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鷹巢,呼叫熔岩之血,收到請回答!”
“這裡是鷹巢,呼叫熔岩之血,收到請回答……”
銀色黎明號的呼叫聲,是第一個在加爾文的聽覺中出現的正常聲音。
耳邊亞空間的低吟還未遠去,但現實總算給了加爾文一個不算糟糕的錨點。
塔羅斯的生命體徵和他向熔岩之血號的艦長不斷確認戰艦情況的質問聲,在加爾文的感知中隨後出現。
讓原體的感知終於落地,並且在不斷的向現實延伸以鞏固自己的靈魂。
這不算是一場糟糕的旅程,起碼沒有付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代價;
這甚至算得上是一種幸運的賜予,因為原體在那場不知道是否是幻覺的夢中,得到了諸多需要在稍後加以證實的推論。
這會是敵人的製造的幻覺麼?
加爾文不這麼認為,因為感知能夠作假,但靈族諸神的特徵與特質,是更加強大的神明也無法模擬的。
這是奸奇給出的誤導麼?
加爾文不排除這樣的可能,但在一無所知的戰爭迷霧面前,哪怕是錯誤的認知,也同樣是寶貴資訊。
“情況如何?”塔羅斯的聲音在艦橋上響起。
腳下的指揮單元甲板依舊忙碌,戰艦的指揮乘員們無人有空回答。
塔羅斯的目光中沒有憤怒,因為這絕非是他們有意怠慢。
“還不能確認,大人。”負責居中指揮的戰艦艦長微微搖頭,用眼神向他的主人示意。
審判庭的關係就是這樣,忠誠儘管廉價但依舊牢固。
在從被分配到塔羅斯的戰艦的那一刻起,他與他的船員就發誓為這些帝皇的天使效力,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身為艦長,此時的他早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坐席,所站的位置就在通訊主管與鳥卜儀主管的坐席中間。
而他的兩位下屬、戰友,此時也在各自的戰線上努力。
混亂從戰艦發出警告的第一時間,就已經佔據了整個星語者的甲板。
通訊主管在努力的與星語者們取得聯絡,除了沒有下達最後的處決命令以外,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而另一側的探測陣列亦同樣如此,千百條自相矛盾的資訊,也在遍及戰艦的探測陣列的反饋中,折磨著鳥卜儀主管脆弱的大腦。
儘管殷紅的鮮血已從鳥卜儀主管的鼻孔中止不住的流下,但這個傢伙依舊沒有取下思維脈衝頭盔,頑固的奮戰在自己的崗位之上。
但好在這一切終有盡頭,或者說仰賴帝皇庇佑,今日並非眾人為其獻身之時。
“能量紊流正在削弱!對外通訊系統恢復正常!”
當星語者甲板上,有第一個恢復意識的星語者與艦橋恢復了聯絡。
伴隨著他乾涸而破碎的聲音,通訊主管激動的抬起頭向艦長大聲提示。
而後者聽到的瞬間即轉身看向塔羅斯,並在得到默許後徑直對通訊主管下令:
“再次嘗試與銀色黎明號溝通!”
“是!”
“感知系統再次上線!周邊能量反應正在降低!”
鳥卜儀主管也帶來了好訊息,讓塔羅斯一直懸著的心再次放下。
而在首席工造士缺席(未分配)的情況下,這無疑能讓整艘戰艦上的成員都感到萬分的幸運。
鐵灰色的穹頂大廳下,伺服顱骨與投影裝置正將下方的資訊同步傳輸。
看著面前的戰艦工況圖上飛速減少的紅色板塊,塔羅斯在不動聲色中鬆開了手裡一直攥著的防撞護欄。
一場劫難總算是過去了,戰艦上的氣氛再次恢復到以往的沉靜。
不大的艦橋上,警報解除的訊息傳播的速度極快;
熙熙攘攘船員在下級甲板中奔走,繼續為各自的使命與責任而奮鬥。
而加爾文獨自站在塔羅斯的身後,仿若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身邊逐漸正常的感知在延伸,再延伸……
熔岩之血號上屬於人類的生命體徵密密麻麻,像是一隻龐大的蟻群般映入他的視野。
記憶與現實在大腦中交錯,神經元與電解質在與超自然力量親密接觸。
加爾文眯著眼睛看向前方,腦中逐漸微弱的刺痛與愉悅在提醒他,警告他。
而與此同時,剛剛的經歷也在警告他,這裡的戰爭已遠超物理法則的範疇,絕非前世的鐵與血那樣來的簡單、乾脆。
“這裡是銀色黎明號……該死的,我是說帝皇庇佑,我們終於聯絡上你們了!”
泰伯斯的聲音經過了星語者的傳播,以頗為失真的音色在艦橋上的擴音器中響起。
但這總算是件好事,與銀色黎明號的通訊訊號正在愈發的穩定,這也側面證明了戰艦外部的環境正轉向安全。
“你們的情況怎麼樣?
我們的探測陣列剛剛收到訊號,有高質量物體從你艦前方出現。
現在戰艦是否完好?是否需要脫離潛航狀態?
泰坦的情況如何?我需要直接與他對話……”
泰伯斯的聲音還在繼續,而塔羅斯卻在艦長的眼神示意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對自己的狀態並無任何疑問,但偏偏對剛剛的那段時間沒有任何記憶。
而在下意識的調取動力甲上的記錄之後,他卻意外的發現出問題的不只是他。
就連整個熔岩之血號的船員與伺服在內,對於剛剛經歷的那段驚心動魄的考驗,都是一整段沒有任何記錄的時間空白!
“一級戒備!亞空間汙染警告!”
一聲驚呼幾乎就在他的口中呼之欲出,可身後的原體此時卻向前邁步抬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感受到肩膀上多出來的重量,塔羅斯僵硬的回過頭。
而加爾文只是用雙眼平靜的看向他,然後以艦橋下方無法看到的角度對他輕微的搖了搖頭。
“我是泰坦。”
許伯裡翁的庇佑自發的啟動,在個人終端中存貯的審判庭高階許可權介入下,加爾文粗暴的接管了與銀色黎明號的通訊頻道。
星語者甲板儘管感到意外,但身份識別碼上的許可權足夠,
“謝天謝地!”通許頻道對面,泰伯斯的聲音如釋重負。
加爾文脫離軍團單獨前往其他戰艦,是在他的默許下發生的事情,而現在的局勢下無論是灰騎士軍團還是審判庭,也都不能承受原體消失的後果。
“我這裡沒有問題,亞空間紊流已經過去。”
加爾文的聲音還在繼續,但不再想繼續忍受如此惡劣的通訊質量。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了熔岩之血號上的星語者們,這些倒黴的靈能者一直沒有任何聲音,想必正在為之前的亞空間震盪而痛苦。
他想要幫幫他們,但現實卻要比他的想象更加糟糕。
一絲細微的靈能順著他的感知一路蔓延,在尋找到熔岩之血號的星語者甲板的瞬間,以溫和但不容置疑的姿態,悄無聲息的湧入甲板上的靈能放大矩陣當中。
誰在?
原體的聲音在唯一清醒的靈能者耳邊響起,而後者則在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瞬間感到了本能的戰慄。
我!
他在靈魂中大聲的呼喚,儘管不清楚這道聲音的來歷,但在無序的亞空間中,這道同樣來自戰艦上的聲音,已是他為數不多的選擇。
亞空間的動盪,對任何星語者來說都是一場災難。而這種災難對在戰艦上工作的星語者來說,就更是毀滅性的打擊。
戰艦在亞空間中並非靜止,而是在即時移動的,而他和他的同僚為了實現亞空間傳訊,卻需要將自己的靈魂脫離身體,投射到亞空間之中。
動態的戰艦之中,他們就像是一張張被放飛在風暴中的風箏,而維繫著他們與現實的唯一紐帶,就是他們自己的意志和對肉體的定位。
而現在的情況是,他的同僚與現實之間的聯絡已經被亞空間紊流撕裂、斷絕。
如果再放任這種情況發展下去,那這些靈魂就將徹底迷失在亞空間之中,或是成為某個無盡時間迴廊中的孤魂,或是成為某個不可名狀的怪物的食物……
我在!我在這裡!無論你是誰!看在帝皇的份上!請救救他們!
即便會死?
那個聲音的語氣略微怪異,但所說的話卻早在星語者的預料之內。
從未有憑空獲得的恩惠,即便是帝皇的庇佑亦同樣需要信仰去獲得。
是的,這很公道!即便代價是我,也請把他們救回來!
如你所願!
星語者發自靈魂的應允,讓加爾文的力量有了一個基本的憑依。
而那一絲微弱的靈能,也在與星語者締約後徹底將其鎖定。
冰冷卻又灼熱的力量,就像是從虛空的河流中衝出、降臨;
而罕見的在靈視狀態下,感受到肉體被巨大能量沖刷的痛苦的星語者,更是在現實宇宙的身軀猶如自燃一樣,從五官發出駭人的白光的同時,在靈魂一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強大!
回來!
星語者的靈魂因痛苦與憤怒,嘶吼著喊出那個詞彙。
源自現實中的力量讓他此刻猶如一個發光的巨人,在被體內力量灼燒的同時,體型也在每分每秒的膨脹與燃燒!
回來!
巨大的光影在虛空中吶喊著,無視周遭的覬覦與貪婪,更無視自己即將隕落的命運!
他用盡自己的力氣和痛苦,去呼喊著每一個他所熟悉的名字;
他猶如一座星炬一樣,在昏沉的黑色海洋為他們照亮回家的路!
斯科特、帕維姆、考,還有他最心愛的女兒……莉莉安。
每當一個名字從他的口中被喊出,亞空間的深處都有一個位置被點亮。
那些貪婪而醜惡的怪物,在他的吶喊中狼狽的逃竄;
而那些已經陷入渾噩的靈魂,也在他的呼喚中清醒!
一道道與現實的連結,在他眼中從無到有、再次建立,而當所有人都重新找回現實的座標之後,他也迎來了自己的最終時刻。
“莉莉安……”
星語者透過現實,看著靈能放大矩陣的最末尾。
在那裡的一個不起眼的席位上,他的女兒正蜷縮著,睡在半開放的維生艙之中。
他對這個孩子並不熟悉,因為她的誕生已經是在他徹底走入維生艙內後的一百年了。
他幾乎沒有給過她像樣的父愛,因為無論是靈能者,因為天生詛咒而不能肆意的情感;
還是星語者隨著與亞空間而愈發暴躁的靈魂,都讓他罕有能夠徹底平靜的時刻,就更不要提對一個基於試管胚胎而繁殖出的血裔的關愛。
那是你的女兒? 加爾文好奇的問道。
是。 星語者回答道。
你是個好父親。
不,我不是。
……
但還是要感謝你。
星語者真誠的向加爾文說著。
已經灼燒到最後一刻的靈魂讓他知道,這筆交易中加爾文並沒有利益可言。
交易的程式已經走完,而他的私心卻在此刻暴露無遺。
不,這就很好,你值得這筆交易。
加爾文看著星語者的靈魂消散,腦中卻卻類似的回憶升起。
他施展著力量,將對方最後一點殘骸托住,然後收回從星語者身上延伸的視角,悄然返回到現實之內。
“他是個好父親。”加爾文對塔羅斯說道,這也是他拜託對方帶給那個女孩的話。
而於此同時的星語者甲板上,正是一片生機迸發的場面。
“呃……”瀕臨溺斃的喉音在靈能矩陣的座位上回響,諸多因為亞空間震盪而無法找回肉身的倒黴蛋,在星語者首席的犧牲下總算是回到了現實。
加爾文已經走到了星語者的甲板上,而這裡的靈能放大陣列也被他暫時接管。
原體的聲音在泰伯斯的耳中愈發的清晰,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就更是讓後者感到不解。
“確認我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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