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不是乾隆，享受不了齊人之福，吃完飯後，只能悻悻地回了辦公室。
上午沒上班，積壓的檔案擺滿了整個辦公桌。
「別看這個資料又多又繁雜的，其實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規律，一點都不覺得難。」
黃雅妮正帶著高捷學著處理檔案呢。
「尤其是生產車間報表之類的東西，一定要注意，即使下面的人核算過了，我們也要親手過一遍，知道了嗎？」
「知道了，雅妮姐。」高捷點頭道。
楊軍進屋，揮手製止了她們打招呼，示意他們繼續。
他自己則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水，坐在旁邊聽著。
不得不說，黃雅妮是個合格稱職的秘書。
到了廠裡半年，所有的工作基本上都能輕鬆應付，哪怕再複雜的工作在她手裡也是信手拈來。
要不是因為要掌控軋鋼廠的全面資訊，楊軍都想讓黃雅妮把屬於自己的工作都幹了。
「雅妮姐，你這麼算太滿了，我這裡有一套更簡便的方法，要不要試試？」高捷道。
高捷是個內向的女孩，不愛說話，平時文文靜靜的，要是你不找她說話，她一天都不帶說一個字的。
見黃雅妮用最原始的方法核算龐大的資料，高捷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核算資料本就是生產科的事，但楊軍一直不放心，所以，一旦有下面送上來的報表，他都會親自核算一遍，以至於黃雅妮也跟著也養成這個習慣。
黃雅妮聽了，抬頭看了一眼這個青澀的丫頭。
大家都是高中生畢業，她就不信高捷能有什麼更簡便的方法。
「行，你試試吧。」
黃雅妮說完，就把手中的筆和紙遞給她。
高捷接過紙筆，眸子裡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臉上掛滿了自信的神色。
拿起筆，開始在紙上刷刷的書寫起來。
大約過了兩分鐘，就聽見高捷道，
「好了，雅妮姐，你看看結果對不對？」
「這麼快？」
黃雅妮大吃一驚。
自己用了將近十分鐘核算的資料，而高捷卻僅僅用了不到兩分鐘就完成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最終結果資料，竟然和自己驗算的結果一模一樣。
「你是怎麼做到的？用的是什麼方法。」
黃雅妮吃驚道。
高捷笑了笑，剛要說話，就聽見那邊傳來楊軍幽幽的聲音。
「她用的是數列，你當然沒聽過。」
「數列？」
黃雅妮歪頭想了一下，搖頭道：「廠長，高中沒學過這個啊？」
又向高捷問道：「我明明記得高中沒學過數列啊？」
高捷偷偷瞥了黃雅妮一眼，紅著臉道，
「雅妮姐，這不是高中的課程，是大學才學的，是我爸教我的。」
「哦，原來是這樣。」
黃雅妮聞言，恍然大悟，然後「咦」了一聲，問楊軍道，
「廠長，你不是高中畢業嗎，你怎麼也會大學的課程？」
楊軍翻了翻白眼，嘆氣道：「你這丫頭，對我的情況倒是門兒清，連我什麼學歷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社會是在不斷進步發展的，人也要不斷地自我學習，要不然早晚被時代所淘汰。」
楊軍拔了一根菸點上，看見兩個丫頭靜靜地看著自己，接著道。
「不要以為高中學歷就了不起了，將來連大學生都有可能找不到工作，國家儲備的人才多到用都用不完。」
對於楊軍
的話，黃雅妮她們二人根不不信。
現在的高中生都是稀缺人才，各個單位和廠子都搶著要，要說大學生找不到工作，打死她們都不帶信的。
瞧著她們一臉不信的樣子，楊軍也懶得解釋。
前世的他就是碩士畢業，可學歷高什麼用，依舊打破頭和一幫博士生爭工作崗位，工資不高，還得天天加班，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猝死穿越的人。
後來，楊軍乾脆辭職不幹，拿著拆遷款開了一家小超市，還別說，工作既輕鬆，掙的也比上班高的多。
「你們這些高中生在別人眼裡也許是天之驕子，在我的眼裡卻是個什麼都不是。」
看見她們兩個撇嘴，尤其是高捷一臉不服的樣子，楊軍接著說道。
「你們還別不服，我隨便出道題你們都不會。」
「不信。」
聲若蚊蠅。
高捷說完，紅著臉低下了頭。
雖然她不服，但也知道上下級的鴻溝，對領導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楊軍見狀，笑了。
他也不生氣，直接翹起了二郎腿。
「我知道你爸爸教過你關於數學的很多知識，肯定比同齡人多了一份自信，我也不欺負你，下面我說幾個範圍，由你選擇，我來出題。」
「楊叔，您說。」
高捷不服，紅紅的臉蛋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線性代數、多元微積分、數學分析引論、代數學、抽象代數、複變函式、常微分方程、數值分析、數學研討、矩陣、機率論、最大化設計引論、金融中的微積分、博弈論和策略、數學專題研究、抽象代數、泛函分析、偏微分方程、幾何學、微分流形、科學計算、運籌學、空間解析幾何、向量、極限思想……」
楊軍滔滔不絕的說個幾分鐘，然後回頭對高捷道，
「丫頭，別說楊叔欺負你，你選個範圍吧，由我出題。」
高捷聽了，臉色通紅。
訕訕道：「楊叔，不用選了，您說得這些我都沒聽說過。」
高捷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引以為傲的數學是她最拿手的學科，本以為在同齡人或者同等學歷的人中已經是佼佼者了。
今天聽了楊軍說了那麼一大堆數學名稱，有些她根本就沒聽說過。
這時，她才意識道，自己太自以為是了，看輕天下鬚眉，以為楊軍就是個高中學歷，沒想到這是一個隱藏的大牛。
楊軍見高捷一副自卑的樣子，連忙安慰道，
「呵呵，你也不用灰心，別說是你了，就是你爸爸媽媽都不一定學過這個，你還年輕，將來學習的機會多得是，不用急在一時。」
高捷聞言，深深感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本以為楊軍是戰場上的英雄或者是軋鋼廠的響噹噹人物，卻沒想到人家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楊叔，我以後能不能跟你學數學？」高捷壯著膽子道。
「不能！」
楊軍一聽，果斷的拒絕了。
他可不想給自己找事做，就高捷對數學痴迷的樣子，以後還不得把他煩死。
「哦……」高捷臉色一暗，有些失望。
見她有些失落，楊軍於心不忍，說道。
「學習是手段，不是目的，人活一世，被太多的東西羈絆住，有的時候，要學會放棄一些舊的東西，才能接納新的東西。」
高捷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就連黃雅妮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不用理解的那麼深刻，你們只要記住，學習就是為了工作，工作就是為了掙錢，掙錢就是為了吃飯，懂了嗎？
」
「不懂。」
兩人齊齊搖頭道。
楊軍見狀，感覺到頭疼，揮揮手道，
「算了，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了。」
黃雅妮聽了，一臉的不服。
挺了挺胸，剛要開口，就被楊軍打斷了。
「行了，你也別比劃了，此大非彼大，沒事的時候多吃點木瓜。」
「哼！」
黃雅妮氣哼哼的把頭轉了過去。
還說此大非彼大？
那為什麼又讓自己多吃木瓜？
看他肯定是故意的。
嬌嗔的白了楊軍一眼，然後拉了一下迷茫的高捷一下。
「咱們還是回自己辦公室吧，免得被某些人帶壞了。」
剛要走，就被楊軍叫住了。
「把檔案也帶走，怎麼沒點眼力勁？」
看著堆摞成山的檔案，楊軍感到頭疼。
「哼！又偷懶。」
黃雅妮不滿地發出抗議，然後示意高捷兩人把檔案都搬到她們辦公室。
等她們兩人走後，楊軍回到座位上。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桌，楊軍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有秘書就是好啊。」
他現在不光有秘書，還是兩個。
再多的活兒也輪不到他動手。
現在離小年夜還有兩天。
也就意味著離放假還有兩天。
年終福利已經發下去了，工人們就等著放假了。
其實廠子裡的訂單早在五六天前交付完成，這幾天車間沒事，各個車間主任組織工人進行全廠大掃除。
現在車間和廠區都已經打掃兩遍了，工人們每天上班也無所事事，上午的時候，組織在一起學習，下午沒事的時候，仨仨倆倆聚在一起擺龍門陣。
廠子裡到處都是亂竄的職工，看上去鬆散極了。
不過，即使這樣，也不能提前放假。
臘月二十四夠早的了，要是再提前放假，不好跟上面交代。
正當楊軍想著廠子裡的事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響了。
尚鐵龍就進來了。
「來，寶國哥，是不是又想我的好茶了。」
楊軍起身，把他往裡面讓，並且給他泡茶。
剛把茶葉拿出來，尚鐵龍就攔住了。
「老楊，別忙活了，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楊軍楞了一下，繼續為他泡茶。
「寶國哥，不急，慢慢說。」
以他的級別和待遇，能讓尚鐵龍開口求人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楊軍本以為自己做好了心裡準備，誰知尚鐵龍提出來時，他還是嚇了一跳。
「老楊，我兒子進監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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