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識細微,經起於秋毫之末,揮之與泰山之本。
伴隨著丟失的武器一起重返至高管理人、樞機主教薩拉坦面前的,當然不只有寶物失而復得的好訊息。也有更多隱藏在奧非利亞7號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裡,那經過漫長時間發酵的陰謀與惡意。
但經過與造訪的泰拉領主談話之後,薩拉坦顯然有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再次出現的天罰立場武器與法皇廳的異樣的訊息被一起壓制、封存,就像從未發生一樣。
神恩之城在奧非利亞星系的恆星照射下,也依舊如往日一樣享受著帝皇信仰的溫暖。
這種謹慎而被動的態度,理所當然的引起了個別的樞機主教和教會高層的反對。
其中薩拉坦座下兩位最有希望繼承他位置的樞機主教之一——克拉倫斯,就是這一派的最高代表。
但至高聖座權威如此煊赫,其強勢的意志對這件事的態度又是如此清晰。
在他明確了態度的強力壓制下,這群頑固之人的身影在幾次抗辯未果之後,就在三日內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教廷內的日常生活之中。
聖座之下,皆為奴僕,神權之外,皆是塵埃。
縱使貴為總掌一方教區生殺大權的樞機主教,在至高管理人的聖座之下,從天堂上被陽光照耀的雲層上跌落到地面汙濁的泥土中,也僅在掌權者的一念之間。
帝國之拳駐紮的奧衛9其上的苦役勞工礦場,就是這群膽敢違逆聖座的罪人的歸處。關於這一點,聖座本人雖未曾對此發表明確的態度,但其專屬的長隨和新晉的靈能侍者,都對此偶有提及。
單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這些人的消失自然不會真的沒有影響。
百年一度的帝皇受難日大典迫在眉睫,教廷內不能允許有如此眾多的空位帶來的系統性失能。
連鎖的人事變動由他們離去的空位而產生。而作為在這場“意外”中失去最大競爭對手的存在,另一位強力繼承人樞機主教墨菲斯和他派系下成員,成為了這場內部鬥爭的最終獲益者。
往後的一週時間裡,至高聖座薩拉坦閉關思過,神恩之城的樞機教團在失去了兩極之一之後,徹底的陷入了墨菲斯一系的掌控之中。
“聖座,樞機主教墨菲斯前來問安。”
薩拉坦閉門以後的第一天,身邊的文書神甫從聖座駐蹕之所背後的小禮拜堂門外走來,帶來了剛剛掌權的樞機主教墨菲斯的問候。
“不見。”
薩拉坦雙膝跪拜在小禮拜堂的帝皇聖象之下,頭也沒回的拒絕了繼承人的探訪。
空曠的禮拜堂內除了他本人以外,只有兩名新晉的靈能者作為侍從一起跪在帝皇腳下。
“是……”文書神甫低聲應命,躬身倒退著向外走出,消失在禮拜堂外的迴廊之中。
聖光兄弟會的秘密武裝作為薩拉坦的護衛,駐守在這所小小的教堂之外,安靜的注視著他的離開。
神恩之城正在為帝皇受難日的慶典而運轉,高度的資源與權利的集中,讓墨菲斯對中層人員的替換更加順理成章。
大量的不知名的防衛部隊替換了神恩之城的外圈防衛,許多沉在基層的教職人員被臨時拔擢,以接替城中原有的人員。
“聖座,墨菲斯大人前來探望。”
閉關思過的第四天,文書神甫再次前來,帶來已經了已經掌控局勢的墨菲斯的問候。
“不見。”
薩拉坦的態度依舊,幾日的懺悔與禱告並不能化解他失職帶來的自責。內心不能平靜的他依舊需要向帝皇懺悔,以至於無暇關注外界的變動。
“您的意志……”文書神甫的態度依舊恭謹,但不同的是當他離去之時,禮拜堂外的聖光兄弟會的戰士們,已不知何時消失在迴廊內的崗位之上。
慶典預訂的日期僅剩4天,已經獲得授權、全權負責運作慶典的墨菲斯前來問詢聖座的身體狀態。
這是他唯一不能替代薩拉坦的地方,因為這場聖典的開始,必須以聖座本人親手敲響那座教城最高處塔樓上的大鐘開始。
慶典儀式外圍的人員和物資已經就位,只欠聖座本人的到場。
為了“完美的”完成在接掌教權以後的第一次慶典,樞機主教墨菲斯不可不謂傾盡全力。
為了儘可能的掌握基層的具體進度,他將自己在整個奧非利亞7號上百年經營的人脈,全都調往這個主教世界的中央首府——神恩之城的方向。
奧非利亞7號星上,各個分支城市通往主城的交通設施的高階車廂裡,一時間坐滿了受到他命令而向首都調動的部署。
神恩之城的樞機主教團雖然驚訝於他的隨屬眾多,但在其執掌大權的背景下,最終選擇了沉默以對。
“聖座……”
聖典前的最後一天,已經安靜許久的小禮拜堂再次迎來了新的訪問者。來人的腳步安靜而柔軟,以至於在他出聲以前教堂內的兩位侍從都未察覺。
“我說了,誰也不見……”
薩拉坦依舊跪倒在高大的帝皇聖象之下,為他犯的錯誤裡已經產生和即將產生的代價而懺悔。
他習慣性的想要拒絕那個印象裡的文書神甫,但來者的聲音令他倍感熟悉。
他抬起頭看向已經走到他身旁一同跪拜的身影,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墨菲斯那張熟悉的、年輕的面龐。
“年輕真好啊……”薩拉坦注視著這張臉許久,然後低聲感嘆道。
“您還不老……”墨菲斯微笑著接上薩拉坦的話,以謙遜的態度恭維著面前的老人。
“不,我老了。時光讓我的雙眼渾濁,歲月讓我的雙耳失聰。我早該為年輕人讓出位置,而不是在這個地方懺悔自己對權利的眷戀和貪婪……”
薩拉坦低聲講述著他的思考所得,而墨菲斯也微笑著聆聽。
他在薩拉坦講完這段話以後,還試圖安慰這個孤獨的老人:
“不,您不老,哪怕肉體終有衰朽之日,您還能用您的智慧繼續為帝皇服務……”
但薩拉坦顯然沒有收到這些語言的影響,他面色逐漸嚴肅,人也從佝僂中恢復到往日的挺拔。
他緩慢的站起身來,迎著墨菲斯疑惑的眼神,緩緩的開口說道:
“智慧?我何曾有過那種財富。恰恰是因為我的愚昧,才造成今日的苦果。我對不起帝皇的恩澤,更對不起聖人的教誨。而如今,我只有一個問題。”
“您……請問。”似乎也感知到了老人身體裡的憤怒,墨菲斯的臉上笑容也逐漸消失。
他在聽完老人的講述之後,小心翼翼的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薩拉坦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墮落的?再或者說,此時此刻我所面對的,在這具可悲的軀殼中的靈魂,究竟是誰?”
一更,二更可能晚,家裡來人了,提前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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