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森……
加爾文的眼中情緒複雜,對於這個經常出現在他案頭的詞彙,有著超乎常人想象的理解和記憶。
二者之間的關係在其他人眼中可謂毫不相關。
一方是聖錘修會新晉的巨頭;
而另一方則是曾經煊赫一時,如今已如日落西山的刺客庭,其麾下某個受“殺手修會”牢牢掌控的分部而已。
是的,如今的刺客庭早已名存實亡。
昔日的七大修會被從上到下進行了徹徹底底的控制不說,出於某種不能言說的顧慮,以近戰聞名的卡里都斯神廟與艾弗森神廟還都遭到了嚴重的技術封鎖。
前者的情況還算穩定,因為被封控的技術並未牽涉核心。
變化的能力作為卡里都斯們的核心價值只要一天還在,卡里都斯們的體面也就可以維持。
艾佛森神廟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因為某種意義上這一次被封控技術的壓制正是針對而來。
他們在泰拉皇宮發生的信仰之戰中,展現出了太過駭人的戰鬥力。
在事後的統計中,以艾弗森為主力的刺客小隊,在面對戰團級的阿斯塔特戰士時,在正面戰場上打出了高達一比四的兌換比。
這種彪炳的戰績無疑刺激了某個強大的群體,而在歷次清洗、刺殺的行動中,刺客庭又成為了元老院所有成員的敵人。
是以當隨著至高卿叛亂,針對失敗者的清洗到來之時,曾經煊赫一時的刺客庭舉目皆敵竟再無一人為它開脫。
有關與艾弗森刺客的核心技術自此被全數封存,其支派兩條培養機制中關於高階成員的培養技術徹底缺損,只剩下其中培養低階消耗品的技術還在維持。
“艾弗森已亡,因為再也不會有新的頂級刺客——埃斯隆·丹的誕生。”(刺客庭內部對人員評級與帝國正常部門相同,都採用五羅馬字母,但序列相反,最高階為埃斯隆。丹,意為級別。)
這句話來自審判庭對刺客庭進行控制的直屬單位——殺手修會的例行報告中的某段內容。
加爾文曾經看到過這份檔案,但知道了這個世界裡的刺客庭,曾經在歷史中扮演的角色以後,他也絲毫沒有拯救這些人的興趣。
一個支派的巔峰消逝在歷史長河也許確有可惜之處,但從人類帝國整體利益的角度來說,這都可以必要的犧牲與代價。
更何況……它並沒有失傳。
記憶是種非常奇妙的東西,它的大小和流速其實不僅取決與你對它的熟悉,還有你是否對它存有執念。
加爾文迎著鳳凰領主的攻勢雙眼微閉,腦中的注意力卻轉回到他作為一名刺客的生涯:
那個他在無數記憶中都最刻骨銘心的幾個記憶之一,那個在這世界上不存在的,屬於刺客加爾文的“故事”。
怒火,還是怒火……
艾弗森刺客的一生都在與怒火做鬥爭。他們賴以成名的、暴虐到混沌都為之錯愕的武技,也正是依託著這種怒火而存在。
從學員到學徒;從學徒到大師,或者從學徒到貨物。
歷代艾弗森們與怒火之間的博弈從未停止,而自學徒開始,他們依著與這種力量本質博弈的結果,也各自走向了完全不同的命運。
失敗的人從此徹底被怒火掌控,成為帝國送給叛徒和異形的昂貴的一次性禮物。
他們無法控制自我毀滅的慾望,只能用細胞抑制劑和冰窖來封存,從而將他們的生命維持到允許綻放的那天。
成功的人就一勞永逸了麼?不,等待他們的更加痛苦的命運。
因為他們唯有適應並掌控了低階的、化學制劑製造的憤怒以後,方被證明有資格接觸到影響他們基因層面的憤怒製劑。
這種製劑帶來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可以將一名根骨稀鬆的凡人,輕易地轉變為比阿斯塔特更加可怕的怪物;
但這種自基因層面發生異變的製劑又是如此暴虐,以至於意志不足以承受它的人一旦被注射,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崩解與融化的命運。
它的殘留性極強,只要有過一次使用的記錄,哪怕數十代的繁殖也不能抹去基因層面其如影隨形的毒性。所以每一位艾佛森的高階成員,都是註定不可能有任何形式的後代存在。
它的汙染性更強,只要有使用它的經歷,哪怕事後使用未汙染的冷凍細胞進行克隆,其轉移的精神與記憶,一樣能自發地在新生的軀體內合成這種藥劑。
這種秘藥既是艾弗森們力量的核心源泉,也是他們為之恐懼的黑暗;
它既是刺客大師們賴以成名的無雙利刃,也是伴隨每一名艾弗森高階成員終其一生的詛咒——瘋人腙。
它是自然對帝國最佳的贈與,因為只有透過它的改造,刺客大師們才能以冰冷的視角控制憤怒,踏入那至高的第五階段。
但它也是註定不可戰勝的黑暗之吻。因為每一名刺客大師即使成功地到達那個境界,他所能承受“冰怒”狀態的次數——執行任務的次數,也是有著明確的限制的。
加爾文自然也曾經是那些掌握“冰怒”之力的艾弗森的一員;並且因著他出類拔萃的肉體天賦,他很可能是歷代艾弗森中,在冰怒之路上走得最遠的那個。
但也僅限於此了,因為那個時空裡的凡人加爾文雖然足夠卓越。
但他首先在靈魂上沒有開啟靈能天賦的機會,肉體上也不曾有幸接受過“聖血洗禮”的改造。
他武技與身體的盡頭,最終也只停留在能夠正面襲殺兩名阿斯塔特的程度。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世界的加爾文呢?
假如這個世界的加爾文願意使用這種堪稱暴虐的力量;
假如他願意將這因為使用者的潛力,而被限制在凡人英雄層面的武技,帶到原體級別的強度呢?
那是否就意味著在帝國曾經擁有的基因原體中,繼午夜幽魂的恐懼之路和陰影之主的暗影之路以外,又再多出一條全新的、由純粹的暴虐構成的刺殺之路呢?
沒人能知道這種假設的結果,因為除了不幸遇到那種狀態的原體的某個鳳凰領主以外,再無人有過類似的體驗……
“嗯?”
自半空中極速下墜的鳳凰領主,本能地從加爾文身上的改變中察覺到異常的訊號。
曾經屬於支派武士桑娜坦的身軀,其頭部的感官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向它們的主人告警。
但安娜蘇爾不為所動,堅持著自己對敵人的判斷。並非她無視來自本能的告警,而是在她看來接敵之時改換姿態,實則與臨陣換將無異,皆乃戰場搏殺之大忌。
與其相比,她寧可用自己的技藝與敵人來一場貼身的搏殺,也不會在察覺到危機後狼狽後退,被敵人追亡逐北飲恨當場。
這是她作為支派主教的自信,也是她作為一名傳奇的鳳凰領主的底氣。
但可惜,這種自信或是自負也未能維持多久。
當她下降的高度足夠接近,以驚人的動態視力能看清楚加爾文雙眼中的癲狂時。
饒是經歷了數千年戰鬥的鳳凰領主,也驚懼於面前被加爾文從內心釋放的,究竟是何等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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