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安不難看出,夏文月似有難言之隱。
由於冰月堡有元嬰真君坐鎮,他透過傀儡分身秘密傳訊,將夏文月約出來。
夏文月身後居然跟著一個小尾巴。還好,他為了防範元嬰真君,提前佈下四階幻陣,將納蘭師姐困住,隔絕與外界的聯絡。
“這些年,在傲月宮過得怎麼樣?”
陸長安沒有生硬的索要太陰玉液,語氣隨和,先敘敘舊。
夏文月端坐蓮花臺,舒緩心頭情緒,眸光清幽平靜:
“託陸先生的福,文月在傲月宮修行順遂,師尊和師姐對文月多有照顧。只是,剛來的那幾十年,時常思戀……在清沙灣夏氏的時光。”
思戀這個詞。
夏文月忽覺陌生、遙遠。
最初的幾十年,她最掛念的人是陸先生,少女情懷仍在,給金雲谷寄了很多信。
然而,陸長安幾乎從未回信。
後來她明白,陸長安是故意撇清關係,為避免他人聯想到其圖謀。
隨著成長,閱歷的提升,她明白了很多事。包括陸長安當年的“老謀深算”,讓她立下心魔之誓的約定。
所幸,陸長安行事坦然磊落,沒有在她年少時欺騙感情。
陸長安對她有再造之恩,對清沙灣亦有庇護之恩,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單純以一筆交易而言。
當年的約定,公平公正,童叟無欺,陸長安並不虧欠她。
只是,陸長安那些年的冷淡迴避,以及明白的那些真相,讓她心中的傾慕,褪去了無形的光環。
“前幾年,師尊想撮合文月與其族人後裔中的結丹男修結為道侶。那人如同碩鼠的貪婪、猥瑣眼神……令人厭惡。”
“還好,有司徒闌!”
“他替文月頂住很大壓力。某些時候,文月的外出自由,拒絕其他的追求者,避免諸多麻煩,都是以司徒為幌子。”
四階幻陣的秋風島上,夏文月陳述這些年的經歷。
過往百年,一個孜孜不倦的俊逸身影,宛若暖陽般,試圖慢慢融化她的冰心。
“司徒闌?陸某一路過來,聽聞夏仙子與無涯殿的司徒真人,郎才女貌,有望結成道侶?”
陸長安面帶微笑,並無忌諱,直接討論此人。
如果夏文月被此人打動,那麼獲取太陰玉液,司徒闌是繞不開的阻力。
司徒闌是無涯殿的結丹後期,先天道體天才,楚盟主親傳弟子,差一絲成就真正圓滿的不朽金丹。
同時,司徒闌是楚天封母親那一脈的子孫後裔。
“道侶之事,為時尚早。”
夏文月先是否定,但那雙清秋之眸,波光溫和些許。
“司徒追求上百年,其人謙謙君子,不可挑剔。非但不讓人討厭,還給人一種親和感。就像當年的……”
“半年前,為了保護文月不受傷害,司徒險些戰死。面對這樣的男子,百年不捨的追求,文月若說沒有任何一絲心動,那是自欺欺人。”
說到這裡,夏文月蔥指一點,面前浮現一個冰晶鏡面。
鏡面中,亮起一名長身玉立,劍眉朗目,雲緞錦衣的俊偉男子。
“確是人中龍鳳。”
陸長安頷首,讚許道。
不得不說,司徒闌出身、資質、人才,各方面都堪稱頂尖。
見陸長安神色如常,夏文月稍鬆一口氣。
“所以,這是你準備違背約定的原因?”
陸長安笑容斂去,冷不丁的道。
司徒闌的真心誠意,苦苦付出,與他有半毛線關係?
陸長安只是過來取屬於自己的東西。
“陸先生誤會了!”
夏文月俏容微變,解釋道:
“文月無意違背約定,只是想與先生商量一下,能否用其它交易方式,取代當年約定的太陰玉液。”
“不行!”
陸長安搖頭,果斷拒絕。
“除非,夏仙子能拿出化嬰丹,或者頂尖的結嬰靈物。”
陸長安並非不通人情,前提是夏文月能拿出完全等價的物品。
太陰玉液的效果,至少相當半顆化嬰丹。
但其作用原理不同,可在化嬰丹之外,得到額外的增益,實際更為珍貴。
畢竟,就算有多顆化嬰丹,沒法迭加使用,一次只能用一顆。
“這……文月只是結丹中期,如何拿得出上乘的元嬰機緣?”
夏文月語氣有點弱,說出自己的籌碼:
“文月願意付出一個人情承諾,加上一兩百年的積蓄,抵扣太陰玉液的交易。”
聞言,陸長安搖頭一笑。
誠然,夏文月未來若是成為傲月宮的結丹大修,決策層,甚至成就元嬰真君,那份人情承諾很重。
然而,魔道戰爭存在變數,夏文月能否成長起來很難說。
即使順利結成元嬰,那是很久後的事,對陸長安當下謀劃元嬰,沒有任何幫助。
陸長安如今的實力,足以與普通的元嬰真君周旋,自保不難。未來的元嬰人情,對當下意義不大。
……
“陸先生,以你現在的年齡,不入結丹後期。獲取太陰玉液其實並無意義,甚至是浪費……”
夏文月眸光清寒,直言道。
陸長安三百多歲,結丹中期修為,這種年齡潛力,註定與結嬰無緣。
她所認識的烽國天才,哪個不是在兩百歲前,就是結丹中期,甚至有兩百歲多歲的結丹後期。
“誰說沒有意義。”
陸長安面無表情,身上法力豁然波動攀升。
在金雲谷維持多年的結丹中期修為,恢復到結丹後期。
“結丹後期大修!”
夏文月難掩驚訝之色,發現自己低估了陸長安。
進入傲月宮,眼界圈層不同。
當年崇敬、仰慕的陸先生,不過是下游真丹。
放在天才如雲的烽國,在她追求者中,是如此的平庸。
結丹後期大修,這道門檻有多難,她非常瞭解。
傲月宮不少修仙天才,即使結成真丹,都沒法跨越這一步。
譬如她的納蘭師姐,至今未能突破這一關。
其實,陸長安的修為展示還有保留。
若是顯露不朽金丹,恐會讓眼界頗高的玄冰仙子失態。
夏文月抿動朱唇,沉默片刻。
這種情形下,她有何藉口,勸阻陸長安放棄太陰玉液?
“夏仙子,你現在既無道侶,又沒有成婚。將太陰玉液交予我,有何不可?”
陸長安不以為然地道。
夏文月苦澀道:“若單單是賦予太陰玉液,文月何須介意,直接給先生就是了。”
“然而,太陰玉液的醞釀,與處子元陰彼此一體。必須透過最親密的接觸……才能賜予其他男修。”
箇中緣由,陸長安在古籍中略知一二。
太陰玉液的賦予,必須是先天道體的夏文月自願配合才行。
否則,縱然強取一血,也得不到增益。
還有一種說法,太陰玉液不能離體,否則會飛快流逝精髓。
因此,最好是透過陰陽合璧的方式獲取,效果最佳。
再不濟,也要唇嘴吻合,透過口服的方式,效果其次。
“原來如此。”
陸長安稍作沉吟,再聯想到司徒闌,明白了夏文月的顧慮。
不得不說,夏文月雖然性情大變,成為冷冰冰的仙子,但其本質仍是一個傳統善美的女人。
夏文月不介意“太陰玉液”本身的利益,而是在乎那層貞潔觀念。
她想保有清白之身,留給未來最重要的人。
這種觀念沒有錯,陸長安甚至比較欣賞。
可眼下,這種觀念卻有損陸長安的利益,阻擾元嬰之路。
雖然有心魔之誓,可強扭的瓜不甜。
歷經幾世,陸長安從未強行違背女性意願,向來講究伱情我願。
念頭飛轉間,陸長安很快想出一個對策。
……
“夏仙子,你確定自己真正愛上司徒闌?”
陸長安正色道。
“文月說不清,只是確定被他打動,彼此有好感。如要說真愛,應該還沒到那一步,需要更長久的相處。”
夏文月思忖,不太確定的道。
她只是近些年,才漸漸被司徒打動,彼此間都沒有什麼親密接觸,缺乏深入瞭解。
“文月,你尚未分清,什麼是感動、好感,以及真愛。試想,司徒若是真心愛你,會介意區區一份太陰玉液?”
陸長安語重心長的道。
夏文月頷首,司徒若是為了太陰玉液,追求接近她,自然是虛情假意。
“如果司徒介意,感到不滿,甚至翻臉。說明此人城府極深,此前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偽裝,何其可怕。”
“是真是偽,你如何斷定?”
聽到這裡,夏文月不由沉吟,覺得陸長安說得不無道理。
正如今日的她,識破陸長安當年的謀算,不復仰慕之情。
陸長安至少磊落,把交易擺在明處,沒有欺騙她。
若是那種隱藏極深的歹毒之輩,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
夏文月遲疑,有所動搖,過不了內心最後一關。
“文月,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不能被世俗理念約束。”
“你要明白,真心愛你的人,自願接納你過去的一切,包括貧苦的出身,過往的屈辱挫折。豈會在乎那層區區意義上的膜?”
陸長安知道,這番話其實有詭辯的成分,主要是借用穿越前,地球上的女-權思維。
“若是真愛,自願接納過去的一切,而不是現在身份高貴,先天道體的玄冰仙子……此言有理!”
夏文月琢磨片刻,豁然明悟,眸光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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