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救贖者號離開了這顆行星。
但在這以前,地面部隊的回收工作耽誤了它整整十四個小時的時間。
在接近一整個白天的時間裡,它和隨後趕來的戰艦運輸飛艇都在為地表裝置的回收而努力。
畢竟除了人員與一些需要隨軍投送的裝備以外,多數的裝備和物資都是透過空頭倉釋放,在回收時花費的時間遠比釋放的時候要多。
地面的部隊與去時不同,僅僅佔據了很少的一部分運力。
戰死計程車兵們只有少數隨身財物被允許帶回,以便之後返回母星時備案歸檔,分批按程式交給他們遠在他鄉的親屬。
假如他們有,假如他們還健在的話。
他們戰死的遺體被收攏起來,集中進行焚化處理後將骨灰儲存在網道遺蹟的門口,那座紀念這場戰役而臨時建立的石碑下方。他們的名字也將被鐫刻到這座代表他們的勇氣與付出的石碑上。
士兵的初始名單很容易得到,畢竟在出發前這群人已經在泰坦二號上經過了數年以上的訓練,亡魂救贖者對他們的資料相對完整。
難以處理的是具體的核對工作,因為面對的是恐虐的惡魔,多數的陣亡者是沒有完整軀體可供辨認的。
軍官團的老兵們顯然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他們給出了簡單而具有可行性的建議:
“排除法。”
倒也沒錯,除去在戰場上失蹤的倒黴蛋以外,把活著登上返程的人排除出去,剩下的就是陣亡的名單才對。
具體的鑑別工作因為時間的關係,顯得浪費而沒有必要。
反正他們也不可能有單人下葬的待遇,反正他們生前就習慣了擁擠計程車兵宿舍,想來死後也同樣不會拒絕和自己的戰友們混在一起。
各種意義上的混在一起。
加爾文坐在自己的宿舍套間內,正在安靜的環境裡獨自一人回顧著此戰的得失。
行政上的繁雜事務,在他交出許可權以後就沒人過來繼續打擾他了:
真有拿不定的主意或者外交規格上需要他出面的事,金會來找他的。
是的沒錯,那個被當做與禁軍真正使節尼古拉斯之間溝通的工具人金,已經確定暫時無法回到泰拉上向他真正的主人服務了。
他和其餘的五名禁軍衛士,霸權之塔的安排下,成為了加爾文身邊某種監視大過護衛的特殊存在。
儀仗隊?護衛隊?紀律執行部隊?
都有,或者都沒有。反正加爾文是沒聽說過哪個基因原體是可以被一隊禁軍成功逮捕的……
但意外就是意外,麻煩也就是麻煩,加爾文對這種計劃外的存在顯得極為反感。
“這是每一個基因原體與帝國特殊人物都有的待遇。”
那位尼古拉斯連長是這麼和加爾文解釋的,他自己也將在短暫的任務完成並返回泰拉述職以後,再一次的回到加爾文身邊。
這也是那具軍閥級靈能——泰坦真理宣言號被加爾文不花一分錢毛到手裡的條件,沒有之一。
“這麼說我還要說謝謝嘍?”
加爾文在聽到尼古拉斯的解釋時,是想這麼回答的。
但只要想象一下在地表上等待泰坦專用的大型運輸駁船回收的真理宣言號,那孩子一樣孤零零的身影,他決定忍了。
畢竟泰坦上軍備的供應再全,微型鑄造世界上的技術軍士們也想不到會有一天需要為一具完整的軍閥級泰坦服務。
這種能力絕對超過一個阿斯塔特技術軍士的知識範圍。以他們在機械神教中短短百年的培訓時間,是不可能有接觸這種絕密資訊的機會的。
火星對於這些機神化身的知識看得很死,自有泰坦存在以來,這些核心的知識就被緊緊地握在泰坦修會手中,就算鑄造將軍也只能瞭解,沒有權利傳播。
但禁軍不同,他們代表王座庭的權利能夠繞開這些環節,直接將尚處於休眠狀態的噩兆修會的神甫們調動起來。
反正他們的駕駛員一天不能補充,這些神甫們就一天沒有事做。
讓這些因為人員損耗過甚而陷入休眠的單位重新忙碌起來,也是王座庭不可推卸的責任之一,不是麼?
委曲求全之下,這部分事物算是有了結果。暫時將其放在一邊,加爾文開始在精神世界中檢視自己靈魂的收益。
與普通的凡人或惡魔相比,阿爾法級別的靈能者的情緒要濃烈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與大魔這種存在相比,前者的重要性又要稍微向後退讓一下。無他,蓋因大魔這種諸神直接參與創造的存在,在靈魂中天生便有著權柄的相關碎片。
這種扭曲的碎片便是大魔作為諸神萬千化身之一,千人千面中所具有的個性的、核心的魅力的來源。
它使得大魔自誕生伊始就清楚自己的使命,在分享諸神如鑽石般璀璨的權柄的某一個側面的同時,也行使著這個側面所代表的道與義。
也許他們彼此間依照身份、排序不同,所蘊含的碎片的完整度、大小也有不同;但毋庸置疑,有無這種碎片,就是大魔與普通惡魔之間的唯一區別。
但又不是每一個大魔都有碎片,因為不是每一個大魔都是“真實”的存在。
它們看似與那些“真實”並無區別,但也可能只是某一個經過諸神賜福的毀滅大能在時光中的一個投影而已。
惡魔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混沌而無序,外界對於它們複雜的關係無從得知,而試圖研究它們的凡人總是發現自己是被欺騙的那一個……
加爾文不研究這個。他只是在從獵食者的角度,用他獨有的“味覺”來品鑑每一次的收穫。
就像是開盲盒一樣,假的開多了,總是能開到真的;投影吃得多了,那投影主人的資訊——真名就遲早被加爾文所掌握。
這也是惡魔大典中記載的惡魔真名的由來。
只要有一次被擊殺的記錄,哪怕不是本尊,它也必然會將自己的一部分真名外洩。
區別則在於處理方式與其他灰騎士不同,加爾文不會選擇驅逐,而是直接吃掉……
惡魔與靈能迴響的殘餘讓他又完整了許多,大魔扭曲的權柄——真名的碎片也在等待他的細細品味。
他是這麼想的,可原本預計的愉快的單人用餐時間被意外打斷了,從他在精神世界中看見那三名戰死的灰騎士以後……“!!!帝皇的馬桶!你們怎麼會在我這裡?”
加爾文看著站在自己精神世界裡城邦大門口的三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不是說好的魂歸王座麼?歸到我這裡算怎麼一回事?
“你這裡?所以這片土地和這個城邦是屬於你的財產?”
費爾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四周,對突然出現的加爾文毫不意外。
身後的奧爾布萊德與納塔里奧也是如此,在城門口的道路邊上看著人群穿梭顯得興趣盎然。
周圍的凡人的靈魂們對於這三個新出現的存在似乎也不意外,他們仿若無事一般,各自按照生前的生活忙碌著。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應該與你給我們的那顆種子有關。”
看夠了人群的細節,費爾對加爾文解釋道。
“當時的我們確實有幾種選擇,要麼消亡,要麼響應遙遠的號召;要麼被惡魔當做戰利品帶走,要麼向你靠攏。我們因為那顆種子的緣故,覺得最後一種的感覺會比較好一些。”
“所以你們就到我這裡來了?”
加爾文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絕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也並不是他建立這裡的初衷。
對於這些戰友的安排,他是從未打算過多插手的。
可意外就這樣出現了,在他未主動去施展接引救贖的力量時,這些被他同化過靈能的戰友們就有了死後來到這裡的門票。
這可以當做一個意外,但加爾文知道,絕對是有什麼細節被他忽略了。
究竟是什麼呢?他原地轉了幾圈,苦惱地撓了撓頭。
只能是靈魂!也只會是靈魂!
其實不需要太多地思考,加爾文就已經明白:
所以他所給出的靈能種子在同化靈能的同時,也理所當然地影響到這些灰騎士的靈魂了?
邏輯上來講去也確實沒有問題,既然靈能在這個宇宙中作為靈魂——也就是靈氣的外在體現。
那麼靈能的狀態改變,本來就該是靈氣被改變以後的附帶結果,只不過加爾文一直對此存在誤解,天真的倒果為因罷了。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這三個人是這樣,那其他的灰騎士呢?
他們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去迎接自己宿命的終結以後,是不是也會因為他的意外干預,也被拉到這片土地上來?
那他以後對於靈能種子的給出,是不是就要慎之又慎了?
畢竟這種子一給,就相當於對方給他簽了一張從生到死的賣身契了。
而他作為給予的一方,是不是也有義務承擔對應的責任?
他有這個能力嗎?
他承擔得起對方的希望麼?
他能保證自己就不會戰死在某個戰場麼?
如果他加爾文在某一刻戰死,那這些依託他存在的戰士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現在還小,只是侷限在榮譽衛隊的範圍內。
但加爾文只要一想起火星上即將送回的那些基因種子,他頭疼得就更加厲害了。
信仰中涉及的靈魂歸宿的本質問題,和承諾與承擔的權利與義務的倫理問題,都在這種發散性的思維下被加爾文察覺。
他苦惱地發現,自己要擔負的責任要遠比想象中要多得多。死亡在他人眼中已是生命的終點,但在他這裡,可能才僅僅是麻煩的開始……
他將自己的苦惱與這三個戰友講述出來,而三人也在他的訴說中面色越發凝重。
最終還是年齡最大的奧爾布萊德出聲為加爾文提供了他們的看法:
“這其實是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你所說的責任的問題,你完全不需要為此擔憂。”
他轉身看向這些依舊平靜生活的人們說道:
“因為我們能來到這裡的前提,就是認同你的理想與信念,那麼當犧牲不可避免時,我們也同樣有著和你同在的覺悟。我們如此,未來的灰騎士們,也當如此。”
“那第二件呢?”加爾文決定聽他講完。
“至於第二件事……”
奧爾布萊德看了看其餘的兩人,靈魂狀態下心意相通的三人瞬間溝通完畢,然後看向一頭霧水的加爾文:
“我說孩子,你自誕生起(成為灰騎士起),就一直往返於泰坦和各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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