休假的日子,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小范醫生,又去找周參謀長來著啊!”
“是啊,周參謀長可真有福氣,不過,要我說還是咱小范醫生有眼光,下手穩住狠!”
範小雨剛剛從指揮部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生著悶氣,沿途遇見了不少熟人,卻總少不了一些不長眼的傢伙,跟範小雨開個玩笑。
她雖然是初來乍到,但是在冀魯豫軍區卻有了不小的名聲,以外科手術一把刀,下手穩住狠而聞名。
範小雨性格外向,性子稍微有些潑辣,恰恰是這種性格使她極快的融入到了一個新環境之中。
“呵,我道誰啊,原來是那個一打針被嚇得腿都軟的硬漢啊!”範小雨絲毫沒有示弱的意思。
“誰腿軟啊,小鬼子刺刀捅進來我都不帶皺眉頭的,我是會怕打針的人?”戰士死鴨子嘴硬,試圖狡辯道。
“行啊,你既然是硬漢,下次等你去了醫院就給你硬漢的待遇!”範小雨眼眸轉動,手中比劃了一下:“我到時候給你用筷子那麼大的針頭,讓你好好體驗一下,如何?”
那名嘴硬的戰士聽後,兩條腿一下子就軟了,整個身體如同麵條一般,癱靠身邊戰士身上。
“別啊,小范醫生,我給你開玩笑的,您可千萬別當真!”戰士急忙求饒。
“你以為我是再跟你開玩笑啊?剛剛有人惹著我了,誰讓你倒黴撞見了!”範小雨低著頭,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別啊,小范醫生,我將功贖罪,您剛才去指揮部肯定是沒找到周參謀長,我知道他在哪呢?”
戰士眼珠子一轉,當即將周衛國的訊息賣了,低頭在範小雨耳朵嘟囔了兩句。
“好吧,今天就放過你,以後你跟在周衛國同志身邊,可得給我時常盯著他點,聽見沒?”範小雨囑咐道。
“知道了,範醫生!”說話的戰士是指揮部所屬警衛部隊的,平時裡經常能與周衛國照面,這也是他知道周衛國行蹤的原因。
周衛國作為冀魯豫軍區副參謀長,難得趕上一天空閒的時間,卻是帶著特戰隊外出訓練去了。
等範小雨騎著馬趕到環繞濮縣的大河時,只見周衛國拿著一根魚竿,優哉遊哉的坐在地上,一群特戰隊的戰士在水裡撲騰著。
“這麼大的動靜,我這窩子是白打了,看來你們精力還是旺盛啊,今天天黑之前,每人抓十條魚回去,不然不許上岸!”周衛國道,水裡的戰士卻是一陣哀嚎啊。
“周衛國!”
周衛國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好懸手中的魚竿沒有拿穩“範小雨同志?你怎麼來了?”
“怎麼著,這條大河是你家的?許你上這裡來釣魚,不許我上這來洗澡?”範小雨故意說道。
“洗澡,別鬧了,現在天雖然不冷,但是眼下水裡的溫度一般人可受不了!”
“誰跟你鬧了!”範小雨說著,摘下帽子扔在周衛國懷裡,而後開始皆上衣的紐扣。
“哎,你看你!”周衛國一把拉住範小雨的手,轉頭衝著河裡正在看熱鬧的特戰隊隊員道:“都滾遠點!”
戰士們倒是很有眼力見,起了一個哄,轉眼就跑的遠遠的。
“周衛國,你這是故意躲著我呢?”範小雨問道。
周衛國聞言有些頭疼,別看周衛國平時鬼點子多,可是上級給他招來了一個紅顏禍水,他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沒有,這幫小子平時不好好訓練,今天我好不容易有空,得好好給他們加加餐!”周衛國道。
“真沒有?”
“真沒有!”
兩人獨處之後,話題突然有些寡淡下來,周衛國看似全神貫注盯著魚竿,其實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魚漂動了好幾次,都沒有釣上魚來。
正當周衛國想要找點話題緩解尷尬之時,指揮部的一名參謀駕馬趕來:“參謀長,**員電報!”
周衛國接過電報一看,喃喃自語道:“竹下俊,沒想到他到底還是參軍入伍了!”
“小雨,你在膠東的時候,聽說過竹下俊率領的特戰隊嘛?”
範小雨仔細思考了一下:“竹下俊這個人沒有聽說過,但是我聽說,山冬根據地多次受到日軍小股部隊的襲擊,有好幾位首長都犧牲了!”
“據說膠東軍區上任副參謀長就是外出被日軍小股部隊襲擊,最後送到醫院搶救的時候,已經犧牲了,當時我就在現場!”
“國軍的清源警備旅旅部同樣遭遇了襲擊,指揮機關遭到毀滅性打擊,但是恰好旅長不在指揮部,僥倖躲過了一劫!”
“哼,真是冤家路窄!”周衛國冷哼一聲道:“我要是當初在虎頭山,非得早點會會竹下俊不可,不過現在也不晚!”
說完,週週衛國令人通知特戰隊緊急集合,一旁的範小雨關心道:“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不會讓你守活寡的!”
“去你的!”範小雨嬌嗔道。
周衛國與竹下俊這對老朋友,原本是宿命中的對手,但是現在卻有些偏差,如果不是竹下俊奉命來到太行根據地,恐怕兩人這輩子也很難照面。
周維漢絕沒有讓這對朋友自相殘殺的意思,只不過這可能是周衛國最後一次能見到竹下俊的機會了,選擇留給了周衛國自己。
兩天之後,就在代表團一眾人等在長治等的不耐煩之時,八路軍總部終於派人來通知,明日一早趕赴涉縣固新鎮。
應錢大均的要求,整個代表團的百十來號人,全部被安排在一間單獨的大院裡,負責保衛工作的是從山城一道來的憲兵連,鄭耀先則是負責統籌工作。
“六哥,是不是咱們太過敏感了,或許代表團中並沒有小鬼子的間諜!”鄭耀先的小弟兼徒弟宋孝安數道。
“孝安,你知道洛陽站這麼多兄弟,我為什麼單獨叫著你一塊來嗎?”鄭耀先將軍裝披在肩膀上,兩隻腿隨意搭在桌子上。
“肯定是六哥看的上我!”宋孝安笑道。
“嗯,除了你跟簡之之外,其他都是洛陽站的原有人員,底細雖然摸的差不多了,但是總歸隔著一根窗戶紙!”
“簡之跟你比,太過毛躁,你這個人,能沉得住氣,你心裡早就有注意了,還上我這摸摸脈來!”
“嘿嘿,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六哥的火眼金睛!”
“六哥,這幾天,代表團在這左等右等八路軍的訊息,一些人早就不耐煩了,這倒是正常現象,咱們軍統的身份是擺在明面上的,小鬼子間諜肯定知道!”
“根據我的觀察,可將代表團分為三類人,一類是主張配合八路軍,面上沉得住氣的,這些主要是民主黨派的人員,第二類則是天天嚷嚷著找事的,這類主要是地方軍閥還有政府的自己人,第三類嘛,則是那些暗中挑撥生事的,卻從不出頭的!”
“我倒是覺得這第三類人員最為可疑,從今天到出發之前,可疑重點盯防,代表團攜帶的幾部電臺,現在全部集中到一個屋子裡,已經減少了隱患,只需要看看這些人有沒有跟外界接觸,都到了這最後關頭了,我不信這些人還能忍住!”宋孝安道。
“嗯,說的有些道理,看來是做功夫了!”鄭耀先聞言點了點頭:“政府的自己人,都是經過仔細核查的,按理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你可別忘了小鬼子間諜的厲害,政府各個部門都可能有他們的人,地方軍閥更不用說了,日本人恐怕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佈置棋子!”
“根據我對日本人情報網的瞭解,每個情報小組,其中成員各司其職,有的人混跡在社會名流之中,有的人藏身與街頭九流之內,更多的則是潛伏在政府的各個部門!”
“但是不管怎麼說,日本人情報小組的每個成員都相當於是一個網格中的點,在身邊的關係網中,又發展了諸多下線,每提溜出來一個,都是窩案!”
“所以說,你怎麼就斷定代表團中只有一個日本人的間諜?又如何判斷主動暴露在我們視野之中的那個,不是故意丟擲來的魚餌?”鄭耀先說道。
“嘶!”宋孝安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猜測他也想過,只不過隨即就掐滅了,日本人是有多大的能力在代表團中安插多個間諜:“六哥,那要是照你所說,如果日本人間諜不是一人,那是不是說,這些間諜很可能互不統屬,不是來自一個情報小組,只是來之前,分別接到了不同的任務!可是他們又是如何接到的任務的?”
老頭子雖然對八路軍繞過國民政府,自己舉辦審判會的意見不小,但是絕沒有拿代表團一行人的安危開玩笑的意思。
代表團中既有民主黨派負責人又有歐美國家的駐外聯絡官,一旦出了事,老頭子自己都擔待不起。
所以,隨行的一些人員,全部仔細核查過履歷及檔案,每一個接到通知的人,直接被帶走,鮮有跟外界接觸的機會,在一定程度上,即使混入了日本人間諜,也避免了間諜跟上線溝通。
對於宋孝安的這個疑問,鄭耀先並沒有給出回答,因為他也沒有搞清楚:“孝安,還有一點需要提防,那就是代表團中的這些洋人,他們或許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但是隨從人員可不能保證!”
“六哥,我明白,我已經安排憲兵連所有人兩兩一組,24小時在崗,在出發之前,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行了,下去吧!”鄭耀先擺了擺手,腦子裡回想著種種安排,或許明日揪不出來日本人間諜,但是同樣不會讓情報外漏,這一點鄭耀先是有信心的。
但是日本人間諜又是如何接到任務的?這個問題一直在鄭耀先腦海裡迴盪。
臨行之前,戴春風發來密電,令鄭耀先揪出隱藏在代表團中的間諜,同時山城方面也在加緊排查,要的就是趁著日本人間諜跳出來的機會,有所斬獲。
傍晚時分,代表團一眾人等在一起吃完飯,廚子是單找的,蔬菜肉蛋是經過檢查的。
吃完飯之後,所有人各自的住處休息,不久之後,院子裡突然傳出來一陣喧譁中。
“怎麼回事?”
“鄭長官,出現了多人出現腹瀉的情況,是不是馬上安排人送醫?”
“不,馬上給警備司令部打電話,派遣軍醫過來!”鄭耀先淡淡的說道。
“可是,其中有兩個美國人!”
“沒有可是,一視同仁!”
“是!”軍統的便衣無奈應道。
剛剛應付完手下,錢大均聞訊趕來:“情況怎麼樣?”
一旁的宋孝安代鄭耀先回複道:“錢長官,剛剛調查清楚,這幾人今天都吃了同一道菜,菜裡提前被人下了瀉藥!”
“怎麼搞得,安危交給你們軍統負責,你們軍統就是這樣辦事的?”
“錢長官稍安勿躁,這只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日本人已經等不及了,天亮之前就能有結果!”鄭耀先道。
“嗯,我等著你們的結果!”
接到通知的軍醫火速趕往代表團駐地,所幸中招之人食用量並不大,腹瀉的反應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情況如何?”鄭耀先問道。
“長官,這些人已經服用要務,但是恐怕兩三天內無法下床活動,只能在床上休養!”軍醫回覆道。
“好啊,你就留在這吧,什麼時候可以離開,等待通知!”鄭耀先只遵循一個原則,許進不許出。
“是!”軍醫來之前就明白自己短時間是出去的。
整個晚上,代表團的大多數人都沒有休息好,躺在床上的幾個病號,腹瀉反應不一。
其中一人上吐下瀉,反應最為劇烈,到最後已經無法下地解決問題。
“八嘎呀路,這些支那人為何如此難纏!”小鬼子躺在床上,雙眼無神,他本打算透過就醫將訊息傳遞出去,結果吃的最多,反應也最為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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