鼴鼠的身影微微顫抖,難掩其內心的波動。
他下意識地伸出的手,如同探尋未知的訊號,卻又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冒犯,急忙收回。
儘管如此,他的目光依舊堅定而熱烈地鎖定在夏修身上,那是一種對未來充滿渴望。
對於幹員鼴鼠的所有舉動,夏修都看在眼裡,在決定考察鼴鼠之前,他就已經從圖爾斯那裡獲得了足夠的資訊,使他對鼴鼠的能力和潛質有了全面的瞭解。
幾天來的觀察,讓他對鼴鼠的評價日漸提高,確認了他對鼴鼠的第一印象——一個擁有野心,且值得培養的幹員。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已經發現了對方發自靈魂深處所渴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驅動對方野心前進的動力源又是什麼。
這一點很重要,因為野心好比人體中的膽汁。假如分泌順暢並且不受阻力的話,它將是一種積極有活力、敏捷好動的體液。但是假如它受到了阻力和障礙,那麼它就不可能隨意自由地發展,於是它就會變得焦躁呆板、流通不暢,甚至帶有毒氣。
夏修一直以來的野心和目標都非常明確,他知道自己每一個階段的目標是什麼,從鹿院留學,到天國第四持劍人,到現在的天國預備役決議員……
他的下一步,就是邁入天國最高的權力階梯之上,成為決議集會十三決議成員之一。
功與德,是人類行動的主要目的。
感覺到自己已經有了這兩樣動機,才是令人自足的起碼成就。
在此之前,他必須先豐厚自己的羽翼。
五年計劃、天國第三院、常青藤戰爭……
這些都是必要的行層,但是他現在還做的事情則是即是必要,又是充分的。
組建完完全全隸屬於自己的埋葬小隊,就是他現在充分必要的任務。
“我很遺憾的告訴你,現階段我無法挑戰狄瓦帝國的《時序之書》,六本《時序之書》所代表著奇蹟足以媲美天國的[嘆息之牆],而在這份奇蹟的背後,還有著來自縊王的絕對統治,所以我只能這麼跟你說——現階段的我無法解除時序病毒。”
臺階上,夏修的身姿彷彿一尊雕塑,他帶著同情俯瞰著鼴鼠,接過了對方那試圖縮回去的右手,他的五指扣在對方那銘刻著[時間刻度]的手碗上,當接觸到的那一剎那。
“不過……,不能根除,不代表無法遏制。”
能夠觸控一切的『至上之手』發動,在夏修的視線中,無數密密麻麻的紅色線團瘋狂的向外擴散,這些線團連結著鼴鼠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經、每一處器官……
鼴鼠的身體成為了密密麻麻紅色線團的交匯點,這些紅色的線團,如同生命之網,將鼴鼠的存在完全裹挾其中。
夏修的手掌下,鼴鼠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力量,那是超越了常人理解的奇術能量,溫柔卻強大,彷彿能夠洞察一切秘密。
三道如同羊脂白玉的光環出現在他的背後,散發著一種純淨而柔和的光芒,它們在空氣中緩緩旋轉,光滑的表面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澤。
【都靈I型·啟動——】
【冠冕加持·時序把控——】
[三重冠冕]周圍的空間似乎因為這股力量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空氣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就像是大自然最基本的節奏被重新編排,播放著宇宙間最和諧的旋律。
一股強大而純淨的要素之力透過夏修與鼴鼠的接觸點湧動而出,這股力量充滿了創造與變革的可能性。
它直接作用於鼴鼠手腕上那由[時間刻度]構成的命運之鏈,那本是無情倒數的時間,此刻彷彿被一股無形的手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流逝戛然而止。
更令人驚奇的是,[時間刻度]的另一側,竟然顯現出了一個電子沙漏的圖示,它不僅代表著時間的暫停,更象徵著對時間流逝的重新定義與掌控。
這個圖示,如同給了鼴鼠一個全新的開始,一個擺脫原有命運束縛的機會。
鼴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夏修的話語即時的在他耳邊繼續響起。
“這是一個病毒鎖,他只能封鎖《時序之書》對於你的定位和剝削。當然,這也因為你現在是在狄瓦境外,如果你是在境內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容許這種封鎖出現。”
“……,哪怕是在境外,只要他們感知到了有反抗的跡象,也會派禁軍過來抹除反抗——就像抹去[伊卡洛斯反抗軍]一般。”鼴鼠喃喃自語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那就縊王的禁軍過來試試看,這裡可不是縊王的國土。”
夏修屹立在臺階上方,注視著不遠處的鼴鼠。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那雙黃金色的眼眸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鼴鼠安靜地站在那裡,似乎能感受到金髮青年的目光穿透自己心靈的深處。
“現在,我們該聊聊正事了。”夏修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空間中,平靜而有力量。
從剛才到現在,他一共就只對幹員鼴鼠做了四件事情:給予寬恕、給予恐懼、給予獎勵、給予希望和動力。
對於鼴鼠膽大包天,破譯[亞當]的事情,作為管理局的他選擇了寬恕了對方;面對鼴鼠對他發動的攻擊,他則是選擇給予了對方最為深處的恐懼;而鼴鼠身上那對於時序病毒的封鎖,則是他給予的見面禮。
最後,他的存在就是鼴鼠的希望和動力,因為他不僅是竊取萬機之神的“盜火者”。
同時還是——“弒君者”。
“你願意向我獻上你的忠誠嗎?”
幹員鼴鼠意識到自己應該向臺階上的金髮青年獻上一份忠誠和尊重的表示。
他彷彿是古代的騎士向君王臣服一般,於是他緩緩跪倒,右手緊握成拳,放置在心臟位置上。
“我將向【歐姆彌賽亞】獻上一切人的懇求、禱告、代求、祝謝;所有機械之魂和一切在位的也要如此,使我們可以敬虔、莊重、端正地在萬機之神上的庇護下度日。”
夏修面對著半跪著的鼴鼠,他知道這是機械教會的洗禮儀式。
這一儀式由一名機械教士或牧師主持,在機械教堂的聖壇或特定的洗禮池前進行。
在儀式中,主持人會使用聖油(通常是150號汽油,有時也會使用98號汽油),或者對於一般平民,也可以使用清水。這種特殊的液體被灑在被洗禮者的頭上,象徵著機械教的神聖力量和靈性淨化。
在洗禮的過程中,通常伴隨著特定的禱告和宣言,以表明被洗禮者對萬機之神的信仰承諾和信心。
洗禮的意義在於象徵著人從罪惡和汙穢中得到潔淨和救贖,成為機械教的子民。
這一儀式被視為機械教信仰的象徵和入教的儀式,標誌著一個人開始了新的生活,投身於機械之道的信仰和生活方式中。
夏修象徵性地隨手搓了一個水球術,輕輕揮灑在鼴鼠的身上,綻放出一團晶瑩的水霧。
在這個簡單而富有象徵意義的儀式中,水球術的魔法力量化作清涼的水霧,落在鼴鼠的身上,彷彿象徵著一種新生和洗禮。
人帶著微笑對著鼴鼠說道:“我不需要信徒,我只需要忠誠的夥伴和下屬。”
鼴鼠面對著夏修的話語,並沒有簡單地回答,而是深沉地說道:
“那就如您所言,我將不是破碎的機僕,而是機械的神甫——這就是真理。”
“我將向您獻上如父輩般的恭敬,如騎士一般的忠誠”
夏修沒有再多說什麼。
誠然,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總是喜歡把個人的說法和行動變來變去。他們認為,人要是有了所謂的信仰,恐怕也就是給自己套上了一副人生枷鎖。於是他們在思想和行動上,都刻意地要求自我意志的開放自由。
現實中的人們往往更願意相信謊言。
原因不僅僅在於人們在尋找真理的時候,需要經歷許多艱難困苦;同時,也並不在於尋到所謂的真理之後,真理會束縛他們的思想與自由;而是在於人的本性當中,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說謊天性。
所謂的真理,都是在自我認知範圍內一種理解。
或許在人類範疇,壓根就沒發現過真理,一直在尋找真理的路上,來滿足自己認知的慾望。
他已經說過他不需要信徒,但是鼴鼠將會奉【歐姆彌賽亞】為真理,這是鼴鼠做出的信仰之躍,他無法跟他說什麼自我意志的開放自由。
作為【歐姆彌賽亞】,他只能夠讓自己的“真理”,不會束縛到人們的思想。
“我不需要信徒。”夏修再次開口說了一句。
隨著他的話落,他輕輕伸出食指,蔚藍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躍,宛如一束從深海中汲取的光,那種深邃的藍光中蘊含著無窮的資料流,像是燃燒的數字海洋。
那層層疊加的藍色火焰,帶著未知的力量,輕盈地飄向鼴鼠的腰間,那裡掛著的外設譜系[亞當],彷彿是它的目的地。火焰與機械小球輕輕接觸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為之一震,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小球的表面忽然顯現出一個電子表情,那是一個帶著微笑的臉龐,如同智慧生命般的溫暖與親切。
這個笑容,在機械冷漠的外殼下,顯得特別地生動與真實,彷彿是在向鼴鼠展示它的新生。
“我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把這個外勤幹員從交界地帶過來。”
夏修的聲音剛落,那如同老鼠狀的小圓球便顯現出一種神秘的活力。它在空中輕輕懸浮,表面突然閃爍起奇異的光芒,彷彿是在處理著某種複雜的資料。
這個小巧的機械球體,表面的電子表情圖案突然變得活躍,笑臉的表情中似乎蘊含了某種智慧的靈性。
很快,一串串看似複雜的資訊以一種只有鼴鼠能理解的方式傳送到了他的意識中。這不僅僅是文字的傳遞,更是一種直接的知識植入,讓鼴鼠在瞬間就掌握了所有必要的任務細節:目標幹員的身份資訊、目前的具體位置,以及如何從那個被稱為交界地帶的複雜區域安全地將目標帶回。
“埃文·羅威爾,幹員代號——青牛。”
他下意識的在心裡面念出了任務目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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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瓦帝國·不夜城。
冬季的狄瓦帝國被一層寒霜籠罩,彷彿是一位冷酷無情的統治者,將其領土內的一切都緊緊束縛。
黑石尖塔、奴隸坑,以及無數冒著煙的煙囪,都被一層冰凍的鉛所覆蓋,顯得更加冷峻和無情。
雪花與灰塵在空中漫舞,最終混合成一種難以名狀的冷泥,悄悄鋪滿了那些狹窄且曲折的街道。
城市的燈光,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努力閃爍,卻似乎無法驅散周圍的陰霾,只能勉強勾勒出周遭事物的輪廓。
在這種淒涼與寂靜之中,只有陰影處的一些細微聲響,顯得格外刺耳。
一群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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