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金雲谷。
四階幻陣籠罩整個大日峰。
天地靈氣劇烈波動,陰寒水汽蒸騰,在半空中凝聚黑水陰雲。
一滴滴淡黑水珠落下,沉重無比,在地面砸下水缸大的坑洞。
一隻數丈寬的暗青大龜,眼瞳墨綠,吞吐水汽,低沉的呼聲,伴隨悶雷之響。
直至其靈力攀升,突破某個臨界點,那些小範圍的神通異常才消失。
“主人,大龜突破了。”
地巖鼠施展土系法術,修復玄水龜晉升三階中期,在主峰上留下的痕跡。
“嗯,帶它去下面鞏固。”
洞府靜室內,陸長安周身環繞多件卜卦奇物,眉頭微皺。
沒有因玄水龜的突破,顯出半分驚喜。
在吸收玄天死物殘留的先天濁氣後,玄水龜的血脈神通,修行進展,都打破原有種族的桎梏。
正常的玄水龜,修至三階要四五百年,更別說三階之後。
不過,先天濁氣也帶來某些負面作用,玄水龜的脾氣比以往暴躁,性情中隱含戾氣。
以前雲玲常年相伴,將其安撫化解。近年來又有復發跡象。
陸長安若是多陪伴,配合長青法力安撫,也有效果。
但他兼修技藝多,沒有那麼多空閒。
索性以暴制暴。讓地巖鼠每隔段時間,與玄水龜切磋,暴揍一頓,讓其老實乖順一段時間。
“在大青東域的未來一劫,並沒有因為剎海真君的身死而消散。”
陸長安收起卜卦奇物,臉色不好看。
他的憂慮,並不在於玄水龜的性情變化,後者在可控範圍其實無傷大雅。
重返梁國五年,他如今全力推算,隱隱捕捉到未來的兇吉走勢。
剛回來的幾年,大多時候兇吉正常,不好也不壞。
如今,固定為兇吉不定。
雖然沒有呈現明顯的凶兆劫難,但不確定的風險因素或許存在,或許在醞釀中。
由此可見,剎海真君不是未來一劫的主要原因,至少不是唯一隱患。
當年,天師的占卜結果,大體依然不變。
在大青東域待得越久,風險越高。超過某個界限,甚至會醞釀成劫!
“看來,等第四世點亮後,須得儘快去烽國,取得太陰玉液。至於其它的元嬰機緣,不必過於強求。”
陸長安沉吟道。
……
數日後。
陸長安離開大日峰,在金雲谷後山的暗堂機構,獲取最新的情報。
在金雲谷,張天楓給予陸長安很大的宗門許可權,包括情報查閱方面。
雖然在某些層面,比不上無間門,但在梁國以及衛道盟的本土情報上並不落後。
半個時辰後。
陸長安返回大日峰,銷燬手中的情報信物。
“金陽宗的不朽金丹,修至結丹巔峰。該宗門正在積極謀劃結嬰之物,甚至暗中聯絡四階煉丹宗師……”
金陽宗的動向,符合陸長安的預料。
在隕落一位元嬰真君後,該宗必然會傾盡全力,儘快培養第二位元嬰期。
事實上,金陽宗前些年就在暗中籌劃,只是近年來訊息瞞不住了。
“天羅老祖再次受傷,謀劃四階靈脈失敗,心灰意冷。”
“近期傳來不確切的訊息,天羅宗無法接受持續的損失、宗門衰退,準備遷移離開衛道盟。”
另外一個重要情報,關及陸長安的仇敵天羅宗,陳國謝氏。
“遷移宗門?”
陸長安不禁愕然,感覺天羅老祖有點賭氣的成分。
當年,天羅宗失守陳國,在荊國落腳退守,應該得到了楚盟主的某些承諾。
譬如,協助重建四階靈脈。
在衛道盟,楚盟主的威信不可置疑,說一不二。
但兌現承諾的前提,是在對抗魔道入侵時,作出相應的貢獻。
最初燕國沒淪陷時,天羅宗肯定不願去那邊的四階靈脈。
後續在對抗魔道入侵上,天羅宗極其拉胯,在戰場上的戰功,還比不過玄陰教。
而且,天羅宗內部腐朽,被滲透得厲害,不止一次情報洩露,給衛道盟拖後腿。
天羅宗領導荊國修仙界時,也是不斷失利。
這種情況下,楚盟主很難說服衛道盟其它勢力,犧牲各自的宗門靈脈,幫天羅宗重建四階靈脈。
而且,天羅老祖壽元不多,超過八百歲,鬥法在同階中平庸。
與其幫扶這個爛泥巴,還不如扶持玄陰教。
玄陰教執行力強,教徒鬥法兇狠,不會鬧出那麼多么蛾子。
“如今的局勢,遷移宗門去路甚少,路途風險更高。”
陸長安略作推算,發現天羅宗只有一個去處。
荊國往東,是金陽宗執掌的梁國。
一山不容二虎,金陽宗絕不會允許,天羅宗遷移到自己的地盤。
更何況,金陽宗在謀劃元嬰機緣的關鍵時刻。
就算衛道盟內有人收留,天羅宗還是沒四階靈脈,在戰爭磨耗下,依舊會不斷損耗,衰落。
荊國往北,穿過黑霧山脈,以及無邊沙漠,那裡是風元國地盤,更加不現實。
往西南方向,屬於魔道勢力範圍。
唯一可能的去路,就是順著荊國北邊的黑霧山脈,往更西的方向遷移,那裡則是七國盟的地盤。
一百幾十年前,離火宮順著荊國的西側遷移,最終在七國盟落腳,謀取到準四階的靈脈。
當時的離火宮,還沒有元嬰真君。
外界並不知道,離火宮彼時能謀取到準四階靈脈,有陸長安的暗中相助。
如今,由於周邊地界大多被魔道把持,遷移到七國盟,風險比當年要高得多。
“若是往那個方向遷移,倒是挺巧!”
陸長安目光閃爍,呢喃道。
……
次日,金雲谷唯一的女真丹客卿,來大日峰登門拜訪。
“陸長老近日出關,妾身過來叨擾兩句。”
祝玉婷身著素色紗裙,螓首娥眉,體態婀娜,自有一股淡雅出塵的仙氣。
“祝仙子請進。”
陸長安開啟陣法,將祝玉婷迎到洞府一敘。
言談間,陸長安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在金雲谷結丹圈子裡,祝仙子備受歡迎,追崇。
無形對比下,似乎顯得陸長安較為冷落。
祝玉婷暗自不解,從《玄龜遊記》的記載看:這位陸真人不介意與某些仙子發生一段露水情緣。
若論美貌氣質,身份地位,她顯然超過陸長安此前有過情緣的女人。
前兩次的接觸,祝玉婷以為是生分、慢熱,或者是陸真人超然身份下的欲擒故縱。
後來,她發現陸長安面對自己的態度和眼神,與宗主張天楓類似,對她和其他長老並無區別,一視同仁。
“玉婷曾聽小道傳聞:陸真人與獸王谷的孔雀聖女結過仇?”
祝玉婷露出好奇的樣子。
“確有此事,祝仙子為何有此問?”
陸長安知道,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
回到金雲谷後,其他拜訪的長老,也曾詢問,或者旁敲側擊。
“說來也巧,幾個月前,玉婷去金陽宗拜訪交流時,見到那位淪為婢女的孔雀聖女。”
祝玉婷笑盈盈的道。
“哦?”
陸長安不由詢問孔雀聖女的現狀。
祝玉婷巧笑倩兮,聲音娓娓動聽,陳述在金陽宗的見聞。
隨著獸王谷攻佔的地盤越多,孔雀聖女在金陽宗的待遇越來越好。
最初是囚禁,不見天日。
後來,在其爺爺萬鶴真君派人交涉下,恢復一定自由,可在金陽宗山門一定範圍活動,不許與外界交流。
如今,孔雀聖女名義上是婢女,但在山門內並不用勞作。除了修為被限,不能離開山門,待遇跟門內弟子差不多。
甚至於,金陽宗准許孔雀聖女進入藏經樓,瞭解外界資訊,與部分身份可靠的修士交流。
“那日,孔雀聖女聽說妾身是金雲谷長老,主動過來交談。期間,她暗自傳音,讓妾身給陸真人傳一句話。”
“她說了什麼話?”
“孔雀聖女說:讓陸真人去金陽宗見一面,她有重要的事交代;如果不去,必讓陸真人後悔。”
“呵呵!她一個人質,階下囚,竟然威脅本真人?”
陸長安輕笑,露出輕蔑的表情。
實則,他心生警兆,孔雀聖女敢讓人帶話,出言威脅,莫非抓住自身什麼弱點?
譬如,報復一些故人之後。
又或者,向外宣稱陸長安威脅論,是轉世奪舍等。即使當年的孔雀聖女被擒,與陸長安沒有交過手,不知道其真正實力。
“那妖女之言,難保有什麼算計,陸真人不必太在意,被其影響到。”
祝玉婷又聊了片刻,發現陸長安談興不濃,便告辭離去。
……
洞府內,陸長安陷入深思,感覺此事有蹊蹺。
他想到邢鵬身死之前的兩年,曾提到一個不確切的情報:
據說,獸王谷的萬鶴真君,試圖營救孔雀聖女,需要無間門的協助。
或許代價太大,後來暫緩實施營救計劃。
“莫非,此女有信心擺脫階下囚的身份,重返獸王谷?”
陸長安暗自推算此次傳話的緣由,卻被無形的天機迷霧阻礙,得不到準確答案。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獸王谷未來取得的優勢越大,此女重獲自由的可能性越高。
倘若衛道盟徹底敗北,金陽宗肯定會利用好人質身份,甚至不排除主動交出人質,或者與萬鶴真君私下溝通,故意放水。
“可惜,邢鵬不在,無法獲知與此相關的內幕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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