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魯斯九號巢都,毗鄰上層工業總控樞紐的居住區裡。
一道微弱的銀色閃過,加爾文的身影出現在已無人居住的房屋中。
本能的向周圍散發自己的感知以後,加爾文不出意料的沒有收穫到任何生命的特徵。
從房間裡的裝飾和生活物品的品質可以知曉,他們的主人屬於巢都中層的階級。
這部分的人口主要由技術型官僚以及行政文員組成。
不同於那些坐在先祖功勞簿上的頂層貴族,他們才是這座巨大城市保持活力的核心生產力。
他們的個人地位也許無足輕重,但在任何一個有戰略眼光的統治者眼中,這些人口都是星球的核心財富之一。
即使是在戰時,他們的價值也不會貶值。
比起那些不事生產也未從軍的本地上流,他們才最值得花費精力保護。
理所當然的,這裡的人口早在入侵初期就被緊急疏散。
可戰爭的規模與發展都超過了這裡統治者的最高預期。
除了少部分真正有資格踏上逃離飛船的幸運兒之外,多數人都和他們家庭中的父兄一樣,在接來來日益惡化的戰爭中被無奈地投入了抵抗的武裝當中。
“嗯?”
加爾文的鼻子裡發出了一個不置可否的聲音。
他順著自己的感知走去,在數百米外曾經是街區商場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名身穿軍服的孩子。
這個小傢伙顯然已和部隊脫離了很久。
她不合尺寸的制服被挽了又挽,在四肢的末端團成了臃腫的一團。
與身軀等高的雷射槍被捆在背上,成為了沉重但必須的負擔。
“一個人類的女性幼崽。”這樣的想法出現在加爾文的腦中,讓反應過來的他啼笑皆非。
自己是太久沒見到真正的人類平民了麼?
還是說他已經快不把自己當人了?
他朝那個孩子的方向迎面走去,而那個幼崽也恰好從商場的正門走出。
這顯然是一次有收穫的探險。
僅從女孩那愉快的步伐和兩手滿是食品的袋子就能看出。
但這又是一次糟糕的旅途。
女孩滿是泥土與灰跡的小臉上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但從她第一眼看到加爾文的驚恐眼神,就能知道她想起了很多並不美好的回憶。
“你……”加爾文抬手向這個剛剛到他膝蓋那麼高的小傢伙招呼。
但未等他的話說完,更遠處的一發子彈以讓他警覺的高速和相比之下詭異的安靜向他射來。
嗤!
瞬間原地後退了一步的加爾文看向子彈射來的角度,但陰影中除了有隱晦的波動外,別無收穫。
“有意思。”
加爾文轉頭看向剛剛的方向,女孩早已跑出了一個街區的距離。
那就是你了。
反正他是想要一個本地的人來了解情況,既然有更好的選項自己送上門來,那他也沒有一定要追著孩子不放的想法。
加爾文原地轉向,向著剛剛射擊的地方走去。
這顯然不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僅從對方一擊不中,隨即遠遁的作風就可以知曉。
來到狙擊陣地現場的加爾文仔細地看著現場:
對方的細節做的十分到位,除了空氣中依然隱隱聞到的火藥味兒,他連一枚彈殼的拓印都沒給加爾文留下。
但有這個味道,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這股與眾不同的酸味加爾文記得十分清楚。
在阿斯塔特常用的標準型號暴彈以外,恰好海妖型破甲彈的底火用的也是這種物質。
與普通的火藥相比,它的特性就是高爆燃、高揮發的基礎上,再多了一個高烈度的特質。
這種特質使得將它鈍化,成為穩定的軍用品大規模列裝的成本十分高昂,即使是阿斯塔特們也承擔不起。
在加爾文的印象裡,除了因為彈頭格外沉重的海妖型破甲彈以外,就只有同為阿斯塔特們擁有,但並不常用的狙擊槍彈會強制需要它的特性。
嗯,刺客庭也有這個技術,但他們顯然更加青睞異形的科技,所以極為少用就是了。
感受著周圍百米內微弱的異樣,加爾文不禁為自己的“好運”而露出笑容:
“科拉克斯的子嗣!謾罵者戰團嗎?你們誰是負責人,我要見他!”
隨著他聲音傳出,空氣中的隱晦波動出現了某種凝滯。
在令人窒息的數秒過後,他身邊潛行狀態的數名阿斯塔特終於在不同的角度紛紛顯露身形。
這是與加爾文之前遇到的午夜領主們又有所不同的力量:
除了基本的對光暗的視覺欺騙以外,加爾文還從中找到了一些類似他自己使用的靈能潛行的技巧。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加爾文不動聲色,清點著佔據前後各處有利進攻點上的鐵灰色戰士。
唔,還有兩個,不,或者是三個在遠處維持著狙擊姿態。
但以他們的行事作風,這應該絕不是全部,還有後手在他的感知以外。
面前的阿斯塔特都原地未動,保持著隨時暴起發難的姿態。
他們手上的動力爪明顯要比標準型號更加狹長,漆黑鋒利的爪刃讓加爾文懷念起自己那套傢伙事的同時,也認出了它們的型號——黑鴉之爪。
一名尤為高大的身影自他們的中央走出,在距離加爾文30米的距離站定。
這些曾經暗鴉守衛的精銳顯然是順著他的靈能餘波摸索過來的清剿部隊。
知道加爾文有靈能特質的他們,以一種謹慎的態度和他保持距離。
“伱是誰?”
謾罵者的小隊指揮官,士官沙爾向他問道。
隨著他的問話,那些靜默的戰士正在無聲的微調著重心的位置。
更加危險的直覺在刺激著加爾文的神經,他甚至可以從風中聞到,遠方的狙擊手已將手指搭在了扳機的前方。
“審判庭,聖錘修會,高階灰騎士,加爾文。”
迎著一眾阿斯塔特戰士和他們手中的武器,他對著這名士官淡定的說道……
——
“所以,你是從那顆衛星上來的?”
在巢都中層通向外城工業區的軌道旁,仍在帶隊行進中的沙爾對一旁的加爾文問道。
“然後你還遇見了我們的兄弟?”
他繼續問道。前方的路況變得十分昏暗,在他的背後,曾經的暗鴉守衛們正在與陰影無聲的融合。
“是的。”加爾文給予肯定的回答。
聽完加爾文的話沙爾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
“那是我們第五小隊的成員,也是最初一批對行星防衛體系進行挽救的作戰行動。很可惜,它失敗了。”
“你們盡力了。”
加爾文給予了相當程度的肯定。他無視了身邊只剩下他和沙爾的異樣,繼續著剛剛的話題。
“所以,瓦爾德他現在怎麼樣?他還好麼?”沙爾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是瓦爾克,他現在很好。”加爾文回答道,並且“善意”地糾正了這位士官長的錯誤。
兩人之間的對話突然停滯了下來,迎著沙爾審視的目光加爾文堅定的回看了過去。
“哈!是我記錯了!瓦爾克,我們雖然同屬一個連隊,但彼此配合的很少。”
沙爾嘴裡打著馬虎,手下沒有閒著。
隨著他的手勢,之前藉著暗影的掩護不動聲色間佔據突襲位置的阿斯塔特們又重新散開。
若不是加爾文的靈能與基因中的感應,他也不能察覺到這中間的細節。
他對此付諸一笑,沒有追究。
任誰與擅於突襲的午夜領主和長於陰謀的阿爾瑞斯在一顆星球鏖戰了十年,若僅僅是因為加爾文的幾句審判庭的暗語就能相信他,那才是見了鬼了。
這些謾罵者的戰士們的懷疑與試探早已在他的預計之內,眼前的境遇除了證明了這些戰士的理智以外,當真算不得什麼極端的試探。
“那麼,您的來意。”沙爾在試探後明顯有所放鬆,但他還是若有所指的點出了他們的底線:
“先說好,我們如今的力量十分薄弱,沒有多餘的兵力來配合審判庭的詔令。不論您的身份如何,我們都會優先執行自己的任務。”
“可以理解。”加爾文點頭答應,並且補充道:
“我是因一次意外的傳送到達這裡,目前我沒有命令,只是想加入你們作戰的序列。”
“沒有問題,但您一個人,又有什麼用呢?”沙爾問道。
彷彿是怕加爾文不理解,他將自己所知曉的資訊有選擇地向加爾文敘述,算是對他的解釋:
“我們的作戰模式特殊,我並不認為您能與我們配合。
並且此行我們有任務在身,也沒能力將您送回連隊指揮部,所以您可能要自行決定去留了,抱歉。”
“不不不”
加爾文否認了沙爾上的第一句話,他認真地向這位阿斯塔特老兵解釋道:
“正如你所見,每一枚帝皇的金幣都有自己的用處,你們的戰鬥節奏我不會干預。但如有必要,我一樣能解決你們所不擅面對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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