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鑄造意志,而意志鑄就真實;
真實凝聚銘文,而銘文則是權柄和威能的基礎。
加爾文的眼眸微微閃爍,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道路。
肉體的力量到了他這個層面,周圍人在戰鬥與訓練中,能給他帶來的壓力趨近於無;
所謂的訓練,除了他自己單獨對控制上的持續努力之外,也自然談不上什麼其他的磨練和長進。
但加爾文依舊沒有停止訓練,還是會在沒有戰鬥的時候,按照慣例出現在訓練大廳的中心;因為他深知自己站在這個位置上,其一舉一動本身,也帶有強烈的榜樣意味。
而且這也是一種修行,一種一以貫之的、對心靈與意志的重複。
枯燥的訓練,對其他軍團血脈的阿斯塔特戰士而言,也許只是他們走到武力頂峰後,維持自己狀態的手段。
但對擁有著靈能特質的灰騎士來說,亦同樣是構築他們精神的一種基礎。
同樣,也是一種信念和儀式。
這是近日過後的加爾文,對那些看似普通的戒律的全新認知。
戰團時代的先輩,或許沒人能從他的角度真實的目睹到“儀式”的意義。
但不可否認,他們仍舊在沒有任何理論指導的黑暗中,用自己的鮮血和靈魂一次次的戰鬥中,總結出一套完整而可行的戒律。
至於靈魂一側的成長,加爾文在這之前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
神性的靈魂,已然是陰差陽錯之下,走在整個人類的靈魂道路上的先行者。
而到達了這個高峰之後的加爾文舉目四顧,無論他的身前與身後,都是一片荒蕪的黑暗。
沒有理論,甚至沒有實踐。
蓋因帝皇的本質,也並非普通人類的一員。他的經歷既不能再次重複,對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也沒有借鑑的意義。
而馬格努斯對亞空間的求索,在如今的加爾文眼中也與盲人摸象無異。
你不能否認他的努力和其中的意義,但與龐大而無盡的混沌本身相比,他和千瘡之子們哪怕窮盡一生,所獲得的知識也不過在混沌的反掌之間。
有意義麼?有,但不大。
就像加爾兒前世看到的某個研究僧的言論一樣:
假設回家的距離固定的情況下,蛙跳能否縮短回家的距離?
能,但加爾文決定坐公交車……
至於其他的靈能者,就更沒有人可能到達加爾文現在的深度。
自軍團時期流傳下來的靈能學派和其中的秘術,固然讓這些戰團的牧師或是薩滿,擁有了遠超凡人的力量。
但數千年的時間流逝,他們再無人能到達過千瘡之子們走過的路,就更不要說加爾文的如今的深度。
他沒有先輩、也沒有同行者,甚至連後續的追隨者們,也才不過是銘文系統出現以後,才剛剛有了一點苗頭。
強大到沒有參照物的靈能給了加爾文虛假的安全感,也讓他看不到從神性的靈魂再向前一步的道路。
他不知道在如何繼續前進,所以對自身力量的增強,也只是在執行任務的途中,對那些混沌惡魔戰鬥的順帶之舉。
這也是所有灰騎士,甚至其他基因原體和阿斯塔特們的傳統與共識。
這個宇宙並不相信成長,也從未有一條除了墮落之外,從凡人向上晉升的道路。
血脈和科技改造就是力量的一切來源,而無論是阿斯塔特還是其他人,都僅僅是在用餘生將前者賦予的潛力兌現而已。
而加爾文的尷尬也在這裡,那就是他在理論上,是能夠透過吞噬惡魔去獲取更加強大的力量的。
但問題是惡魔常有,值得他出手的惡魔卻並不常有。
又或者說的在詳細一些:
真正能讓審判庭束手無策的惡魔其實並不少,但能拖到他去親自處理的卻極為少見。
因為這是戰爭,這不是遊戲。沒有哪個惡魔會在進入現實後,會老老實實的等在原地。
更不會有哪個惡魔會像遊戲的NPC一樣,坐等主角上門騎臉刷經驗。
真實的情況是,當真正的大魔降臨時,當地的一切抵抗都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覆滅;
而帝國通常也只能是在漫長的時間過後,透過過路的商船或是審判庭在失聯後的探查,去收穫一個滿是瘡痍的死亡世界。
又或者,連這個世界都消失在亞空間席捲的浪潮之中,帝國能收穫的,就只有那片在星圖上被標註為人類世界的空白。
至於那個惡魔?則早已消失在帝國的視野當中。
但這種情況也不是絕對,帝國當然有對應的防禦措施。
王座庭的深處,除了帝皇本人偶爾降下的神諭之外,星語庭麾下的先知們,從未放棄過對帝國未來的預言。
而比這些依賴靈能和帝皇塔羅的先知們更為專業的,則是泰坦修會下,專為警惕惡魔降世而建立的組織——先知兄弟會。
但他們的人力也有窮盡,尤其是限於灰騎士戰團本身的能力,他們能顧忌並警惕的,也只有一些關乎帝國命運的轉折;
與那些足以威脅帝國根基的大魔相比,帝國茫茫星海中的邊陲和荒僻之地,就只能被無奈的選擇性放棄了。
但現在,這種情況該改變一下了。
加爾文在等待接應的雷鷹的間隙,輕輕的活動著自己的手腕。
他的頭頂上,虛空深處與他呼應的靈魂本質,則正在灰騎士們的戰鬥下,源源不斷的將惡魔與邪祟的靈魂與真名轉化;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而體現在現實世界中的,則是法爾的天空上,正在恢復正常的雲層和大氣。
他在思考,在返回泰坦之後,該以什麼樣的名義,去進一步增強先知兄弟會的編制,又該以什麼樣的名義,去讓先知兄弟會的觀測範圍,進一步放大到普通的大魔身上。
而彷彿也在德拉科尼恩身上得到了某種收益,在加爾文的胸口上,那沉默已久了的厄瑞波斯之鐘,也在輕聲呼喚著加爾文的意志。
通訊請求介入……
突然響起的聲音,大斷了原體的思緒。加爾文看了看手臂上的訊號來源,顯示的方向是銀色黎明號的艦橋。
眼看著天邊出現的雷鷹,加爾文的眼神略有困惑。
“這個時候?等不及了?”他想了想,按下了通訊球的開關。
而訊號另一頭的泰伯斯也沒讓他失望,果然給他帶來了一個棘手的難題:
“大人,一個壞訊息。
醫療層在5分鐘前傳來訊息,死亡守望的殺戮小隊其中的一名戰士,傷勢惡化,並且極為危險。
藥劑師小組表示盡全力也不能解決,正在……等待您的意見。”
說是意見,但加爾文知道,這就是死亡判決。
他又不是藥劑師,能為醫療層的搶救工作提供什麼幫助呢?
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有以軍團之主的外交身份,向死亡守望和那個戰士的戰團,按程式發出訃告,以及轉移基因種子而已的外交程式而已……
“等等!死亡守望?蘇拉?”
加爾文終於想起來,自己在銀廳的時候忘記的是什麼事了。
這個在普萊斯迪亞有過一面之緣的極限戰士,是他在得知了訊息後最想見一面的人。
可黑色軍團和莫塔裡安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而好容易結束了在復仇之魂上的戰鬥之後,來自盧修斯方面的援軍又牽扯了他極大的精力。
“……很抱歉,是他。”泰伯斯的聲音隔著遙遠的通訊也有些模糊,但加爾文依舊能聽出他語氣中的遺憾。
那個當初跟隨在極限戰士四連張身後的副官,可不只是給加爾文一個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灰騎士老兵也有一樣的遺憾。
“該死!把他給忘了!”加爾文懊惱的用拳頭砸在掌心上。
“讓醫療層開啟靈能遮蔽!我馬上就到!”
下令完畢的加爾文,看著降落在面前的雷鷹沒有猶豫,徑直頂著引擎帶起的巨大氣流向艙門走去;
而他未能看到的是,在距離他數公里之外的巢都塔樓上,正有一隻瘡痕遍佈的鳥類,在遠遠的用餘光從他的方向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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