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帝國海軍的先頭艦隊終於完成了所有儀式,在一聲聲神聖的機神禱言中拔錨起航。
而仰賴黑石要塞遍佈整個軀體的光矛與宏炮,死亡守衛軍團的主力艦隊沒有敢過於靠近,最初離港的艦隊也就沒有遭到敵人的圍剿和集火;
狀態從容的帝國艦隊又過了幾個小時,直到出港的戰艦數量達到一定數量級後,他們才施施然地展開佇列,緩慢的向著星系內的主戰場靠攏。
而黑石要塞此時也不在原地了。
帝國之拳作為所有軍團中最擅長防禦以及海戰的那個,理所當然的執掌著以山陣號為代表的、帝國大部分的要塞;
而在他們的指揮下,黑石要塞也將重新調整位置,部署在星系戰場的正面。
於是順利的開啟了推進區的串聯反應堆後,黑石要塞那堪比山陣號的龐大軀體,也在逐漸加強的引擎推力下,從哥特和它的第一,也是最大衛星之間的拉格朗日點脫離。
加爾文站在報應級戰列艦榮譽勳章號的上層,透過高大的哥特式教堂舷窗的視線裡,是佔據了大半個視野的行星世界;
而另一半的漆黑的星空裡,則是遠處星系彼側的戰場上,那閃爍在敵我太空艦隊之間的、明滅不定的斑點和光柱。
又是一輪近地衛星的公轉週期,黑石要塞正在移動的陰影,在第一衛星劃過艦隊的方向時,將加爾文所在艦隊的整個區域都籠罩其中。
黑石要塞本身覆蓋了數千公里的軀體,在艦隊駛向星系中央的路徑上,生生地製造了一場短暫的“人造日食”。
加爾文轉過頭,恢復了平靜的海軍上將霍布斯,已然投入到他在這場戰役中最新的身份;
周遭的數位少將和上校們,則是這位新近履職的艦隊參謀長的幕僚與班底。
“你對他,看起來很放心。”加爾文對身後的人說道。
而這位一直陪伴在原體的身旁待命的將軍,也在窗外一閃而過的光矛映襯下,反射出他肩膀與袖口上同樣華貴的紋章。
“大勢如此,有您在,有他自己做的孽,他已經沒有爭的心思了。”
華西列夫身上的海軍制服與霍布斯類似,但不同的地方,則是那同樣深藍到近乎於黑的軍服內襯上,標誌性的盧修斯白。
“只要我不犯錯誤,他就不會再起心思。至於說下面的人,我們之間的問題只會存在於少將以上,不會將矛盾擴散到執行層。
您儘可以相信我們職業操守,我們首先還是屬於帝國的軍人,所以鬥爭也只會發生在合理的範圍內。”
“很好。”加爾文讚許道。
他怕的也正是這個,無休止的鬥爭,勢必會讓這些屬於兩個派系的軍人之間,徹底將矛盾擴大化,從而影響整個體系的戰鬥力;
而這種事情一旦失控,那麼無論是否處於戰時狀態,都是對華西列夫、霍布斯,乃至加爾文自己能力的全面否定。
鬥而不破,這就是加爾文能接受的底線。
他很高興,以華西列夫和霍布斯為首的將軍們願意遵守規則;
而如果這場戰役能夠取得勝利,他也不介意在戰爭結束後將二者之一帶回泰拉,為失敗者換一個能繼續施展他們才華的地方。
帝國很小,容不下任何私心高於大局的蠢貨;帝國也很大,容得下有能力並且會做事的人。
“艦隊已經展開,預計兩小時後介入交戰區。”
宮殿的門廊上,來自前方艦橋指揮甲板的通報響起。
而這道從艦長傳來的即時訊息,打斷了參謀部的工作。
後續對應的資料和檔案與戰略沙盤上即時更新的資訊,一同出現在他們的資料終端。而參謀部的軍人,也正緊鑼密鼓的對戰場的動態進行分析。
新的作戰方案,也就在這些忙碌的人員逐級上報的資訊裡,逐漸形成一個有數種選擇的方案雛形;
而當這些方案被彙總到少將一級,幾位參謀次長也將之送到霍布斯手裡,然後等待著他的最新命令。
但這也不是參謀長能說了算的,尤其是他頭上除了華西列夫之外,還有帝國之拳和加爾文這兩尊大神。
他抿了抿嘴角抬頭看向二人,但終究沒有出聲。而遠處的華西列夫,也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於是在向加爾文略微欠身致意後,這位艦隊的提督轉身離開,然後朝著他的副手兼搭檔走來。
“來了?”
“來了,說說情況吧。”
前者語氣複雜,千萬種情緒被凝聚在這短短的一句問候裡;後者的回答語氣溫和,反倒是乾淨至極的同時,沒有一絲大權在握的膨脹。
“唔……好!”
霍布斯有那麼一瞬間的掙扎,但終究還是放下了那點心思。
他抬手伸向全息沙盤,在金屬質地的圍欄上拿起雷射指示器,然後略略清了清嗓子,向自己的這個主官介紹起參謀部的最新成果。
而死亡守衛們的戰艦,也和他們正在、並且將要威脅到的區域一同,被前者身後的參謀們一一標出。
審判庭的艦隊正與敵艦隊的一支主力戰鬥,銀色黎明號身為榮光女王,顯然對敵人有著特殊的吸引力;
在鋪天蓋地的小型生物戰艦的掩護下,死亡守衛的主力艦隊,一直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兵力,向他們發起持續的進攻和挺進。
新星炮、光矛、太空魚雷。
赤紅灼熱的射線,在兩隻艦隊橫跨數萬公里的空間裡此起彼伏。
看似寂靜的太空裡,每時每刻都有虛空護盾發生器因為滿眼的炮火,用即將或是已經過載的刺耳警報聲,引起雙方戰艦技術神甫和船員們的驚恐與哀嚎。
攔截、反攔截、阻滯性質的遠端轟炸。
噴射著紅色尾焰的帝國戰機和他們的對手,在漆黑的太空背景下拖曳出密集而細長的紅綠光線;
數以千計的精銳駕駛員,就在艦隊無數敞開的飛行甲板上,踏上了一條有去無回的死亡之路。
無聲而冰冷的太空,在這一刻也被這些生命的消亡,而渲染上一絲史詩般的壯麗與慘烈。
而在幾乎貫穿了整個人類帝國曆史的、對亞空間乃至混沌的反抗中,這一切也僅僅是無數生命的消隕背景下,一朵渺小而不起眼的浪花。
河邊骨、夢裡人。
加爾文略微的搖了搖頭,終究將心裡的那點軟弱驅逐。
這就是海戰,一個與地面戰爭的直接與血腥完全不同的另類殺戮;
這就是炮戰,一種看似機械、冰冷,但本質上卻比地面戰爭來的更加殘酷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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