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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上與下,無可退避的質詢

作者:月下的霍林河
 道德與法律,就像是兩把被社會共識塑造的武器,扞衛著一個穩定執行的社會所需要的基本秩序。

它們一把代表了社會共識的上限,是這個社會群體所倡導的標準;

另一把則代表了社會共識所能容忍的下限,敢越雷池一步,必定會受到最強烈的責罰。

帝國的道德,曾經是帝皇所倡導是的帝國真理;

但帝皇沉寂數千年裡,帝國真理失去了它最重要的指導者,傳播於帝國大地上的真理也失去了響亮的聲音。

真理在黯淡,但帝國的人民仍舊需要指引。

國教的信仰就在此時應運而生。

它如星星之火,生於荒野、歷經磨難,卻最終勢不可當地燃燒在整個帝國的大地之上。

歷時近五百年的發展,無數信徒與聖人為之奮鬥。

當教宗的神聖冠冕,被佔據帝國人口三分之一的信眾,用五百年持續不斷的億萬死亡與奉獻,一點點送進泰拉元老院的大門後。

帝國國教這個概念,就正式取代了帝國真理的位置。

帝國群體共識的上限,就是這樣經過由下而上的更迭的產物。

那麼下限呢?

帝國的法律受限於治權的分散,在茫茫銀河的各個行星世界中也有著不同的解讀,它同樣沒能成為保護人類共識底線的作用。

那麼作為這種缺失的彌補,正是王座庭、刺客庭、審判庭,這三個強力部門,在透過自身涉足整個帝國的業務,默默守衛著人類帝國的存續所允許的最後底線。

但這也同樣不是一成不變。

王座庭在大叛亂結束以後,禁軍們的主流意識陷入了對帝皇守衛失職的自責當中;

恰逢禁軍衛士在網道之戰以後死傷慘重,於是之後的幾任禁軍元帥都不約而同的將其爪牙收斂,選擇困守皇宮,陷入了漫長的恢復、休整當中。

刺客庭同樣經歷了巨大的變故,這群單純的人過於相信暴力的作用,而忽視了規則在政治生態中的基本作用。

至高卿範迪爾的事件,讓這個底蘊深厚的部門在短短兩百年之內興盛至極,又由盛轉衰,最終在失去所有部門的信任後成為了審判庭的傀儡。

於是,就只剩下審判庭了。

這個由帝皇親命,宰相馬卡多一手建立的秘密組織,就這樣在幾經周折之後,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帝國維持執行的最後保障。

它的情報體系,源自最初大遠征時代的遊俠騎士,最終被交給了四名帝皇親命的初代凡人審判官;

而它的武裝力量,最初則由被帝皇親自轉化的八位灰騎士組成。

這就是初代的審判庭十二議會成員的由來,也是最初的惡魔審判庭的初始構成。

往後的整整一千年裡,惡魔審判庭由四名審判官主持基本工作,並由最初從屬於內政部首席——總理大臣(宰相)的私人情報機構,變成了後世裡橫跨整個帝國的龐然大物。(審判庭在馬相死後,由於接任的總理大臣份屬凡人,再無前任的特殊威望,變成只對帝皇本人負責。)

獸人戰爭讓帝國痛定思痛。

於是初步走進帝國統治階層視野內的審判庭,也得以從純粹而對亞空間機構的單一職能,增加了專門面對異形文明的異形審判庭的二元組織。

再之後的信仰戰爭,讓帝國陷入長達200年的分裂。

於是面對國教教義爭端而造成的帝國內部意識形態割裂的現狀,以國教為主要監視物件的異端審判庭,也由此應運而生。

聖錘、攘外、討逆,三大修會至此初具形態,三隻以帝國利益為核心的特殊力量,也就此在審判庭這面旗幟下,開始執行。

但正如那句古老的諺語:當你直視深淵之時,深淵也同樣默默的注視著你。

審判庭麾下的三大分支機構,其人員在與混沌、異形、異端等等破壞帝國根基的力量戰鬥之中,由於對敵人的瞭解、學習、總結,他們也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帝國臣民所看不到的黑暗之處。

關於混沌與異形的禁忌知識,也成為了他們對這些敵人反擊武器的同時,也成為了根植於他們身上不可祛除的詛咒。

加爾文所面臨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在他真正走入審判庭的核心權利圈以後,這些被隱藏在暗處的不可言說的禁忌行為,也同樣被擺在了他的面前。

懲戒天使號的艦內時間已悄然入夜,昏暗的辦公室裡只有聖油的燭光在照射著他手邊的桌案。

一份份被猩紅筆跡標註為絕密的檔案在加爾文的手邊擺放,他安靜的坐在血紅色的天鵝絨靠椅上,反覆地閱讀這些代表審判庭內部絕密的檔案。

“真是,狂妄而又勇敢……”

將手邊的閱讀完畢的檔案按照習慣放在左側,加爾文將雙手捂著臉龐,喃喃的低語從他的嘴角傳出。

這些凡人在進行的禁忌研究,和其中不知多少明知死路,卻還敢於面對的先行者的靈魂。讓他感到震憾不已,又讓一直獨自思考的他感到吾道不孤。

“他們還在嗎?”

加爾文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內迴盪,而陰影之中的巨人亦響應著他的問詢,自雕塑一般的安靜中甦醒。

“在,三位大審判官在檔案送達以後,已經站在門外20個小時了。”

艾倫·雅努斯的聲音依舊沉靜,一如他所說的內容一樣,帶著這個時代里人類特有的覺悟。

“從未離開?”加爾文問到。

“從未離開,他們,在等待您的召喚。”

艾倫·雅努斯回應著加爾文的話,已有三米高的魁梧的體型,在自己基因之父的面前,保持著全天候、全身心地準備。

“不,他們不是在等待召喚。”

加爾文否定了自己長子的判斷,又在之後對其加以解釋。

迎著後者疑惑的目光,他想了想說道嘲地說到:

“他們是在等待我的回應……”

“他們無權威逼吾主的意志!”

鋼鐵的甲葉與伺服的嗡鳴聲裡,艾倫單手扶劍起身向門外走去,準備驅逐這些膽敢冒犯基因原體的凡人。

“不,比死亡更可怕的事都不能讓他們畏懼。區區手中利劍,又能奈何?

讓他們進來吧。”

加爾文看著艾倫,對他苦笑著說道。

“您的意志……”

艾倫聽懂了加爾文話裡的含意,雖然對具體的事件不甚瞭解,但他依舊遵照加爾文的意志,向門外的三人走去。

加爾文此時的大腦中也在急速的思考。

這些審判庭的暗面資訊裡,攘外修會對異形文明的情報和科技資料的收集,在他的眼中是最接近正常範圍的工作。

對敵人的認知和對超過自身科技的探索,是他原生世界中也同樣能被認可的工作。

除了一些設計人體實驗的個別細節,他有些許的保留以外,對異形審判庭的整體工作方向,他毫無疑問的持肯定的態度。

異端審判庭的業務相比之下比較複雜,他們對內部的清洗工作目標,某種常常與惡魔審判庭和異形審判庭重合。

反倒是他們的研究工作,除了上述的兩個層面以外,在帝國內部的意識形態的無害化研究,佔據了主要的部分。

最後就是他的本家了。

加爾文對惡魔審判庭這次給出的資訊,心情非常複雜且矛盾。

他一方面對這些以凡人之軀試圖理解諸神之秘的狂徒報以敬佩;

一方面作為一名擁有神性靈魂的存在,他清楚地知道有些知識的本質,根本就不在凡人生理效能的理解範圍之內。

他該怎麼與這些直面黑暗的勇士解釋呢?

否定他們萬年以來建立在無數犧牲者基礎上獲取的寶貴知識嗎?

還是支援他們徘徊在本質的大門以外,繼續犧牲無數勇敢的靈魂?

這種思考註定不會短時間內得出結果,而等到他回過神來,面前的三位審判官已不知站立了多久。

“抱歉……諸位。”他看著面前的三名來自審判庭中堅力量的代表,以帶有歉意的話語作為這次對話的開場。

“您無需致歉,是我們的到來讓您產生困擾。”

三位審判官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對加爾文的歉意表示理解。

“那麼說說你們的來意吧。”

揮手將牆角的座椅隔空擎來,放在三人背後,加爾文對他們點頭示意,然後繼續著剛剛的話題。

“我不相信伱們是來徵得我的許可,也不會自大地認為你們在試圖獲得我的支援。

你們隱秘的事業已經進行近萬年,想必缺少我的支援,同樣不會影響到它們的繼續。”

加爾文貌似輕鬆寫意地說著在場人都知道的事實,但其話語背後則是對三人靈魂的拷問。

正如加爾文所言:在審判庭這個龐大的機構下面,權利絕不是能夠讓人無條件服從的籌碼。

恰恰相反,當一個以懷疑一切為精神核心的組織被權利征服,那麼它作為帝國自查的最後一面鏡子,它的使命也將走到盡頭。

加爾文當然不想改變這個事實,也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

所以他對三人的真實來意,同樣保有極大的好奇。

“您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而我們,恰恰需要您的支援。”

沉默了半晌之後,來自聖錘修會的大審判官納撒尼爾率先開口。

這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直起佝僂的脊背,看著面前如同神話中走出的半神,以出乎加爾文意料的口氣說道。

“南極憲章會議中,灰騎士戰團的代表對您的身份並未刻意宣揚。

但作為直屬於您的幕僚,我等有幸,在臨行前被特別告知了您的身份……”

更新,頭痛的厲害。不矯情,不解釋。我爭取下個月開始保證全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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