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久久的請求,認真注視她那星辰般明亮的雙眼,霍雨浩沉默了。
貴為公主殿下的許久久當面向他發出這樣的請求,率先袒露自己的心聲,已經付出了極大的勇氣。
這種情況下,他已經沒辦法繼續無視與拒絕。無論是否承認這份感情是不是愛,此刻的他都必須回應許久久了。
霍雨浩沒有說話,只是坐在病榻旁,輕輕張開自己的雙臂。
許久久在床上坐起,上半身傾斜,慢慢倚入他的懷中。
經過多年的成長,霍雨浩已經完全不像小時候了,雖沒有魁梧發達的肌肉,卻蘊含著強大而厚重的力量感。對於許久久來說,已經非常寬敞了。
許久久同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感受著霍雨浩懷中的溫度。並不溫暖,而是帶著一絲別樣的冰涼清爽。
依偎在霍雨浩懷中,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與愜意。
霍雨浩雙臂緩緩合上,左臂輕輕撫上許久久的背部,他同樣也在慢慢體會此刻的觸感。
大病初癒,許久久很瘦,卻但與先前不同,現在許久久的體內充滿著蓄勢待發的生機。
今天,還是他第一次與許久久擁抱。
尹來克斯看在一旁,隨和地笑了笑,便回精神之海了。
精神之海中,天夢直直地趴在地上,將臉埋在雪裡,透過雪層發出含湖不清的聲音:“雨浩還沒有這樣抱過我呢……”
“閉嘴。”
一邊的冰帝不耐煩地踢了她一腳。
天夢在雪地上拱了拱,很識相地不再出聲。
霍雨浩和許久久已經相識十餘年了,今天,他們才終於相擁在一起,沒有直白的話語,但都承認了對對方的情感。
“難道這就是愛嗎?”許久久的聲音很輕。
“還是別說愛這個字了吧。”霍雨浩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終於不再那麼嚴肅,而是露一抹微笑,“不管這是不是愛,總之我都想你好,想你活著。”
許久久低聲道:“我曾經以為,我是很難產生真正的感情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皇室的公主,從小到大,看過太多的政治婚姻了,無論是我的父皇、母親、皇兄,還是其他大臣的家族。”
許久久的表情有些傷感。
“在人前,這些夫妻非常風光,但其實,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比起情投意合的戀人,他們更像是在一起演出的演員。”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用來強化兩個家族聯絡的工具,甚至連他們自己也知道,但仍然要扮出一副恩愛無比的和睦景象。”
“一旦誕下擁有兩家血脈的子嗣,他們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只是生活在一起的陌路人。”
“皇兄和皇嫂應該算是我見過比較恩愛的了,也不是家家都像戴家和朱家那樣有傳承萬年的婚約。”
霍雨浩聞言沉默片刻,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身為大家族的子女,自小享受著家族的福利,自然要為家族利益作出些犧牲。”
古今中外,有關包辦婚姻的故事,無論是文學創作還是史書記載,都有太多例子了。
作為政治聯姻的工具,那些出生大家族的青年才俊幾乎很少真正愛上對方,萬年前的戴家和朱家先祖算是為數不多的一對。
許久久柔聲道:“但我的母親不一樣。自我懂事起,就一直能見到她獨自坐在窗邊,看著星空望得出神,痴笑著對我說,空中的哪幾顆星星和父皇的星冠很像。”
“她總是這樣對小時候的我說,久久啊,真希望你將來覺醒的星冠,能像你父皇一樣漂亮。”
“當我的星冠武魂覺醒的時候,她第一個關心的是星冠上的星星長什麼樣,當看到和父皇的星星一模一樣的時候,她真的非常高興,抱著我哭了。”
霍雨浩微微皺眉,問道:“但是你說,你父皇並不愛你母親。”
許久久輕輕點頭:“是,就算沒有生下我,因為外公和舅舅的緣故,母親仍然是貴妃,待遇很高。但父皇永遠只是禮節性地對待她,後來,父皇主動召見她的次數漸漸多了,但基本都是為了看我。”
“即便如此,她還是每天向父皇請安,換來他幾句不冷不熱的問候,就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寢宮。”
說到這裡,許久久頓了頓,問道:“雨浩,你會不會覺得我母親十分矯情?”
霍雨浩問:“為什麼?”
“因為與你的母親相比,明明她的條件是那麼的好,做什麼事情都有人服侍。而且父皇並沒有常年駐守在邊境,幾乎每日都能在宮中相見。”
“但她依然活得鬱鬱寡歡,想盡辦法討我父皇開心,哪怕父皇永遠只是用禮貌的微笑回應她,一句稱讚就能讓她興奮數日。”
如果當做一個單純的旁觀者,霍雨浩一定會不屑地冷哼一聲,認為這絕不可能是愛,多半另有所圖。
可能久久的母親是想在太上皇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為家族謀求更多的資源和賞賜。
但看著懷中少女認真的表情,他相信這一切的動機真的是出於愛這一虛無縹緲的感情。
許久久繼續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很疑惑,父皇明明一點都不愛母親,為什麼母親還天天想他想得出神。”
“千言萬語都無法解釋清楚,可能一切都是因為愛吧。”
霍雨浩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才從乾坤問情谷出來不久,對於愛這個字眼敏感的很。
那乾坤問情谷里的聲音認為只有甘願為了對方付出生命才算是愛,可甘願為了對方痴情地等待難道就不是愛了嗎?
或許很多人認為這份愛有些愚蠢,但不口否認,這當然也是愛。
愛的表現形式本來就是主觀且多種多樣的。
“然而,沒過多久,父皇就駕崩了,皇兄繼位。自那以後,母親便悲痛欲絕,長病不起,連醫仙奶奶都對她的病束手無策,說這是心病,心死的人是無法治癒的。”
“就這樣臥病了幾年,母親也離世,去見父皇了。”
許久久話鋒突變,語氣無比沉重,而後輕輕抬頭,臉龐與霍雨浩貼得很近。
“再之後不久,我就遇見了你。聽你不甘地說起你母親的痛苦時,我好像見到了我的母親。臥病在床的的時候,她也無時無刻不在唸叨父皇的名字。”
“當時我似乎聽到了母親在耳旁對我囑託,一定要幫助你的母親,幫她見到她的心愛之人,至少要讓白虎公爵知道世間還有這樣一位痴情等待他的女子。”
“與我的母親相比,她是多麼的可憐啊,不僅自己實力弱小,背後也沒有家族的支撐,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一切。”
“還好白虎公爵心中還有你的母親,用一腔真情回應了她。只是一直到父皇駕崩時,心中可能都未曾真正擁有過母親。”
許久久眼中的傷感更濃郁了,不知是因為回想起自己的母親還是霍雨浩的。
霍雨浩靜靜傾聽著,再次輕聲道謝:“謝謝你,久久。”
稱呼不再是有些恭敬的公主殿下,而只有不含姓的兩個字,久久。
“嗯,雨浩。”
許久久再次傾斜上身,緊緊與霍雨浩的胸膛相貼。
“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被你所感動了。你的母親背後沒有父親兄長的支援,但是她很幸運,因為她有你,願意在一無所有時挺身而出,這更加堅定了我幫助你的決心。”
“雖然你的先天魂力只有一,但沒關係,入朝當個官已經足夠了。”
霍雨浩心中感慨萬千。
雖說今人對於舉孝廉制越來越傾向於批判,但事實上,無論是古今中外,舉孝廉都是極高的政治正確。
尤其是在斗羅大陸這樣的封建社會,舉孝廉的能量甚至讓他收穫了一批來自外界的強大支援,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他的命運。
為了孤苦無依的母親,一名幼童向強權發起抨擊的事實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
許久久繼續講述著。
“後來,我聽說你去了史來克學院,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因為沒透過那裡的嚴酷考核而退學,想著在星羅學院永遠為你留一個名額。”
“但之後,我就在第一屆大賽上見到了你的身影,你帶領史來克學院擊敗了一支又一支隊伍,我由衷地為你高興,因為你終於展現出了足夠強大的天賦,但也在害怕。”
“當史來克那名老師說出你們為了打擊邪魂師,導致正選隊員重傷甚至犧牲的時候,我就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霍雨浩再次問道:“為什麼?”
“我有種預感,你以後會經歷許多類似的危險。”
許久久低聲回答道。
“果不其然,後來你就被本體宗帶走了,再之後你又去了日月帝國。”
“再一別,我就好幾年沒有見過你了,之後的見面,就是你帶回進入聖靈教當聖子的訊息。”
她輕聲問道:“不要再離開星羅了,好嗎?”
“聖靈教很危險,你不要再回去了,好嗎?”
連續兩個問句,傾注了許久久的所有關切。
霍雨浩沉聲道:“聖靈教已經不足為懼了。”
許久久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我用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幾乎殺死了他們全部的封號鬥羅高層,那兩位極限鬥羅都年事已高,至少在培養起下一代高層前,他們沒有底氣出世了。”
霍雨浩微微一笑,表現得輕描澹寫,似乎幹掉那麼多封號鬥羅級別的邪魂師是舉手之勞一般。
“真的嗎?”許久久不由眉飛色舞。
邪魂師是全大陸共同的敵人,這個勢力遠超星羅皇家供奉堂的超級邪魂師組織自從有訊息出現之時,就一直是懸在三國頭上的一柄利刃,比起日月帝國的威脅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日月帝國的侵略也只是在正面戰場上,一般來說還是要講戰爭禮儀的,可這些邪魂師真的是毫無底線,不擇手段,防不勝防。
“太好了!”
許久久發自內心地笑著,用力抱了一下霍雨浩。
雖然霍雨浩表現得很隨意,但她心裡清楚這是多麼震撼的一件功績啊!
不知不覺間,這位曾經先天魂力只有一級的少年,已經成長到了舉手投足間決定封號鬥羅生死的存在。
一名極致之冰屬性加上本體武魂的魂聖強者,已經足以與封號鬥羅強者匹敵。
許久久噗嗤一笑,打趣道:“雨浩,接下來,你打算進皇室供奉堂嗎?我可以作為你的引薦人。”
“聖靈教已毀,徐天然圍堵三國英才的計劃也落空了,可能最近幾年他會暫時隱忍,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雨浩,你最好快點成長起來,儘早修煉到封號鬥羅,星羅就有了另一張與日月帝國對峙的底牌。”
眼下的許久久,已經將霍雨浩視作星羅未來最強大的高階戰力。
他不僅自身是一名極致屬性加本體武魂的封號鬥羅,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尹老,儘管許久久也不知道尹老是什麼樣的存在,但心中不自覺地對他充滿敬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談到這一話題,霍雨浩沉默了片刻,認真道:“久久,你想聽我說實話嗎?”
“什麼實話?”許久久察覺到霍雨浩的語氣有些不對。
“在我看來,將來星羅一旦與日月開戰,將毫無勝算。”霍雨浩澹澹道。
許久久一愣,忙從他的懷中伸了出來,疑惑地看著他。
這樣悲觀的發言,實在是不符合霍雨浩以往給人的形象。
“所以你是想……?”
霍雨浩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與計劃。
許久久聽完之後渾身一震,呼吸都加快了。
霍雨浩的計劃充滿了荒誕與瘋狂,即使是最天馬行空的人也未必能想到。
但如果真的成功了,星羅將不會有來自日月帝國的威脅。
“雨浩,你是認真的嗎?”
霍雨浩鄭重點了點頭:“希望你不要跟外人談及,也不要透露尹老的存在,可以答應我嗎?”
許久久深深吸了口氣,同樣凝重地頷首,行了個星羅宮廷禮節:“我以星羅皇室,不,我以許久久的名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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