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懷文出了門,在大石頭處尋到村老們,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自是受到幾個老頭的全力支援。
立時便找來盧師傅,又一次對箭樓做出了更改。
盧師傅耐心的聽完他們的想法,在腦子裡過了幾圈,又用石頭在地上畫了一陣,起身言道:“我大概明白你們的想法了,閆戶書的意思是,要將這箭樓內部的樓梯做成中空,上方裝一個吊籃,方便上下運物。”
閆懷文補充道:“必要時,也能運人。”
“這個倒是能做,不過這箭樓的大小,怕是要比原定的還要再大一些,且之前說的地窖也要保留,那這裡頭就不能按原先商議的來,我建議,這地窖做小些,像閆家的地窖一樣,彼此相連,這樣既滿足了你們的要求,又不會影響箭樓的穩固。”
“那要是現在動工的話,什麼時候能蓋好?”羅村長心急的問。
盧師傅:……
之前說不差這幾日的是你們,現在要馬上動工的還是你們。
“人手足夠的話,月內便可完工。”盧師傅給估了個數。
“那明日一早我就召集人手。”羅村長痛快的很,說幹就幹。
盧師傅不明就裡回到戚家繼續幹活。
“村長,還有一事。”閆懷文又開口道:“村中要起箭樓,要修高牆,都需要大量人手,即便村裡人再能幹,有些活計卻是隻有少數人能夠完成。”
老宋頭應和道:“可不是,村子裡只有戚五一個會打木頭,其他人想幫忙也只能乾瞪眼,幹些搬搬抬抬的活。”
“秀才公,你是不是有啥主意?”羅村長問。
閆懷文道:“我的想法是,不妨也學一學各城吸納流民之舉,若有一技在身,可請其乃至家人來村中定居。
我們幫其開荒、蓋房子,落籍安居,讓他們幫我們解決難題。”
胡大爺謹慎的望了望四周:“咱們用竹弩就很好,一定要做鐵箭頭嗎?”
原來剛剛閆懷文找到他們,說了準備重啟竹弩之事。
並且提到了想要進一步升級竹弩的威力,將普通的竹箭,換成鐵製的箭頭。
“我查過虎踞所存的文書,根據其上所記,北戎常選在秋收之後,初冬時節越關劫掠,正是關州境內百姓收成不久,儲糧頗豐之時。
天氣轉涼,為了保暖,他們身上的皮毛會再增添,普通的竹箭木箭根本射不穿,唯有鋒利鐵器,才可傷敵。”
村老們聽懂了,憂心忡忡起來。
羅村長擔憂道:“可……私鑄鐵器是重罪。”
“關州情況與其他大府不同,刀兵都可藏於民間,對鐵器的管理沒有那麼嚴格,且獵籍也有例可循,咱們村子,供養一兩戶獵籍還是可以的。”
獵戶可以光明正大的持弓持有兵器,當然也包括鐵製的弩箭。
“至於鐵匠,尋常百姓中,不在匠籍之內者也不是沒有,只是需要細細查訪,不是一日兩日之功。”
閆懷文掏出一張圖紙,在大石頭上鋪平。
道:“這是水車的圖紙,需要技藝精湛的木匠才能復刻此物,下方可連石磨,省時省力。
全木製需要逐年更換零件,若中間幾處關鍵所在換為鐵製,可大大延長使用期限。”
“木匠、鐵匠、石匠……”老宋頭反應的快,很快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谷豐那邊災民多,咱們正好去了幾個小子,讓他們多打聽打聽,要是碰上這些有手藝的,就拉人到咱村子來唄!”
幾個老頭都十分心動。
秀才公連竹弩都打算再用了,可見虎踞這個邊城並不太安穩啊!
他們早就有心裡準備,尤其是在被那六個北戎從山上摸進村子後。
不然也不會一提箭樓就答應,一提用高牆將村子圍起來也答應,一直答應答應……
都是為了整個村子!
鐵箭頭得用上,水車和水磨他們也想用上,一切為了村子更好的事物,他們都會積極的響應。
“那明天,讓人去給閆二他們捎個信。”羅村長一錘定音。
引入人才計劃,就此決定。
“天佑走時可說什麼時候回來?”閆懷文輕聲問道。
羅村長老老實實道:“倒是沒定時候,不過中秋以前,他們一準能回來,咱村要辦流水席,那幫小子都惦著。”
閆懷文看了看天色,將圖紙收起,又去了梁家,
梁滿山穿著一身家常衣衫,正在院子裡和灰泥。
閆家給的方子,現在成了村裡人蓋房子的首選。
有更牢固的灰泥,誰還用土泥。
梁家不顯山不露水的,從不露富。
可一蓋房子還是顯出和其他人家的不同。
雖然沒像閆家和戚家那般一蓋就好幾間磚石房,還找人來起房子。
但說買磚的數量,除了這兩家便是他家。
梁老爺子低調的很,分批買入。
家裡只有他和梁豐年一老一小,幹不了重活,就花費銀錢找村裡的漢子來幫忙。
不幹全天,也不管飯,今天挖地基,明天壘院牆,後天砌灶……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像是沒什麼規劃似的,想到什麼做什麼。
可時日漸長再看梁家,主屋基本成型,連瓦片都買了回來,就等盧師傅空出時間給他家上房貼瓦。
直到梁滿山回家,家裡剩下最大的活就是砌牆。
梁滿山樑童生在看了盧師傅他們怎麼幹活後,就試著自己砌。
別說,還幹得挺似模似樣。
梁豐年藉著在童子軍記工分之便,收了不少做的不太好看的水泥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別看這些水泥磚不太平整,可和有稜角的石頭相比,好用太多了。
爺倆從昨天就開始忙活,已經砌好了一面牆,還剩下兩面,眼看越做越熟,配合無間,這剩下的兩面,今天趕一趕,貪點黑,差不多就得了。
閆懷文一進院子,梁滿山忙放下手裡的活,就要洗手待客。
他知道閆懷文定是有事要說。
閆懷文讓他別停,讓梁滿山邊忙邊聽。
他先將箭樓、竹弩以及打算去尋訪有一技之長者來小安村落戶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而後說起谷豐向虎踞借調一事。
“田大人心懷百姓,現今猶豫,只是不能確定該派何人前往,你我二人皆為戶書,有逃荒經歷,又熟知虎踞治疫事宜,若往谷豐,當有一人。”
梁滿山熟練的抹灰,將縫隙處儘量填滿,颳去多出來的灰泥。
聞言道:“我去便是,節後便要糧稅入庫,關係到今年冬到明年春大半年的光景,為了賑濟我等,縣倉存糧所剩無幾,就等著這批秋糧進倉。
咱們初來乍到,又是頭一回經手這等大事,可不能被人糊弄過去,懷文兄心思縝密,我遠不及。
我去谷豐,你盯著收糧。”
閆懷文輕輕搖頭:“此事,你我二人說了不算,還要看田大人如何決斷,我想說的是,谷豐不比虎踞,我等過去,多說,少做。”
“何為多說少做?”梁滿山停下動作,扭頭看他。
“虎踞治療疫病之種種,可詳說細說,謂之多說,谷豐一切行事,無關我虎踞差役,可幫忙,卻不可擔責,謂之少做。”
梁滿山聽懂了,微微蹙眉:“懷文兄,會不會太謹慎了些?”
“谷豐疫情更廣更重,備受各方關注,有我虎踞成功按下疫病在先,谷豐大老爺所承受的壓力必然加重,我等從旁協助就好,此去,不求有功。”
梁滿山默然。
閆懷文見他無言,輕聲嘆氣:“你我只是戶書,盡責即可,若做的多了,恐那谷豐同僚對我等生厭。”
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
同樣都被疫病所困,一方翻身打了勝仗,一方深陷泥潭,難以自拔,不得不求助臨城。
此舉聰明之極,又無奈至極。
誰願意承認己方不如人呢?
尤其是虎踞為邊城,人口少,出產也不豐,比不得谷豐長平兩城,官衙從屬尚且配不齊。
往日不如,現今卻過去指點做事,心中難免失衡。
若再任勞任怨什麼都跟著幹,將谷豐官衙比下,落其眼中,只會怨怪。
“行,大老爺若讓我去,我就光帶著嘴,光說不做。”梁滿山道。
閆懷文:“你這話倒是和我家天佑一個口氣。”
梁滿山笑了起來:“我與懷安兄投契,若換了他來,估摸著也是這般說辭,好心去幫忙,還得擔心壓了他們風頭,真那麼能,怎麼會將谷豐弄得一團糟。
治疫公文早就送了過去,懷文兄所書,字字珠璣,生搬下來也不至於落到此時境地。
不信虎踞之言,沒法子了又請我們去,懷文兄所思有理,是要警醒著些。”
閆懷文:“我打算今日往返虎踞一趟,探一探大老爺的心意,免得事有倉促,準備不及。”
梁滿山和他共事了一段時間,對其行事有些印象。
知他做事求全,不打無準備之仗。
便道:“那我和你走一趟吧,天色尚早,腳程快些,晚飯前後也就回來了。”
“我去即可,中秋將至,你趕緊將院牆規整出來,免得家中雜亂,無法安度佳節。”閆懷文道。
梁滿山:……
這話就有些扎心了,雜亂嗎?他覺得還挺利索的。
……
閆懷文從梁家出來,便回家中套車。
閆玉聽說他要去虎踞城,想跟著。
“大伯,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想去買點包月餅的紙。”
她將用模子做的月餅獻寶似的捧到大伯面前,讓他嘗一嘗。
閆懷文掰了一小塊,送入口中,輕輕點頭。
讚了聲:“不錯。”
他吃的是豆沙餡,甜度剛剛好。
不怪小二心心念念要賣月餅,容娘子的手藝,甚好。
見大伯沒有反對,閆玉便知道這事成了,歡歡喜喜回房收拾了小揹包,將她的家當都帶上,還從她娘那裡拿了三兩碎銀。
閆懷文含笑看她蹦蹦跳跳回屋,並沒有說,本就有意帶她出門。
不然他獨自一人駕車,虎踞找不找得到另說,能否尋到歸家之路,亦未可知。
牛車出了院門,驚動了大石頭處的村老們。
紛紛過來詢問。
閆懷文解釋說要去虎踞一趟,當日便歸,村老們便放下心,七嘴八舌的和他說起明日的安排。
閆玉從旁聽著,很快就知道了明天要起箭樓的事,還有村老們幾乎將村裡剩下的壯丁全部徵召,打算在節前幾日伐木挖土配料和泥,做上足夠多的水泥磚,用來修築擴充了規模的村中心箭樓。
閆玉:……
出了村子,閆玉迫不及待的相問:“大伯,怎麼箭樓又要加大?”
按照她的計算,之前的大小就足夠了,再大,很費工和料。
閆懷文直言要加吊軌,方便上下運送。
“將竹弩藏在地窖裡,需要的時候,用吊籃快速運上去,嘿嘿,又能運人,又省了爬樓梯的時間。”
聽小二瞬間想到了其中的好處,閆懷文來了興致,將那水車的圖紙遞給她。
道:“你看看這個,能看得懂嗎?”
“哇!”閆玉兩眼放光,還好沒忘了拉她爹當擋箭牌:“這難道就是爹說的水車?放在河裡,會被河水帶著走,爹說水車可管用了,能澆灌土地,還能代替牲口拉磨!”
閆懷文嘴角輕翹,天佑所言極是。
水車的確大利農家。
不過很快閆玉的情緒就低落下來,很是惋惜的說道:“可惜戚五叔怕是做不出來,大伯,虎踞城有好木匠嗎?能打這個水車的,咱請人來村子做一個吧。”
想到請人,她扒拉了一下賬,覺得不行,有些吃緊啊!
“還是再等等吧,咱現在沒那麼多錢,還要買糧過冬呢。”
“虎踞手藝好的木匠都被田大人請去修邊防了,咱們要找,只能往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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