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自會知曉。”
陸長安未作解釋，帶他去小丹峰。
葉飛望著寧靜淡泊的白衣背影，按捺心中的好奇。
他有種直覺，這位傳聞中的高齡築基修士，之所以選擇自己，應該有某種深意。
小丹峰是巫祁山最高的主峰，山勢雄俊，峰巒秀美，山頂雲霧繚繞，氣象瑰麗。
葉飛一改懶散的面容，認真檢視山上的一草一木。
他眼眉舒展，深吸一口山頂的清涼空氣，嘴角微微裂開一抹笑意。
“環境不錯。”
小丹峰的前任主人是二階上品丹師，保留的園林建築和佈局，符合他的需求。
葉飛當即交了一筆靈石的定金，簽訂靈契。
正式的合租靈契，要等師曼容回來，在金雲谷修士見證下籤訂。
山頂上，二人聊了片刻。
陸長安對葉飛的情況，有了更多的瞭解。
葉飛比陸長安小几十歲，自小有出眾的藥理天賦，父母皆是煉氣後期的散修，出身不算差。
為父母報仇後，葉飛幾十年來漂泊於各大坊市、仙城，主要在藥鋪坐鎮，接受商會的僱傭。
近些年，他小有積蓄，想找一個安穩獨立的修煉道場。巫祁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地理位置好，合租價格可接受，還能賺取靈石。
葉飛作為藥師，也會煉丹，只是造詣沒同階丹師專精。
不過，他還擅長治病、療傷、解毒等。
能力算是比較全面。
“葉道友，先前與你們一同競爭的‘孔茂’煉器師。此人，你可熟悉？”
陸長安想到之前隱藏修為的黑鬍子老頭。
“孔茂道友？葉某與他只有泛泛之交，瞭解不多。”
“孔道友原本來自梁國北地，流雲宗勢力範圍的一座坊市。十幾年前，孔道友所在的坊市被劫修襲擊，分崩離析。他失去落腳地，便來到黃龍仙城，這些年勤勤懇懇，是一個低調本分的修士。”
“哦。”
陸長安頷首，沒有深究多問。
此前，他得到的基本資訊，孔茂來自黃龍仙城周邊，原來更早來出自黑霧山脈北側的坊市。
“陸道友，在下還得回去一趟，收拾東西，採購些資源。”
葉飛待了半個時辰，起身告辭。
……
陸長安回到小龜峰，陷入沉思。
“孔茂來歷軌跡可查，沒有明顯破綻。但此人表面築基初期，真實修為卻是築基後期。”
孔茂戴的超薄面具，是一件偽裝易容的寶物，其身份很可能被替代了。
陸長安此前心神融合九印碑第二世，神識感官增幅，比擬結丹真人，這才察覺端倪。
當時，他沒有嘗試突破那件面具寶物，否則會被對方察覺到。
不管怎麼說，“孔茂”來巫祁山競爭峰主，肯定沒安好心。
雖說沒成為峰主，但也進來打探到虛實。
對陸長安而言，只要對方沒成功矇混進來，就不具備真正威脅。
小龜峰有雙重護山陣法。
陸長安築基中期修為，二階資深符師，擁有二階中期靈寵。
光是明面的手段，就不虛築基後期，甚至有勝算。
戒備肯定少不了。
陸長安往後會提升小龜峰和洞府的陣法開啟強度，靈石消耗會相應增加。
同時吩咐關巧芝，若無必要，不要離開巫祁山。有什麼事，可以吩咐依附主峰的散修去辦。
……
一個月後。
師曼容返回巫祁山，幫正式入駐的葉飛佈置護山陣法。
佈陣時，陸長安遠遠觀看，有感師曼容這幾年陣法造詣的明顯進步，修為亦是穩中有進。
這或許與加盟黃龍山有所關係。
等陣法佈設好，陸長安找師曼容商議事情。
“師仙子，若是獸潮規模較大，難免有漏網之魚突破前線，對周邊帶來衝擊。屆時，可能出現渾水摸魚的宵小之徒。”
“陸某建議，在巫祁山加強佈設警戒陣法。”
警戒陣法的成本並不高，主要考究陣法師的造詣。
師曼容略做思量，同意了陸長安的提議。
師仙子目前雖不在巫祁山常住，但小盤峰上有幾十年心血栽培的靈物資產，至今還有侍女僕人打理。
再者，她和黃龍山的合作只是暫時的，未來的事說不準，還需留好退路。
隨後數日，師仙子又在巫祁山佈置了一些隱藏的警戒陣法。
佈設陣法的開銷，由三位峰主承擔。關係到自身安全，新來的葉飛沒有反對。
又過了幾個月。
金雲谷的築基執事到達巫祁山，三位峰主重新簽訂了合租靈契。
做完這些，師曼容立即返回黃龍仙城。
陸長安有種感覺，黃龍山重金招攬師曼容，應當不是單純為了應對獸潮。
……
一年後，陸長安年滿106歲。
這一日，他完成日常修行和寶符溫養。
走出洞府。
跟以往般，他眺望北方。
隱隱感應到無形的妖風煞氣，從北面的古老山脈宣洩而出。
“來了。”陸長安呢喃道。
最近半年，他一直觀望北方，透過前世粗淺的望氣之法，判斷獸潮的大致階段。
巫祁山不像黃龍仙城，位於獸潮一線。
其地理位置離黑霧山脈有一段距離，相對安全一些。
即便如此，陸長安也保持關注和警惕。
十日後，前線訊息傳到巫祁山。
“陸大哥，黑霧山脈爆發了獸潮。黃龍仙城和臨近的修仙勢力，受到妖獸群的攻擊。”
關巧芝過來彙報，表情凝重緊迫。
“嗯，暫時波及不到我們這邊。”
陸長安老神在在。
獸潮發生的本質，是妖獸種類眾多，繁衍力太強，黑霧山脈內部無法承擔。上位妖獸，由內到外，將一些低階妖獸族群驅趕出來。
被驅趕的妖獸群，有修行的本能需求，會優先攻打人類地盤的靈脈之地。
獸潮過程中，高階妖獸會暗中控制，嘗試藉機擴張地盤。
數萬年前，妖族勢力強橫時，梁國之地曾經大半淪陷，成為妖獸的地盤。
修仙者，也是妖獸群攻擊的目標。
普通凡人的血肉，對妖獸吸引力不大，口味也一般。
但修仙者被靈氣滋養的血肉，對妖獸而言，算是難得的滋補品，宛若黑夜中的火炬。
……
獸潮爆發的第一個月。
毗鄰黑霧山脈的各大修仙勢力，遭到潮水般的妖獸攻擊。
首當其衝的是黃龍仙城、御獸周家這類的勢力。它們的興旺，本就藉助了黑霧山脈這塊寶地，對此有應對的經驗。
這些前線勢力，並非孤軍作戰。修仙宗門釋出任務，號召弟子成員去前線獵殺妖獸。
還有想靠妖獸材料發財的獵妖修士，踴躍抵達前線。
除了守城獵妖，修仙百藝者提供後勤物資，能換取比平常更多的酬勞。
巫祁山周邊一帶，依舊風平浪靜。
陸長安明顯察覺，上門購買符籙的修士變多了。
連帶一階傀儡，都成了暢銷品。
葉飛的小丹峰，門頭剛起，生意也不錯。
“巧芝，從明天開始，所有符籙和傀儡，漲價兩到三成。”
陸長安將一個玉筒，遞給關巧芝。
這種特殊時期，供貨量大一些，不會引人矚目。
獸潮的徵兆，好幾年前就出現了。
有遠見的手藝人，提前囤一些“戰需品”，算是司空見慣。
陸長安的漲價幅度，相對比較良心。
他雖然沒上前線搏殺，但在後面提供戰需品，也算為人族文明出了一份力。
……
又過了兩個月。
前線傳來訊息，獸潮的規模非同小可，已經有一個坊市，兩個築基期的修仙家族，被獸潮攻破。
市面上的符籙、丹藥、法器等物，還在持續漲價。
陸長安手頭一階中下品的符籙存貨，加劇消耗。
還好，他手裡的存貨夠多。
符籙材料，此前在黃龍仙城採購了不少。
不過，按照這個趨勢，符籙材料支撐不了太久。
對此，陸長安不擔心。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會有大批材料從前線流透過來。
而且，巫祁山的地理位置，去黃龍仙城等前線駐地採購，都比較方便。
這一日。
洞府外的關巧芝，驚叫一聲，神情惶然。
巫祁山的上空，妖風席捲。
幾隻妖禽的影子，在雲際間徘徊，盯著下方的靈脈之地。
領頭的黑色妖禽，展翅五六丈，是二階初期妖禽，另外三隻是一階後期。
“不必驚慌。只是正常的漏網之魚，妖禽更容易饒開前線，進入梁國內部。”
陸長安收斂法力氣息，讓地巖鼠先別露面。
獸潮來襲兩三個月。
他們這些後方的靈脈之地，才剛剛看到妖獸的影子。
……
妖禽來襲，數里外的小丹峰和小盤峰，開啟陣法防範。
陸長安正想收點符籙材料，沒有全開陣法。小龜峰的殺陣和防禦大陣，只是隱藏半開。
忽然，妖風大作，尖銳的嘶鳴聲由遠及近。
為首的二階黑色妖禽，銳利的目光，盯上蓮池邊的玄水龜。
四隻飛禽殺向小龜峰。
玄水龜瑟瑟發抖，眼巴巴看向洞府口的陸長安，後者命令它留在原地。
撲通！
玄水龜往水裡沉去，只露出碩大的龜殼。
領首的二階黑禽殺到山頂，目露警惕，身軀突然剎住。
譁！
山頂周圍凝起大片波濤水流，同時一輪虛幻的藍月，懸浮在上空。
以虛幻藍月為中心，暗藍色的水幕，將小龜峰的山頂、洞府一片籠罩，與外界隔絕。
這是師曼容在小龜峰佈設的二階中品幻殺陣法，名為“幻月水剎陣”。
啵~
陣法內，一片散發黑光的藍色波紋，宛若扭曲的大網，掠過幾只妖禽。
三隻一階後期的妖禽，在半空僵住，血淋淋的屍體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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