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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風暴伊始

作者:月下的霍林河
你試過被人放鴿子,等了整整一天卻還不敢走的感覺麼?再或者你試過被人荷槍實彈的全天監視,連上廁所都有人全程陪同麼?
布雷頓試過,並且正在這個狀態當中痛苦的煎熬著。他發誓自他出生開始,他身體內流淌的貴族之血就從未讓他受過如此屈辱。
日暮時分的泰拉政務院已是燈火通明。
而按照以往的慣例,如果高領主常務會議需要延時,那麼此時也該是眾位帝皇之影們會間休息、進餐的輕鬆時刻。
但今天顯然是個例外。
眾位權勢滔天的泰拉至高領主們不但沒有在餐時出現,在推杯換盞之間輕描淡寫的將未來的政策透露出來,也沒有任何將餐品送進會議室的命令。
恰恰相反,自晌午時那數架來自王座庭的戰機降臨開始,帝國的統治者們就再沒有一條訊息從那間決定帝國命運的房間傳出。
詭異而安靜的氣氛,隨著泰拉領主們的反常消失而迅速擴散。
而隨著這種反常的延續,以帝國政務院、軍令部、帝國議院、帝國海軍駐泰拉辦事處為首的、屬於凡人的機構,也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某種“虛假的繁忙。”
沒有人敢於在這個時間離開,哪怕是手頭沒有工作或是已經完成工作交接的人。
但這些貴人們依舊鎮定,在某種既定規則下維持著他們的秩序和體面。
在政務院的走廊裡,在皇宮區邊緣商業街道的高檔餐廳中,情報與資訊在每一個角落與餐桌上隱晦的流通;
而這些渠道也同樣遵守著預設的“秩序”,將從外地趕來覲見的地方大員與本地的官僚貴族像是兩條涇渭分明的河流一般,區分的一清二楚。
也許會有人分不清楚二者的區別,但在泰拉本地人的眼中這兩個群體都有著極為明顯的特徵。
前者穿著華麗,但受限於遠離文化中心的制約,總是在具體的服裝樣式上顯得古舊。
此時的他們正在因為資訊的閉塞,對於忽然停擺的中央政府顯得倉皇而不知所措。
後者穿著看似樸素,但細節中出處都是奢靡。往往一顆不起眼的袖口都能追溯到紛爭年代以前,足以令前者傾盡家財也無法獲得。
這些精於政事的本地官僚們更像是一群老漁夫,在風暴的醞釀的初期,就已經從潮汐中的腥鹹裡聞到了颱風或是鮮血的味道。
他們此時最關心的,則是這場鬥爭究竟誰勝誰負,哪個部門又能在接下來的變革當中享受數十、上百年的政策紅利……
但他們還是錯誤的預判了此時的時局。
就像農民眼中皇帝的金鋤頭一樣,泰拉政務院的會議室裡此時的狀況並非他們想象的短兵相接、寸步不讓。
恰恰相反,源自權利的絕對序列關係,此時會議室裡的高領主們完全無法反抗來自禁軍的壓力。
因為他們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帝皇的意志在人間的體現。
但政治的複雜性就在於人心的叵測,而縱使高瞻遠矚如帝皇一般,也同樣無法預測他親手建立的制度,在近萬年以後究竟有何種演變。
高領主們之間的關係從不像外界顯露的那樣簡單,而數萬年的盤根錯節之下,縱使是立場最為敵對的勢力之間,也會因時間的積累而留下數不清的典故與默契。
相比之下火星的立場還算明確,這一代的鑄造將軍本人便是傳統的技術官僚出身,而火星內部在剛剛經歷了叛教時代的紛爭和野獸戰爭後,也亟需用數千年的時間重新建立與泰拉之間的信任。
剩餘的諸多勢力的關係則要複雜得多,但依照著彼此的利益需求還是能夠被大概的分作幾類:
以政務院為首的實權派、以星語庭為首的中立派、以禁軍為首的超然派、以審判庭為首的制約派。
政務院的權利自不用說。
總覽帝國上下諸事,節制帝國全域政策、人事、稅收,無處不在,無所不有就是對它最真實的寫照。
如果說泰拉的至高領主們被稱作帝皇的迴音與虛影的話,那把持帝國政務院的總長——總理大臣無疑是所有回聲中最響亮的那個。
它有兩個最堅定的盟友:帝國海軍、行商浪人,嗯,軍令部其實也算一個。
前者作為典型的重資產、重投資的軍種,其發展無疑是需要仰賴政務院的財政支援。
畢竟沒有帝國無盡的稅收,火星的機油佬們可不是一句奉獻就能忽悠的了的。
而後者則更是對帝國政務院有著絕對的依賴。
作為帝國物資流通的一個商業迴圈的補充,行商浪人的所有職業許可和航道通行,乃至從海軍手中購買退役戰艦的渠道,都牢牢地掌握在帝國政務院的手中。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行商浪人的本質其實就是政務院的一條白手套(額外財稅補充)。
他們能夠在這數千年裡蓬勃發展,最終在泰拉元老院裡佔據一席之地,本身就是政務院系權利外溢的一種體現。
星界軍則比較狼狽,他們一方面受制於政務院的補給,一方面又在跨星區調動上常年依賴帝國海軍的戰艦。
而在帝國元老院還有“太陽領主”這種專司戰爭的奇葩存在的背景下,軍令部連最後的戰時權利也被取代,他們自元老院成立開始,就幾乎沒有發出過自己的聲音。
中立派以星語庭為首,其中包括了星炬庭、導航員家族聯盟,以及帝國國教。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他們的特點即是一方面對帝國武裝序列完全沒有興趣,一方面又各自有著帝國執行所不可或缺但又無可取代的資源。
而恰好他們又不太缺錢,所以在這些中立派的眼中,無論是誰上臺掌權,他們都還是要被優容以待地位不變的那些人。
禁軍就更不需要多說了,自大叛亂結束帝皇沉寂,這些鷹衛們便自責於自身的失職,而網道戰爭本身就讓這個巔峰時期號稱“萬夫團”的強大軍團損失慘重。
於是自32千年伊始,這些帝皇的親衛們便幾乎淡出人們的視線,只是常年的據守皇宮甚少外出。
但他們並非毫無作為,或者說在曾經的萬夫團在漫長的休整恢復之後,也曾想找機會踏出皇宮之外。
但在以政務院為首的凡人官僚的反對下只能作罷,他們不是不想,而只是的在等待機會。
最後的一派就是加爾文所在的審判庭了。
審判庭所在的制約派人數不多,只有審判庭自身以及飽受質疑並且如今已面目全非的刺客庭。
顧名思義,他們最初只是作為制約最高權利者而存在的備份保險。
但帝國經歷的數次重大事件裡,總是有人試圖越過權利的邊界將個人置之於帝國之上。
他們也就是在這一次次的挽救當中,不知不覺發展成如今的龐然大物。
但帝國的權利基本盤是有限的,甚至在以往的數千年裡是一直在萎縮而沒有增長的。
固定的財力物力註定要被無數的人去爭奪,而無論他們是否出自公心,這種爭奪在愈演愈烈之下,作為掌管帝國情報與內外特殊武力的審判庭,就註定要與傳統勢力的魁首政務院有一場爭鬥。
這是大勢所趨,也是帝國在適應當下的境況時,新生勢力對傳統勢力的一次自我清洗。
就算沒有加爾文存在也註定要發生,無非是或早或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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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兩名禁軍衛士已經站了整整八個小時了,並且按著這個趨勢還要繼續站下去。
布雷頓嘗試過找理由離開,也曾試圖讓隨行的秘書向外傳遞訊息。
但對面的禁軍元帥圖拉真穩坐如山,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而面對三米來高的禁軍手中鋒利的典範長矛,他的秘書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海軍元帥也曾以防務為理由試圖離開,但在一名參謀軍官面色蒼白的從門外走來以後,也失去了最後掙扎的想法:
就在兩小時以前,屬於禁軍的戰列艦全數啟封並在帝國之拳的配合下,數百名禁軍衛士以軍事演習的名義接管了整個太陽系的海軍防務。
而於此同時,禁軍與審判庭對三位高領主的官邸與下屬部門的突襲調查行動,也在同時進行……
大勢已去,無非就是怎麼個死法了。
類似的念頭在幾位心懷鬼胎的高領主心中閃過後,而剩餘的高領主也難免兔死狐悲。
會議廳裡圖拉真感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數位高領主或是和風細雨或是嚴詞厲色,但這位有著傳奇經歷的英雄還是堅守著他的崗位,任其他高領主如何施壓還是動也不動。
海軍元帥最先扛不住漫長的煎熬,他肥胖的身軀萎頓在坐席之上如同死人一般,油膩的臉上汗水止不住的流淌,連領口上金色絲線編制的軍銜被打溼也毫不在乎。
行商浪人的臉色深沉陰鬱,但眼神卻魂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作為三人聯盟中權利最小的一方,若是在稍後的鬥爭中被率先拋棄也是毫不意外的事情。
政務院總長布雷頓則安靜的坐在席位上陷入長考,他也在猜測審判庭究竟掌握多少證據,而在加爾文到達以後他又能為對方付出什麼……
而此時的加爾文所乘坐的雷鷹也在機群的護衛下,剛剛抵達政務院的上空。
空!空!空!空!
動力甲沉重的鋼靴,在政務院厚實的地毯上踩出沉悶的聲響,在榮譽衛隊和禁軍衛士們拱衛下加爾文的身影出現在政務院建築群的迴廊之中。
預定路線的人群已被提前疏散,安靜的走廊與宮殿中除了動力甲部件的摩擦聲外,就只剩下伺服在驅動電磁肌肉的低頻噪音。
遠處昏黃的燈光下,若有若無的目光在彩色的寶石玻璃窗後隱蔽的張望,但在加爾文自帶的靈能光環籠罩下,這就是一群正常的阿斯塔特與禁軍衛士的隊伍。
“拿到證據了麼?”腳步不停的加爾文在通訊頻道內對尼古拉斯問道。
“已經拿到。”
身後的盾衛連長將突襲政務總長府邸的收穫與南極方向發來的檔案對照,然後把被重點標註的結果發到加爾文的個人終端上。
後者在瞳膜上對收到的檔案一掃而過,卻在稍後的幾處被猩紅標記的文字上久久停留。
“……又是邪教?”原體的眉頭微微皺起,但嘴角卻反常的翹起。
熟悉他的榮譽衛隊們面面相覷:
越憤怒,笑的越燦爛,這是原體動力殺心的經典表情……
冰冷的雷霆在原體的瞳孔深處醞釀,而與之對等卻是加爾文語氣上的輕描淡寫:
“命令南極方面,清查他的背景資料,做一份家族成員清單出來。嗯,不分直系旁系!”
“是。”尼古拉斯點頭,臉上毫無異色但心裡已經對這個家族判了死刑。
一行人繼續向前直到政務院的深處會議大廳的門前,駐守在門衛外的禁軍早已得到通知,在看到加爾文等人的第一時間就將大門推開。
大廳內的人順著聲音向門口看去,正好看見加爾文那披甲後恐怖的、4米有餘身高帶著門外的冷風徑直走到政務總長布雷頓的面前,俯視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罪人,你的末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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