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隨著惡魔洶湧而至的潮水如約而至,當指揮官打響手中的第一聲槍後,整個陣地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基裡曼之子們手中的武器就再沒有一刻停止咆哮。
汙泥般粘稠的濃霧中,無數畸變與異形的存在影影祟祟,瘋狂的嘶吼與沙啞的尖嘯此起彼伏,帶著最原始的惡意向著文明的邊界浪湧而至。
從第一枚閃亮的、帶著對惡魔詛咒的黃銅彈殼,被從指揮官的爆矢槍中吐出的剎那,整個陣地上屬於文明扞衛者的的槍膛,就開始向惡魔們奮力的傾斜著來自人類種族的怒火。
最先衝出迷霧的煉獄劍妖們被狙擊槍從黃銅獵犬身上射落,帶著硫磺氣息的恐虐惡魔隨即倒在爆矢槍的齊射之下;
高大如巨人的納垢惡魔被遠遠發現,他們帶有惡毒病疫的身軀,在頭頂蜿蜒的鹿角剛剛從迷霧中顯形的瞬間,即死於等離子武器的重點打擊。
因為畸變而渾身長滿利齒與長舌的奸奇惡魔奮力的吐出褻瀆的言語,然而在戰術無畏機甲的重炮掃射下,只能化為一團粉色的肉泥;
被觸手與毒刺佔據了全部身軀的色孽奴僕,那紫色與粉色相間的雙眼還未等睜開,來自戰團智庫手中準備多時的法術就率先遏制住它的巫術,用來自帝皇的怒火將其肉體毀滅並予以靈魂的驅逐。
然而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看不見盡頭的惡魔之潮只是在最初被基裡曼之子們遏制了那麼一個瞬間。
在帝皇天使們的阻擊火力到達頂峰的瞬間,它們儘管已經被成片的殺戮,但更多的後來者已經等不到前方的同類倒下,索性如同真正的浪潮一樣從前方惡魔的頭上跨越而至。
基裡曼之子們儘管已將手中的火力提升到極限,但他們依舊無法阻止惡魔的攻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潮的靠近。
他們的彈藥在高速的消耗,而他們的背後卻並沒有任何的補給與支援。
“我們要幫幫他們!”戈爾登最先忍不住,對身前的原體說道。
他甚至已經準備前進,但原體的一隻手臂將他牢牢地按在原地。
“幫不了……”加爾文睜開緊閉的雙眼,看著面前不解的戈爾登說道。
“這場戰爭早已結束,而你所見到的,只是他們留下的昨日泡影……”
“怎麼可能?”戈爾登震驚的說道,這段時光留下的迴響是如此的清晰和真實,以至於他也不能辨認。
而加爾文只是看著腳下陣地的後方,那個名為刻爾伯斯的年輕戰士。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年輕人就是他之前所見的少年。
“撤!刻爾伯斯!我命令你立即撤退!”基裡曼之子的指揮官向陣地的後方怒吼著,他的臉龐隱藏在白色的頭盔之下,而手中的爆矢槍不知何時已被動力劍所取代。
他身邊的老兵們也同樣如此,在後方的終結者們加入陣地的同時,這些老兵已將沒有彈藥的槍械拋棄,轉而抽出腰間的鏈鋸劍準備進行最後的戰鬥。
高臺上的無畏機甲還在持續的射擊,後背上的導彈發射巢卻已是空空如也。
石棺中的僅剩殘軀的老兵雙眼通紅一片,正咬牙承受著非人的痛苦的同時,儘可能的嘗試穩住赤紅的槍管,試圖在槍械爆炸以前射完僅存的彈藥。
“不!我們還能堅持!”刻爾伯斯抓緊射擊視窗,在射擊的間隙中回答他的指揮官:
“四連還沒有來!我們還有機會!”
“不會來了!他們不會來了!”
迎著面前惡魔砍下的重劍二連長將肩甲送出,在格擋完成的瞬間他手中的動力劍已從惡魔的胸口插入。
在拔出動力劍的瞬間,這位指揮官朝著身後的趕來的刻爾伯斯怒目圓睜:
“你要抗命嗎小子!撤!我命令你立即後撤!”
砰!
刻爾伯斯的腳步重重地踩在面前的石板上,而遠處指揮官的白盔也在同一時間被一把利劍擊飛。
身邊的老兵看見連長遭受重擊,默不作聲的以傷換傷,拼著被一柄戰斧斬斷手臂,也要將指揮官面前的敵人一劍刺死。
而從地上爬起來的二連長卻沒有顧得上面前的敵人,只是在血液從額頭上順著頭髮流淌的同時,將目光死死地盯著刻爾伯斯的方向。
“遵命!”刻爾伯斯和他的幾個戰友被這一幕狠狠地震撼到了,他們停下向前的腳步開始緩緩的向後退去。
刻爾伯斯在後退了幾步後,索性轉過身來向後跑去。而在他的背後,二連長的的命令依舊與向敵人發出的戰吼一同出現:
“王座在上!惡魔受死!跑!別回頭……”
咚……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由遠及近,戈爾登瞪大著眼睛,看著那幾名基裡曼之子從廣場下方趕來。
就像是沒有看見加爾文等人的存在,這幾位身上還有硝煙的基裡曼之子,就這樣大步的朝著加爾文他們迎面走來,直到穿身而過……
“這竟然……”戈爾登無法組織自己的語言,張口結舌的看著面前的異象。
而不知何時,前方的戰場已失去原有的喧囂。
“看看吧……”加爾文指著前方說道,而在他手指的方向,則又是一片屬於基裡曼之子的遠古戰場。
“那我們?”尼古拉斯率先反應過來,向原體問道。
“追上那個名叫刻爾伯斯的年輕人。”加爾文轉頭向後追去,剩下的眾人也緊忙跟上腳步。而他沒說的則是胸口的厄瑞波斯之鐘在沉寂了許久之後,此時正散發著灼熱的溫度。
會是什麼呢?
是什麼能夠喚醒厄瑞波斯之鐘,令這件堪稱神器的存在也為之躁動?
是一個遺失的“概念”?又或者是一個隱藏的威脅?
加爾文沒時間取出那個偽裝成懷錶的神器,只是加快了腳步追上刻爾伯斯消失的步伐。
而在不遠的位置上,一個來時並未存在的路口讓他停下了腳步。
又是一座廣場出現在加爾文的視野盡頭,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座廣場並沒有之前的完好,而是一副已經遭受過戰場衝擊後滿目瘡痍的殘破形態。
兩批基裡曼之子以不同的狀態同時出現在戰場之上,一批看來就是那始終未能抵達的援軍,也即基裡曼之子的第四連隊。
他們早已倒在不知多久前發生的戰鬥之中,整個廣場上遍佈著他們的殘骸與破損的武器、盔甲;
而另一批的基裡曼之子們則顯然要強勢的多,他們正在戰場的另一端向前發起不間斷的、滾動式的進攻浪潮,並且在每每攻下一片土地以後將這些散落的屍骸收集起來。
“向前!向前!”
整整數百名的阿斯塔特正以不可阻擋的攻勢向前推進,爆矢槍與鏈鋸劍咆哮的聲浪中,一位尤為高大的指揮官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
他在戰線最前沿承擔著整個陣型鋒矢部的最大壓力,而伴隨著他一聲聲雷霆般的怒吼,所有阿斯塔特戰士都能感受到他的鼓舞與鞭策。
精工打造的終結者動力甲在他的身上猶如一頭來自遠古的巨獸,無論面前站立的是何種惡魔都難有一合之敵;
站在戰線最前沿的他,在惡魔的浪潮中猶如劈開海洋的頑石,在引領著自己戰友前進的同時,每時每刻都詮釋著名為復仇與毀滅的意義。
超過200名阿斯塔特組成的陣型,正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發鋒銳,惡魔潮水一樣的攻勢在這把藍白相間的重劍面前,亦只能在無數不甘的咆哮中緩步的後退。
“第幾個了?”戰鬥的間隙中,這名指揮官向著身後的冠軍劍士嘶吼著詢問,面前的惡魔瀕死斬出的一劍在他的胸甲上劃出閃耀的火花。
走到側翼掩護他的冠軍劍士掃視整個戰場,隨即在心念中微微計算後向他回覆:
“刻爾伯斯大人,296個。”
“還差最後兩個?”頭戴著白色頭盔的刻爾伯斯信手將一隻惡魔的偷襲以長劍格擋,空餘的右手上動力拳套驟然發力前衝。
殘肢與斷劍在他面前雨點一樣潑灑,汙血落在聖潔的頭盔上,點點刺目的猩紅在流經翠綠的桂葉浮雕時,將前者映襯的更加神聖。
“那就是隻差兩個了,對麼?”
嫌棄目鏡被惡魔的血液所遮蔽,刻爾伯斯將頭盔取下,一副蒼老的臉龐出現在加爾文的視野當中,但其中的輪廓卻令所有的旁觀者感到熟悉。
他拄著手中的重劍,將視線從兩翼越過他向前衝鋒的戰友們看向前方,口中喃喃的說道:
“沒關係,就算只差一個我們也要繼續!我們要把他們帶回去,不論多久,不論代價……”
“那是……那個孩子?”衛隊長的聲音在加爾文的背後響起,而原體只是注視著面前的戰場,沒有給予回答。
眼前的戰事是如此的順利,可如果真要如刻爾伯斯所願,那留給基裡曼之子在普萊斯迪亞的,又怎會是加爾文所見的那般慘狀?
一定還有變數,是這柄飽經戰火洗禮的帝皇之劍被折斷在這裡的原因;
一定還有其他的意外,是眼前這個身負著仇恨與救贖的戰士,最終沒能返回他們母星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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