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加爾文問道。
科拉克斯的話打亂了他的計劃,沒有暗鴉之主在旁,對哥特星區的探索就只能更加保守。
“很快……”科拉克斯回憶著某些事,“給我一艘最快的護衛艦,我會在兩個月內返回,相信我,不會耽誤你這裡的戰鬥。”
“……沒問題。”加爾文注視著科拉克斯,最終沒有過多追問。
一條腹蛇級護衛艦隨著加爾文的命令,被從艦隊的後方抽調至旗艦的一側。
兩個基因原體,也在短暫而沉默的注視後,互相道別。
科拉克斯沒有要求額外的人手,整艘護衛艦上除了領航員之外,只有機械心智的機僕;
而當遠航所需的物資被交割完畢,他就站在貨物甲板的戈耳貢之眼下,對遠處的加爾文揮手道別。
艦橋穹頂的禮拜堂內,加爾文目送著暗鴉之主乘坐的護衛艦離開。
身後昏黃的聖燭,映照著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神龕,燃燒的薰香隨著空靈的聖歌而飄蕩;而地面照明所覆蓋不到的高處,正有星光從大殿頂端垂落。
加爾文轉身抬頭,看向那些巨大的雕塑,而他此時在腦中思考的,卻是科拉克斯在離開之前說的那段話。
“要託付給他保管的東西”“去追尋自己的宿命”。
宿命麼?是什麼樣的宿命,能讓科拉克斯需要給自己交代後事;
又是什麼原因,讓他選擇了自己?
“算了……”加爾文放棄了思考。他手裡的線索太少了,實在是沒有頭緒。
而既然他沒有對自己講明,那就是這件事暫時沒那麼急迫。
原體站在舷窗旁,依靠著那從窗頂垂落下的巨大帷幕。
猩紅而細密的纖維不知是何種材質,但卻給加爾文一種粗糙而厚重的安全感。
明面上已經出現的敵人和盟友,暗地裡若隱若現的其他勢力。
哥特、盧修斯、黑石、聖物、黑色軍團、死亡守衛,還有他最初前來這裡時收到的那條訊息,所指向的那個人的行蹤……
正當加爾文將自己淹沒在巨大的帷幕中,思考著從泰拉出發以來的得失與對錯時。
遠處視野的盡頭,卻意外的有門戶被輕輕推動的聲響。
不是正門,那裡的戍衛者們不會允許有人打擾自己。
這不是自己日常辦公的時間,除非有要緊事物,否則連禁軍衛士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那就只能是側邊的小門了,可那條走廊的盡頭是高階軍官們的宿舍。
那裡雖然叫做“宿舍”,但實質上是一座不屬於原體寢宮的龐大建築群。
廷達羅斯軍團的軍官以及所有指揮甲板軍官們,就生活在那個為他們準備的華麗宮殿中。
那裡的配套設施極為完整,他們當然有有自己的專屬教堂,而又是誰會放著軍官區的教堂不用,來到這個處在艦橋建築塔樓上的小廳呢?
是誰呢?
加爾文隱去了氣息,讓自己與周邊的帷幕融為一體。
而那個腳步也沒有讓他久等,在一聲輕微的摺頁合攏聲中悄然出現。
廊柱交錯的縫隙中,那個腳步踏在禮拜堂中央厚重的地毯,發出咚、咚、咚、的金屬撞擊聲。
而這地毯也化解不掉的硬質金屬靴底聲,則成功地出賣了來者的行蹤。
譁……
輕微的甲冑摩擦中,有厚重的金屬頓地。
一道長長的嘆息過後,屬於國教的告解禱言在加爾文耳邊響起。
“唯賴您的神聖,寬恕我的過錯……”
戰鬥修女,但不知道是哪一個。
加爾文在黑暗中傾聽,而在有過之前的特殊經歷後,他對這些人的印象也有所改觀。
但說句實話,至少在這之前,加爾文對戰鬥修女的定位,一直是在外表的尊重之餘,在心底有一些微妙的刻板與偏見。
這些人的立場或許值得信任,也經過專業的軍事化訓練和武裝。但因為狂熱的信仰,她們在具體的戰鬥中並不把戰術放在第一優先。
甚至在帝國的內部武裝中,都有一個關於戰鬥修女們的預設共識:
那即是,任何情況下,如果你想戰術轉進,請先幹掉身邊的戰鬥修女(否則她們會先幹掉你)。
任何情況下,你的長官在戰術會議的前一天“第二好”喝多了,同意將你的側翼陣地交給一支戰鬥修女部隊的話,那麼請自動忽略她們的存在(她們會再戰鬥開始的第一秒全軍衝鋒,然後乾淨利落的丟掉陣地)。
但在經歷了奧菲利亞七號上面的戰鬥,以及法爾地面的戰術小隊回收後,加爾文已經發現了這支部隊的優點,以及她們所真正擅長的領域。
“唯賴您的慈悲,讓我正視自己的不足……”
禱告還在繼續,而加爾文已確認了來人的身份。
戰鬥修女,不,應該說是“活聖人”帕迪拉。
這個被帝皇賜予了非凡之力的戰鬥修女,顯然已從之前的昏迷中甦醒。
而加爾文卻因為日程的緊張,一直沒能見到這個他親眼見證下,誕生的活聖人。
是了,在被從地面接收回銀色黎明號之後,出於對這支部隊的禮貌和對等的尊重,帕迪拉和她的姐妹被安置的區域,正是僅次於灰騎士的軍官們的活動區。
而考慮到帕迪拉的特殊身份,她避開那裡的公眾禮堂,來到這間偏僻的小廳就不足為怪了。
這裡遠離人群,是銀色黎明號上層建築群裡被劃撥到公眾區域中的最高點。
這裡的視野開闊並且足夠安靜,正好能滿足帕迪拉這種帶著“顯著特徵”的人士,去尋找一片心靈港灣的需求。
只是今天湊巧,加爾文在送走科拉克斯之後閒來無事,也來到了這裡打算享受片刻的安靜。
於是當這個戰鬥修女出現,並且直接開始了她對帝皇的告解後,下意識隱藏身形的加爾文,反倒是不好打擾這種帶有私人色彩的信仰行為。
唔……尤其是在帕迪拉的祈禱的後半段,開始明顯的,出現一些不能公開的內容之後。
躲藏在帷幕中的加爾文就只能在苦笑之餘,期盼著這場告解快點結束……
“仁慈而萬能的帝皇在上,我該為我內心的浮躁而檢討……”
帕迪拉的祈禱還在繼續,但告解的內容已經讓加爾文感到異常……
“我不該為對她個人儀態的重視不足,就對她嚴辭以對……”
好吧,禱言到這裡還算正常。
加爾文在暗中摸著鼻子,算著下一次會議開始的時間還剩多少……
但接下來的情況,就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因為作為一個新晉的活聖人,帕迪拉身上的壓力顯然不小。
而一些堆積在她心裡的話,也只有在這個場合裡才能說出。
“我不該為米瑞斯姐妹睡覺時的鼾聲,就對她產生憎厭……
我也不該為她的睡眠綜合呼吸暫停症,就在某個時刻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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