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艾瑞巴斯還未找到失敗的原因,而他身上屬於惡魔王子的異象卻正在飛速的衰退。
原本猙獰的面孔開始蒼老,身上的鱗甲與爪牙也開始褪去光澤。原本磅礴的力量正因內部的碰撞而崩解,而因著那柄法杖施加在加爾文身上的桎梏也開始逐漸的鬆動。
巨大的法陣與海量靈魂獻祭的作用下,他用來靈魂昇華的模型本來已經至臻完美。
可正因為他的貪婪,他想要在升魔的路上再進一步的野心,當細微的漏洞出現的時候,艾瑞巴斯數次嘗試改變這種局面。
可他還屬於凡人的靈魂在面對如此巨大的力量時,才恍然發覺這早已超越了他控制的極限……
大廈將傾,這就是加爾文對他的評價。
“蠢貨……沒救了。”
而當加爾文從潰散的桎梏中脫身,正準備上前將之手刃時。
隨著這一聲嘆息,一柄沉重的權杖從陰影中無聲的探出,繼而從艾瑞巴斯的項上掃過。
嘭!艾瑞巴斯的頭顱瞬間炸裂,而那柄權杖的主人也從黑暗中緩慢的走出。
“你看,就是這麼麻煩。在無盡的時光裡,總有一些野心勃勃的傢伙去試圖掌握不屬於他的力量。
而作為一名公平的君主,你又不得不賜予他們一個嘗試的機會。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種人也是你用來打發時間的最佳娛樂,不是麼?我……素未謀面的兄弟。”
這個身影兀自的講述著一些莫名的話,而它的身影也在山洞微弱的照明中愈發的明顯。
“你……又是誰?”加爾文緩慢的活動著身體,而無論是身上悄然發出微光的“許伯裡翁的庇佑”,還是在他背上兀自開始懸浮、自轉的帝國真理,都側面證明著他對這個陌生來客的無比重視。
“我麼?”這名同樣有著惡魔特徵的巨人憑空將艾瑞巴斯留下的法杖抓在手中,然後提著那柄閃爍著靈能與分解立場的戰錘,對加爾文不置可否的笑著:
“你真不知道麼?我們來自……不,我們曾經來自同樣的血脈,更同樣擁有著那個人的基因片段鑄就的軀體。
我們甚至可以在一見面的瞬間,就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存在,是源自他的哪種基因的具現。而這種具現的影響下,我們又該擁有什麼樣的性格、喜好與力量。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麼?或者說,你需要的是一個來自我本人的確認?”
“珞……珈?”加爾文看著面前與他身高彷彿,甚至更加高大的巨人,終於確認了自己身體本能層面的資訊。
他的臉上終於開始出現嚴肅的表情,而手中的戰錘與閃電爪也開始劈啪作響。
正如珞珈所說,一個狂妄的野心家並不足以令加爾文真正的緊張起來。
加爾文從頭到尾都沒有施展真正的力量,只是在追襲的途中想要看看艾瑞巴斯的底牌。
他甚至連最後被法術控制的關頭都未曾真正掙扎,而是想從艾瑞巴斯的口中,得知儘可能多的、有關於摩洛的真正秘密。
而如今的情況又有不同了,一個真正的基因原體,一個升魔後更加強大的基因原體,就完全是足以對他造成生命威脅,進而掀翻整個詹莫羅星區戰局的危險存在。
加爾文需要認真並嚴肅的看待眼前的對手,而兩個人的戰爭,其實早在珞珈從陰影中現身開始,就已於無聲中開始。
氣息……
是的,加爾文原地不動,但已經從珞珈的氣息中收集到極為豐富的資訊;
而他也相信同樣身為基因原體,自己身上的皮膚、心跳、眼神乃至武器的握持方式,都如同一本書一樣,對同為半神的珞珈無聲的講述著對手的特徵,甚至於戰鬥方式與武器的來路。
“你有些緊張?是因為第一次見到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麼?”
珞珈圍著加爾文走了個半圓,肩甲朝內的同時,面向加爾文的左手輕鬆的挽出一個花式。
沉重的星形權杖在劈啪作響的分解立場執行中,將空氣解離出臭氧的味道,而隱藏在身後的、握著法杖的右手手指上,則有隱晦的法術波動產生。
加爾文的身體原地未動,但呼吸之間的節奏卻在以某種隱晦的規律對應著珞珈的腳步。
他的身軀看似舒展,但每每在呼吸後有細微的重心調整。
而兩人的眼睛,也隨著彼此以各個角度展示出的身體的細節中,偶爾出現瞳孔的漲縮。
“了不起的力量,要是沃坎那個好人還在,他會喜歡你的戰鬥風格。”
珞珈的身上也有靈能的波動出現,而在某個瞬間,他的目光則察覺到,並指出了的加爾文的腳面上的靈能波動。
他看似無心的語言似乎只是在陳述事實,但就在這漫不經心的話語背後,其隱藏的種種法術的模型與即將開始的攻擊,又被瞬間推翻、重構。
“你也是……”加爾文微微的眯縫著雙眼,嘴裡也同樣回答。
珞珈先前展現的種種細節都牽扯著他的注意,但無論是權杖的佯動還是步態中細微調整的節奏,都未能讓他的注意力有半秒鐘真正的偏離。
他的大腦中遠勝一般原體的資料分析能力,正藉著這危險而脆弱的平衡,貪婪的吸收這珞珈展現出的資訊,並將這些寶貴的資訊加以分析,並即時的反饋到他的身上。
短短幾分鐘內,加爾文在原體級別堪稱粗糙的防禦氣機,正藉由這種原體級的對抗飛速的升級、迭代。
而他的主要意識卻沒受到絲毫的影響,還在對面前的惡魔原體保持著足夠的關注。
珞珈當然不可能知道這種細節,因為在他的常識中每一個原體的能力都有邊界,除了繼承那個男人一項最優秀的特質之外,他們也只會在兩三個方向上,展示出超出其他原體平均水準的素質。
而靈能在珞珈的眼中就是加爾文最明顯的特質,再加上諸如體型帶來的力量、還有對亞空間的抗性,就該是他擁有的專屬特長了。
至於其他在凡人眼中堪稱卓越的能力,在珞珈和其他的原體眼中,這就該是他們這種生命與生俱來的力量,不值一提。
“你也是……”加爾文看著珞珈肩膀與腰間上微微閃爍的銘文,同樣語氣幽幽的諷刺著珞珈。
“尼凱亞的宣告看來並非你的本意,起碼就現在而言,你似乎從未真正斷絕過這份力量的賜予?”
“呵……學的挺快,不愧是我們的兄弟。”
上百次微妙的試探,在動態的語言與靜態的身體的資訊彙總後終於結束,而作為後來者的珞珈也在回到加爾文的正面後停下了腳步。
他用左手的權杖拄在地上,然後用右手的法杖橫置其上,以身體的姿態向加爾文發出談話的邀請。
“兄弟?可是不敢當,你當年突襲奧特拉馬的時候,對基裡曼也是這麼說的?”
加爾文的心底對叛變者沒有同情,而他的嘴就更不饒人。因為此刻平等對話的權力並非他人的賜予,而是自身實力威懾換來的和平。
兩個如今已屬於不同陣營的半神,能在如此逼仄的空間中保持短暫的平靜,並非是兩人對彼此沒有敵意。
恰恰相反,這只是兩頭戰爭巨獸在沒有絕對把握前,最虛假的偽善面孔。
珞珈對加爾文的忌憚,來自於他身上的力量和心中隱約的、不知名的畏懼。
而加爾文對珞珈的忌憚,則源自他對不再拒絕靈能後的珞珈的評估。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與一名真正的基因原體會面,也是他真正與一名明確了叛變的墮落基因原體的對抗。
而不知是命運的惡意,還是道路之間必然的碰撞,這個人在整整十八位基因原體之中,又恰好是與他的定位極為相近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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