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還在嘶鳴,但聲音已經越來越弱。餈
鐵路運輸工人莫頓跟隨著被緊急疏散的人群,在經歷了一天了勞累與驚恐後,蜷縮在避難所的角落裡。
通道內的換氣閥吐出的冷風,在吹過他奔跑後溼透的工服時,帶起陣陣透骨的顫慄。而他和他的工友卻只能忍耐,等待被允許離開避難所的命令。
「醒醒,莫頓!醒醒!」忽遠忽近的聲音將莫頓從昏睡中喚醒,同伴關切的面孔讓他的意識漸漸恢復。
「該死的傢伙!醒醒!你這麼睡會生病的!你不想要命了嗎?」
同伴蒂西亞的嘴還在喋喋不休,但她的聲音和口型在莫頓的感知中卻被分割成兩條平行的線路,遲遲無法在意識中重合。
「哦,你是……蒂西亞。我是……」
他艱難的開口回應,然而工友的面孔卻因為驚恐而開始變形。餈
「衛兵!衛兵!這裡有人病了!」他隱約聽見蒂西亞在大聲呼喚。
而從自己面前正在不斷擴大的一灘血跡,莫頓大概知道了那個「病人」身份。
「我病了麼?」他這樣想到。頭部的疼痛集中在後半部分,位置要偏下一些。
那裡是額葉與海馬體的位置,主要負責人體的記憶與自我認知的功能……
「我居然知道這些……」意識中多出來的知識和疼痛一樣劇烈,就像它們本就是一體,共同來自某個未知的饋贈。
衛兵的腳步越來越近,甲殼甲幾丁質的材質摩擦聲和皮靴腳底的鋼墊刮地聲是如此醒目,讓莫頓下意識的得出了他們距離這裡的距離和步態。
「30米,兩個。」他無意識的呢喃著,但注意力隨即又被自己止不住的鼻血帶走。餈
「就是他?」
「是的!看在帝皇的份上,救救他吧!」
「別擔心,相信我們。」
衛兵在蒂西亞面前確認,然後兩人將莫頓從腋下抬起,拖向了避難所角落裡的緊急醫療艙室。
「他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除了鼻血以外沒有別的特殊體徵,看起來不是感染性疾病,不用緊張。」
「我們就在門外,有事隨時叫我們。」餈
「好的……」
痙攣一樣的頭疼還在繼續,但已經越來越弱。
莫頓感覺自己的意識就像是一條神奇的小船,在潮水的衝擊下不斷的破碎,卻又不斷的自我修復。
但每一次的修復過後,他的意識中就又多出許多記憶的碎片。
神智就這樣被反覆的洗禮,而零星的碎片也隨著潮水的侵襲越來越多。
記憶中的碎片正在組成陌生的片段,莫頓的神智像是一盞旋生旋滅的油燈,在彌留一樣的狀態下,居然開始思起一個充滿哲學意味的命題:
「船不斷被修補,還是那條船麼?或者說……」餈
再次將莫頓從昏迷中叫醒的不只是醫生的詢問,還有手電筒對瞳孔直射的刺激。
意識開始漫長的重啟中,但他的本能還在回答著醫生的問題。
「你還好麼?感覺哪裡不舒服?」
「頭……頭疼……」
「最近加班多麼?下班後有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
「沒有……」
「好了,你的體溫正常。血壓也沒有問題。應該是太過勞累加上傷風,我給你開一些藥……」餈
將手電筒隨手放在床邊的機械盤上,醫生轉過頭開始在案几上書寫記錄。
在平民能夠接觸到的藥劑中構建有效的治療方案並不容易,醫生也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咔噠……
「好些了麼?」
微弱的金屬碰撞聲讓醫生從診療思路中驚醒,並習慣性向身後的病人詢問。
但與以往的所有病人不同,他得到的是一聲過於冷靜的回答:
「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餈
「你……」感覺到異樣的醫生剛剛回頭,視野中的莫頓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的背後。
一把纖細的手術刀被滿是油汙的大手反握,並在醫生的視野中越來越近……
嗤……
鋒利但沒有韌性的刀鋒,無聲的切開柔韌的皮膚,在刺穿動脈的同時還精準的避開了複雜的頸部軟骨,最後將咽喉下方的氣管割開。
「嗬……嗬……」
眼看著面前的醫生死去,莫頓冰冷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憐憫。
順手從機械盤上再拿起兩柄手術刀,從辦公桌到門口的短短數米間,兩個衛兵的資料從已他的腦中高速劃過。餈
「0時倒計時還有一小時,距離任務目標直線距離5公里……
門口兩名衛兵,一名身高1.82米,一名1.79米,體重接近均為85公斤,脂肪厚度c 、肌肉維度c、骨骼強度c 、反應速度d……」
實用的殺戮知識與經驗令他陌生,但不妨礙他將之熟練的應用。
記憶中的自我認知已逐漸復甦,但可惜,重返人間的並不是曾經的他。
衛兵的站位並不是背對門口,他沒能力在瞬間將兩人解決。一門之隔的莫頓在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制式甲殼甲護頸高度為4.5公分,最佳切入角為30°,甲殼甲腰間的縫隙在武裝帶上方後側7公分處,靴甲與膝甲的後方存在十平方釐米的空白……」
「左……右……左……」餈
莫頓在等待中重複著自己的計劃,大腦中的記憶正在形成條件反射,四肢上微微顫動的肌腱也在配合著完整這項工作。
這一切的準備都在數秒中完成,安靜的醫療室內只有手術刀的冷光閃爍。
嗡……
當通道內一輛滿載士兵的車輛經過,將兩名衛兵的視線牽走。
而在運兵車消失在轉角的的瞬間,門,開了……
嗤!嗤!嗤!嗤……
空寂的地下回廊裡,燈光照射下的兩道陰影中央,有一個惡魔正在肆虐;餈
密集的刀刃插入聲響起,兩名衛兵凝固在臉上的驚駭和脖頸、腰間、膝後的刀傷,用自身的存在,見證了這場血腥殺戮的全部過程。
從士兵胸口扯下黑色的防塵圍巾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莫頓拿起地上的阿皮裡那自動槍,嫻熟地在呼吸間完成了全槍自檢。
從兩名士兵身上將武裝帶扯下帶好,再把搜出的幾個同型號、口徑的彈夾插入。
莫頓在完成了自我武裝後準備離開,但在走出幾步之後又再次折返。
嘶!
衛兵的屍體再次遭到洗劫,身上的水壺和壓縮乾糧也被他拿走。也許是出於接下來的路途考慮,莫頓連兩人的靴子也沒放過。
在徹底完成自我武裝以後,他以標準的阿斯塔特戰術步伐悄然融入和通道的陰影之中。餈
而直到他消失的數分鐘後,兩名衛兵的頭盔上才響起例行通訊的聲音。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