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西地,有一座修仙重鎮,名為“紫荊仙城”。
這座仙城鄰近梁國邊境,與西邊的荊國,有貿易上的往來。
尤其在戰爭期間,荊國的商盟,將大量的戰備物資和原材料,輸送到梁國修仙界。
當前的戰爭,以金陽宗陣營為主導,對梁國發動自衛反擊戰,實質戰略意圖是“北遷”。
陳國和燕國,在某種協議下,冷眼旁觀,並未插手。
半個月後的這一日。
紫荊仙城北部,幾百裡外的一片山巒間。
一名中等身材,圓臉黃鬚的築基中年,腳踏飛舟,破空而來。
“集合點的附近,沒有巡邏的宗門修士?九辰商會的能量,倒是不小。”
圓臉築基中年,眯著眼睛,四下打量。
眼前的圓臉築基中,正是陸長安透過百幻面具偽裝的新身份。
他翻手取出一塊白色玉牌,神識融入其中。
玉牌中傳來感應,指向數百丈外一座林木茂密的陡峭山峰。
陸長安略一沉吟,沒有貿然進入。
嗖!
背側傳來破空聲,飛來一個煞氣很重的紫面壯漢,一條胳膊包紮著繃帶。
“閣下也是來此集合?”
紫面壯漢瞥了一眼陸長安,同樣取出一個白色玉牌。
“嗯。”
陸長安頷首,稍微落後一段,跟隨紫面壯漢飛往那座陡峭山峰。
啵!
紫面壯漢手握玉牌,破開一層無形的遮掩幻陣,進入山頂的密林。
那所謂的密林,其實是幻陣,山上沒幾棵樹,光禿禿的。
居中的位置,有幾塊大岩石,其間分散著三四十名修士。
男女老少皆有,以築基期為主。
煉氣期修士也有一部分,都是年少者,跟隨長輩同行。
“九辰商會的接引修士可在?”
紫面壯漢望向山頂的中心區,抱拳道。
然而,山頂的修士無人回應,安靜剎那,居然冷場了。
“呵呵……”
角落處相聚一夥的修士,傳來低笑聲,似有譏誚之意。
紫面壯漢面色陰鬱,壓下身上的煞氣。
他訕訕一笑,跟一同進來的陸長安搭話。
“道友怎麼稱呼?”
“在下吳凡,一介無名散修。”
陸長安隨口道。
紫面壯漢自稱姓方,沒有說身份來歷。
陸長安目測:此人受傷之軀,法力純正,勝過尋常築基散修,身上煞氣很重……搞不好是前線的逃兵。
每次修仙戰爭,這類修士不在少數,往往被宗門通緝。一旦被抓到,下場很慘。
二人閒聊起來,偶爾試探一句。
“作為集合點,九辰商會的修士不曾現身,吳道友對此有什麼看法?”
“九辰商會的修士或許根本就沒到現場,只需隨巨舟靈艦一同過來,將我等接走。如此,就算出現意外,他們不必承擔風險,也不會留下把柄。”
陸長安的見解,沒有什麼亮點。
紫面壯漢目光閃爍,壓低聲音:“九辰商會的修士,說不定混在人群中,觀察每個到場的修士……”
“或許吧。”
陸長安不動聲色。
二人交談間,他感受到一股隱晦的神識,在自己和紫面壯漢身上停留。
那股神識,比一般的假丹真人要強幾分,應該是善於探查的修士。
紫面壯漢的話語,引來那股假丹級的神識關注,在他身上多逗留一兩息。
陸長安偽裝的身份,築基中期,法力氣息都符合散修身份,不至於起眼,也不算弱。
……
兩個時辰後。
日落西山,山頂匯聚了五六十名修士,其中過半是築基期。
暗中探查的假丹真人,因為頻繁動用神識,被陸長安找到了位置。
那是一名和顏悅色的花甲老者,身穿藏青色長衫,大多時候閉目養神。
陸長安懷疑此人是九辰商會的修士。
眼看,夜幕將至。
部分修士躁動不安,心神不寧。
畢竟,在場的修士去荊國,大多是避難或者逃亡,缺乏安全感。
“到了!”
一聲低呼響起。
呼!
頭頂的雲層被排開,氣流洶湧如潮。
一艘長達五六十丈的藍色靈艦,縈繞陣法靈光,從高空快速降落。
“各位道友,憑藉手中的信物,依次排隊進入靈艦。”
靈艦內,傳來渾厚的男子聲,伴隨假丹級的靈壓。
“擾亂秩序者,取消登艦的資格。”
話音未落,靈艦落到山頂的十丈高處,降下兩個斜梯。
其中一個斜梯口,由四名氣息凌厲,身穿甲冑的築基中後期鎮守,檢查登梯人的信物,看上去是護送靈艦的鏢衛。
另一個斜梯口,由兩位貌美的築基女修把守。
這處通道,不對普通修士開放。
“王公子,靈艦三樓的上等客房,已經為您提前準備好。”
眾目睽睽下,一名油頭粉面的金袍少年,在左右駝背老僕、少女丫鬟的護持下,從這處特殊通道登梯上船。
這一幕,引來在場眾修的側目。
金袍少年手中的信物,並非白色玉牌,而是一枚紫色令牌!
“不知是梁國上層哪位大人物的後輩?”
“讓九辰商會如此對待,至少得是真丹修士的直系子嗣。”
在場眾修心中揣測,心有不忿,卻不敢表現出來。
陸長安略一打量,那“王公子”應該以秘法易容過,只有築基初期修為,但年齡才三十歲左右。
跟隨的美貌少女,是築基中期修士。
那駝背老僕,看不出虛實。
陸長安不敢輕易用神識去打探。
而今,修仙戰爭在梁國境內席捲。
同樣是去鄰國避難,大人物的優先順序更高,享受的待遇遠超尋常修士。
除了金袍少年的王公子,那第二處斜梯的入口,隨後又有幾批人進去。
少則一人,多則兩三人。
這些人的信物,大多是青色令牌,登艦後都有專屬的客房。
不難想象,這些人非富即貴,大有來頭,要麼具備超出尋常修士的能力和技藝。
其中一位築基後期的白眉老人,陸長安有些眼熟,曾在黃龍仙城的拍賣會見過,似乎是一名準三階的煉器師。
這等人物,哪怕潤到鄰國去,也會被九辰商會奉為上賓。
……
陸長安此去荊國,一心謀求結丹,不想讓其他修士知道自己的行蹤,故而沒找御獸周家幫忙。
上古遺蹟的秘密,擊殺金陽宗修士的訊息,都是不可控的潛在隱患。
未來某日可能被人惦記。
也許一輩子都沒事,不了了之。
擊殺金陽宗修士,慕九安等人很可能會隱瞞,畢竟是恥辱醜聞,且在敵國境內行動,本就是高風險。
至於上古遺蹟,變數更多。
陸長安臨走前,將梁少天的女弟子,交給師仙子處置。
師仙子如果殺了衛姑娘,魔教感應死訊,查到黑霧山脈的這處遺蹟,需要一段時間。
如果放走衛姑娘,回魔教需要時間,沒有遺蹟內的具體記憶。這類上古洞府,遺蹟,在修仙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魔教首領的重視程度難講。
此外,當時已身隕的兩名假丹真人,洩漏訊息的可能性很低,但不能絕對排除。
陸長安在遺蹟返回的途中,曾給師仙子兩個建議。
其一,如果放走衛姑娘,令其發下心魔之誓。
其二,如果有能力,事後毀去遺蹟中心的陣法,讓那處正在坍塌的寶庫空間加速破滅。
師仙子表示,至少要成為三階陣法師,在一脈相承的情況下,才有嘗試的可能性,且沒有十足的把握。
師仙子會做出怎樣的抉擇,陸長安難以篤定。
他個人陣法造詣有限,沒那個能力一舉毀去上古陣法,還要擔心陣法禁制的反噬。
……
“新月商會薦?閣下怎麼稱呼?來自梁國何地?”
等待良久,輪到陸長安登船。
一名築基後期的重甲男子,檢查玉牌,詢問道。
出示玉牌信物後,會有簡單的詢問和身份登記。
出於保密,這枚引薦的信物,沒有記錄陸長安的身份姓名。
對於登艦的修士,算是很常見。
去荊國避難的修士,大多不想暴露身份,或者見不得光,沒幾個用真名。
“在下吳凡,來自黃龍仙城。”
只是走個形式,記錄登船者的修為,姓名等基本資訊,哪怕是假資訊也無所謂。
登記後,一名高瘦的商會築基修士,帶陸長安在內的五名築基修士,去船上的住處。
“幾位道友,由於靈艦上客房稀缺,只能委屈你們去下面的貨艙。”
高瘦的商會修士,面帶歉意地道。
“貨艙?”
跟陸長安同行的紫面壯漢,面色顯得難堪。
為了購買跨國的“船票”,在場的大多修士,都付出了人情,不菲的靈石。
“我們九辰商會,每趟跨國出行,攜帶的商盟各族修士,有百人左右。加上貴國的賓客,客房自然是不夠了。”
那高瘦的商會修士,笑眯眯的道。
此人只是築基中期修士,面對陸長安五人,顯得氣定神閒。
九辰商會的靈艦,不止一位假丹真人坐鎮。還有強大的鏢衛團,以及上百名商盟陣營的修士。
進入此地的梁國修士,擾亂秩序,動輒被驅逐。
若是敢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這艘靈艦,長達五六十丈,甲板上足有三層。普通的單人房間,怎會不夠?”
陸長安暗忖道。
不多時。
陸長安這批五人,來到甲板之下陰暗的貨艙。
此時,貨艙裡已經擠進二三十名修士,不同修士的氣息攪和在一起。
後續還有其他修士被帶進來。
陸長安眉頭微皺,跟這麼多修士在公共的艙室擠在一起,安全、隱私、舒適度都成問題。
“幾位道友,如果不滿意此地,上面還有少量的普通客房。靈艦上的客房,在路途中哪怕經過絕靈之地,可享二階靈脈的修煉環境。”
高瘦的商會修士,壓低聲音道。
陸長安和紫面壯漢相視一眼,後者臉上泛起怒容,深吸一口氣,終究沒有發作。
……
一刻鐘後。
靈艦飛到高空中,一段跨境之旅開啟。
靈艦一樓的普通客房裡。
陸長安沏了一壺熱茶,坐在案几前,眺望窗外一望無盡的雲海。
花費三千靈石的代價,陸長安離開環境糟糕的船底貨艙,住進一個十幾平的單間客房。
將近一半的梁國修士,還擠在下面陰暗的貨艙。
三千靈石,對築基期而言,不是一筆小數字。
本來買船票,就花費了人情和四五千靈石。
大多築基初中期修士,可動用的靈石“現金流”也就幾千。
一路抵達集合點,還需打點路上的執法修士,運氣不好甚至要變賣身上的法器。
普通的築基修士,登船前後,身上靈石基本被榨乾了
其中部分築基修士,還帶著煉氣期晚輩。如果升艙住客房,就得花雙倍靈石。
因為,一間普通客房只許住一名修士。
那位“王公子”住的上等客房,屬於豪華套間。
“同樣的旅程,有些人是去避難,有些人相當於跨國度假。”
陸長安抿了一口熱茶,清香馥郁,腹內湧來一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