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灰騎士?”海狼之首霍夫曼在軌道的戰艦上,正以驚異的口吻感嘆著全息投影儀上的那顆星球,其暗紅的的背景下閃現的點點銀光。
他對這支阿斯塔特並無過多的瞭解,僅有的一點認知也源自頭狼拉格納的一點敘述。
一支號稱針對亞空間的超自然力量構建的戰團,在他的眼中更像是一個美好的睡前故事,可此刻的他卻透過打擊巡洋艦上那強大的掃描陣列,直觀的感受著灰騎士的戰場價值。
穩定,這是灰騎士留給在太空野狼的第一個印象。
那些銀色的光點在肉眼可見的放大、擴散、變淡,最終像是一張薄薄的光膜將巴爾洛戈的大地籠罩其中。
原本被亞空間噪音干擾的軌道通訊再次與地面重新獲得了聯絡,而在霍夫曼耳中之前一片紛亂的戰場通訊,也與地面重新恢復了正常的溝通。
亞空間的魔潮浪湧被靈能唱詩班們平撫,隨即又被軍團意志以龐大而冰冷的格式塔更加徹底的鎮壓。
無以計數的墮落者依仗的狂熱被打破,理智再次返回了人群的大腦之中,而與之相伴的還有對死亡的畏懼。
海嘯般龐大的人潮開始自相沖突,蟻群般前赴後繼、看不見盡頭的攻勢也不攻自破、難以為繼。
失去了亞空間力量的惡魔,就像是躍出了海面後被凌空截獲的大魚,在失去了超自然力量的加持後,重新被現實宇宙的物理規則捕獲。
它們掙扎,它們跳動,但與之前不同的則是,它們現在會流血,它們現在可以死亡。
這即是灰騎士的第一個作用,他們用自身對超自然力量的驅逐,將戰爭的範疇重新納入到帝國軍人熟悉的領域。
鋒利,是灰騎士所展現的第二個特質。
灰騎士人均2.9米以上的身高在登場的第一時間,即引起了所有參戰的阿斯塔特的側目。
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所展現出對惡魔的針對性則更讓他們驚異。
人均靈能者且人均惡魔學家並不奇怪,就如同黑色聖堂人均異形學家一樣,這是他們這種特殊部隊的應有素質。
但讓符文牧師們無法理解的是,他們在軍團意志加持後幾乎沒有冷卻時間的靈能律令。
那種渾身佈滿防護法術,而後潑水一樣向惡魔射出的靈能閃電實在是顛覆了符文牧師們的三觀。
人均靈能者就算了,人均β級以上的天然靈能者?這就有些離譜了……
守護系……
破法系……
毀滅系,甚至還有極端罕見的聯合施法。
這些或是兩兩結伴、或是單獨遊蕩在戰場上的灰騎士不僅人均素質強大的離譜,而且在其看似孤單的作戰環境下,實際上往往能夠跨越空間進行配合作戰。
儘管他們在戰場上相隔甚遠,但任何惡魔在遇到他們的時候,並不能用人數來獲得戰鬥的優勢。
它們往往在迎頭捱上一片飽和式的律令洗禮後,還要時刻防備背後可能出現的傳送打擊。
他們甚至見到過落單的灰騎士,在遇到單個的強大惡魔時,接到數公里外的戰友聯合施法的援助,然後在下一秒就有數名灰騎士憑空而至,將惡魔圍攻至死的場面……
戰場的機動性在他們這裡完全倒了過來,與之相比真不知道誰才是亞空間生物……
還有他們的武器也極具針對性,鏈鋸劍和爆矢槍要擊中要害才能消滅的敵人,在那湛藍色的立場武器打擊下往往被輕易的成片擊斃。
無論是對物理殺傷抵抗明顯的惡魔,還是被賦予超常生命力的墮落者,都無法承受來自復仇女武神武器的致命一擊。
於是在指揮官們的眼中,每當這些灰騎士出現在新的戰場上時,都能立竿見影的製造出割草一般、群魔辟易的場面。
“這就是灰騎士。”赫拉芬克爾號的艦橋上,頭狼拉格納的語氣中既有唏噓也有感嘆。
縱使他早知曉這支部隊的存在,但當這些帝皇留給帝國最後的遺產,這些由全人類中最精華者組成的混沌之敵真正出現時,他仍舊不免充滿了如釋重負的感嘆。
“清理殘敵然後脫離正面戰場,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儘快。”
加爾文的聲音透過不懈聖戰號的傳播在赫拉芬克爾號上響起,頭狼拉格納被提醒後從情緒中抽離,繼而透過指揮鏈將他的命令向第一線的海狼們轉達。
這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決定,因為他知道這裡一定還有未被汙染的人。
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放棄一個世界,因為敵人的腳步已經愈發接近,他已經沒時間去處理一個深度腐化的世界。
他甚至不能坐視他們的存在,因為他們存在的本身和死亡,都是敵人力量生長的沃土和向更多世界擴散的汙染源頭。
星語者已經帶來詹莫羅星區首府的警告:
首都附近出現零星的汙染事件,而遠在星區另一邊的帕迪拉、赫斯以及通往奧特拉馬方向的幽影星系,已於數小時前相繼失去聯絡。
情況已經十分危急,而加爾文必須做出選擇。
他要麼繼續在這個沒有挽救價值的星球上浪費時間,要麼帶著寶貴的有生力量去守護更重要的地方。
他有的選麼?沒有。
所以他只能在內心譴責自己的無能,然後下定決心給予這個星系上的數個行星世界以最後的解脫。
“不打了麼?”再一次將面前的人潮殺退,兩手雙持著鏈鋸劍的馬什被身後的戰友拉住,一臉茫然的問道。
“不打了,任務已經完成,頭狼在召喚我們。”陌生的戰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抬起腳從屍骸堆積而成的小山向下走去。
看著面前重又安靜的平原,馬什終於放鬆下來。
他後知後覺的感到雙眼的刺痛,那是敵人的鮮血在從他的眉毛上滴下。
他試圖放下手中的武器,然而揮舞了上千次的雙手已然僵死,連張開手把武器扔掉都不能做到。
草草的用手背將眉眼擦拭,馬什將自己的雙腳從屍堆中抽出,
藥劑師正在戰壕中的屍體中翻找,除了要將自己戰友的屍體走以外,每一個防衛軍的倖存者也在被拯救的名單之內。
而後方未被波及的防衛軍們也收到了命令,他們正在長官的帶領下翻檢著一切他們能帶走的東西,然後攥著犧牲戰友的銘牌向山頂的停機坪撤離。
兩名其他小隊的野狼向陣地的高點走去,在那裡的重型爆矢槍的操作位後,只有半截身體的老爹海爾姆緊閉著雙眼,已然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但好在他活下來了,活下來就意味著希望。
哪怕他的傷勢無法被治療,只剩下被安置在無畏機甲中的命運,但這對馬什來說依舊可以接受。
因為如果老爹死了,那這個僅剩下馬什一個人的小隊就再沒有存在的意義。
而成為“孤狼”的馬什,就只能在完成“復仇誓言”之前孤獨的過完他從幼狼一直到長牙之前的歲月。
那幾乎就等於死亡,因為數遍芬里斯數千年的歷史,能在血爪時代就成為“孤狼”,並且還能完成“復仇誓言”重新被狼群接受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這些人無一不是自帶傳奇色彩的天生英雄,也無一不擁有著令人聞之落淚的坎坷命運。
馬什是這種英雄麼?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他不想當這種英雄。
那群銀灰色的騎士也在休整,並且在休整的過程中還手執著戰戟與利劍,在戰壕中尋找著任何殘存的威脅。
靈能爆矢槍的轟鳴與復仇女武神的斬殺聲,時不時的在他們的方向響起,而這其中還有很多人是剛剛被藥劑師們拯救出來的傷員。
儘管這其中並非每個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命運,但他們顯然已經習慣並接受了灰騎士們的存在。
於是在滿是硝煙的戰場上,所有人都在安靜中沉默的行使著自己的職責。
該翻檢的翻檢,該運輸的運輸,該治療的治療,該處決的處決。
沒有質疑與猜測,因為在戰鬥開始之時,最冰冷的刀劍就來自身後的背叛;
沒有同情與悲傷,因為戰爭依然令他們知曉,能活下來就是帝皇的賜予。
戰爭是最好的催化劑,一場激烈的戰爭令這裡的人越過了隔閡,學會了信任這些鋼鐵鑄就的巨人;
戰爭當然也是最好的潤滑劑,當這裡的人已經知道了灰騎士們存在的意義,也就自然也明白,在他們沉默的出現在一個個戰友的擔架旁邊時,自己該做的是什麼,能做的又是什麼。
那應該不是判決,那其實也是一種拯救……
星星點點的飛行器在從巴爾洛戈的地面升起,那是運輸艇和風暴雕組成的船隊,在將太空野狼們的兵力和裝置回收到戰艦之上。
一些發出求援訊號的零散居住地也被其他戰團的阿斯塔特們找到,他們被安置在與野狼們並肩作戰的防衛軍身旁,在經過灰騎士們的甄別後乘坐著運輸艇離開。
當所有戰艦的飛行甲板全部關閉,而巴爾洛戈的大地上再無一個求救訊號的時候,審判庭麾下的諸多戰艦均已到達目標的赤道上空。
加爾文站在不懈聖戰號的艦橋上,俯視著巴爾洛戈的大地,以最沉痛的心情向這片星空下達了他最終的裁決:
“以……偉大的人類帝國之名,以……神聖的帝皇之名!
我……帝國審判庭至高領主審判官加爾文,謹代表吾等無能之輩,以萬分沉痛之心情向以下諸世界宣佈放棄之決定……”
巨大的旋風魚雷被從開啟的甲板中釋放,在脫離戰艦的瞬間即被行星的引力捕獲,寓意著毀滅的彈頭開始自發的調整姿態,帶著它的使命一頭扎向巴爾洛戈的第三大陸。
類似的絕罰同樣在其他的四個世界上演,由至高領主審判官加爾文親自簽發的,對整個巴爾洛戈星系的滅絕令正式執行。
人類帝國的艦隊中,所有的船員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而所有戰艦的迴廊中都在播放原體那帶著自責的宣告。
超過百噸重的金屬彈頭自大氣層外降下,並在重力的加速下越來越快,高度摩擦的大氣在合金金屬的表面燃起赤紅的火光,全息投影儀上的標註的勢能曲線一路拉高,在最終成為一個觸目驚醒的數字後,徑直捅穿了第三大陸地質板塊最薄弱的位置,直至地心……
轟隆隆……
輕微的震顫在短時間內轉為劇烈,龜裂的大地下來自地心的熔流在肆意的飛濺,恐怖的動能自大地的最深處向上傳遞,高聳入雲的蜂巢都市在漫天的煙塵中崩塌、沉沒、最終消失。
地表所有人類文明存在的痕跡被一次清除,引力場失效的背景下整個行星的大氣在向外逃逸,海洋被蒸發成的水蒸氣在冷卻成球形的冰山後與星系之間流動,行星那赤紅滾燙的血液在劇烈的板塊震盪中重新洗遍整個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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