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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軍演

作者:摩碣
通體無暇的不僅僅是白玉——還有策娜。火落赤如此誠心,皇帝若硬是拒絕,不免冷了其內附之心。朱翊鈞考慮了三秒鐘,就順坡下驢,果斷笑納。

因為策娜已經跟著火落赤秘密來到了塞罕壩,因此李太后過目之後,直接就進皇帝金帳住下了。朱翊鈞見了之後,大感驚豔,覺得這波斯蒙古混血的樣貌有點傾國傾城的意思。嗯,有點像巴,又有些像扎——集二人之所長。

策娜進金帳侍奉朱翊鈞之後,張四維在彙報政事的時候見過幾次。他其實有些不明白,去驗看的陳矩和後來的皇帝為什麼會覺得這女子好看。

在他看來,策娜個子太高、胸脯太挺、頭髮棕卷,鼻樑有些高、眼眶有些深,怪模怪樣——皇帝為了撫緩諸部,犧牲太大了!

既然皇帝已經做出了犧牲,那必然要把這事兒的正治影響力用足,張四維因此力勸朱翊鈞給策娜妃號。皇帝嘉納之,答應火落赤,回京後給策娜冊寶,先封懿嬪。若生了皇子,再晉懿妃。

“懿”者釋意“美好”,諧音“異”,通“夷”也。這嬪號漢官懂得都懂,但也沒人在多羅郡王眼前討嫌,跟他分析講解這裡面的道道。火落赤獻女本意就是巴結,沒想到策娜還有封妃之份,喜出望外,大塊羊脂玉又掏出來好多,皇帝身邊近臣人人有份。

既然結了親,西海多羅部首領就不能當公爵了。儘管三萬戶都有些勉強,但還是加封三等世襲郡王銜,並頒金印。

漠南三十九旗,漠北二十二旗、西海十九旗的旗主被火落赤的騷操作差點把腰子閃掉。嫩科爾沁的奎蒙克因為離塞罕壩近,準備派快馬返回部落,把自家女兒也接來讓皇帝相看相看。

張四維聽說了,趕緊去勸說道:“王爺,您已經是二等郡王了,別添亂了也。再說,聽說懿嬪乃波斯混血——您現在忙乎也來不及。”

塔斯哈喇仰天長嘆,恨自己草場離西域太遠,得不著策娜之母葉娜那般異域絕色。否則十五年後,皇帝才三十多歲,完全可以再攀親戚嘛。

張四維誘導道:“王爺,跟著朝廷往北打呀。本官聽說,北狄山以西,金髮白膚,腿長貌美的女子所在多有,那個您將來......這個就算不跟皇上攀親戚,自用也不錯。”

塔斯哈喇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隨即拍胸脯道:“張相爺,這事兒我一定要幹成!將來若有所獲,不會忘了老哥你!”

張四維擺手:“不!不!老夫還是喜歡中原女子纖弱可人,王爺不必想著我。這不是客氣,真的!比真金還真!”

......

這對話算是張四維在繁忙政務之間的調劑。大會諸酋之後,為落實皇帝詔旨,他和隨駕而來的諸臣工忙的要發瘋。

頒賞諸酋、設立旗主、草場劃分、設駐蒙大臣、組建漢蒙聯軍等等政務把張四維、王崇古和樞密院的諸臣淹沒在檔案堆裡。除此之外,從京師還有快馬急腳把其他重要奏本不斷送來讓朱翊鈞批示,張四維還要帶人梳理,並組織御前各種會議:險些累死。

累的累死,閒的卻很閒。申時行這禮部尚書除了將早就準備好的頒賞章程落地即可,大段空閒時間就陪著秦王、鄭王等幾位宗室、勳貴舉辦宴會,每天泡在酒裡欣賞歌舞,小日子非常逍遙。

皇帝出巡的最大花費就發生在大會諸酋之後的這段時間。隨著隨駕而來的過載馬車逐漸變空,草原上蚊子也逐漸多了起來,李太后等人漸漸不堪其擾。

五月下旬,塞罕壩諸事齊畢,索南嘉措的行程已經到了宣府,離京師不足千里,朱翊鈞決定返京與他會晤。

返京之前,最後一個專案是軍事演習。此際塞罕壩森林草場之間,野生動物比人都多。但沒到秋天,不能進行狩獵活動,否則朱翊鈞準備學習康熙,來一個“塞罕壩秋獮”的。

圍獵不成,震懾目的只能用軍事演習來達成了。兩個月來,伴駕新軍的軍容、軍紀和訓練已經落在諸酋眼中,個個歎為觀止。

但能不能打仗,還是要演習才能看出來。於是本次軍演完全針對草原作戰設計——大兵團的快速移動、紮營和補給演練,還有火炮齊射、鳥銃輪擊等等。

快速運兵儘管在軍事上很重要,但演習時用望遠鏡看將去並不震撼人心——把所有人險些嚇尿的是後兩項。

五月三十日上午十點,演習進入到大炮發言階段。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演習場硝煙瀰漫,主席臺前方數百丈外的一排排土墩被打的塵土飛揚,視聽效果絕對爆表。

大炮發言之後,是鳥銃陣列講話。為了模擬騎兵衝鋒效果,演習的新軍在草原上做出了兩道長達一里地的木柵欄,如同一個寬度數十丈的木衚衕一般。柵欄東西兩側,還打造了千餘木人插在地上,遠看過去如同兩個步兵軍陣中間留出了騎兵通道。

演習開始後,新軍演習的參將在戰列線前方劃出一道白線。觀演群眾不明所以,紛紛打問那白線是幹什麼用的。

隨著那參將用力一吹口中鐵哨子,柵欄遠端的兩百匹馬屁股上齊齊被砍了一刀。於是眾馬齊嘶,向著白線這邊猛衝,聲勢驚人。

在場蒙酋自忖,如果自家軍陣站在白線這邊,也要暫避鋒芒。

然而,參加演習的六百鳥銃手在演習中打出了一分鐘七輪,高速前衝的兩百匹馬沒有一匹能越過白線,屍體很快堆積如山,現場傷馬悲鳴,血肉橫飛,觸目驚心。

觀看演習的眾人有些久經沙場,但沒見過火器之威。包括宗室勳貴和漢官在內,好多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貼近實戰的軍事演習。不光蒙酋,張四維都差點嚇的失禁,閉目不敢再看。伴駕而來的樞密院幾位高官激動的嘴唇直哆嗦,眼中含淚說不出話來。

但更刺激的在後面,隨著鳥銃手射擊完成。炮兵再次發言,馬拉虎蹲炮對著衚衕口堆積的馬屍體齊射一輪——嚯,血霧漫天,把觀看演習眾人的眼前都染成一片紅色。

然後虎蹲炮偏轉炮口,對著柵欄兩側的木人又是一輪。那鐵砂打在木人身上的聲響,如同疾風驟雨一般,雖然跟在轟隆的炮聲之後,仍清晰可聞。

順義王站在朱翊鈞身前,目光發直。他低頭對身邊的虎喇哈赤道:“如此軍威,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麼?我們有什麼用?”

虎喇哈赤把玩著皇帝賞賜的望遠鏡,低聲道:“也許朝廷騎兵不行。”

話音未落,就聽到滴滴答答的號聲吹響,大明騎兵從東西兩側衝入演習場,在虎蹲炮前方一掠而過。伴隨他們的透過,虎喇哈赤看見一堆黑疙瘩被扔進木人群中。

正納悶間,木人中猛地開始爆炸,手雷碎片把木人打的支離破碎。後續騎兵齊齊拔出馬刀,一邊吶喊一邊衝入陣中,高速行進間將木人上方圓形草垛全數砍斷,在陣後衝出列隊。

順義王鼻子裡發癢,觸動了淚腺,覺得好像有東西要流出來。他仰頭看天,低聲道:“這騎兵能打我們五個——要是我們能頂住第一輪還不炸營的話。”

虎喇哈赤沒心沒肺道:“反正以後也不跟朝廷打仗了,怕什麼?朝廷軍隊越厲害,我們將來徵北越輕鬆。”

順義王面色複雜,欲言又止,只能長嘆一聲,結束了這無意義的對話。

虎喇哈赤撇了撇嘴,心道:“憨批,還想著自己能和你老子俺答汗一般?別做夢了,像我一般躺平才是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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