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霧籠罩的聖堂之中,不斷重複著魔王之名的頌念聲依舊迴盪。
坐在神座之上,祂低頭看著腳下像是可憐小狗一樣的少年,笑著問道:
【已經覺得不行了嗎?】
(不!我還可以!)
【真的嗎?】
(已經不行了……)
但是,已經做不到了。
對於剛剛降生不久的死獵來說,現在能夠做的確實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它無法殺死炎魔女王,但反之亦然。
兩者就這樣僵持在這個無人可知的地下,不斷進行著死鬥。
(我沒法,完成,您的任務……)
【嗯,我不討厭誠實的孩子。】
輕輕撫摸著死獵的頭頂,祂慈愛地看著因為無力而感到羞愧的惡魔,問道:
【你覺得,這就是你的極限了?】
(極限……)
以死獵目前的智力,其實沒有辦法完全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但它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做到更多了……
(已經,做不到了。)
它痛恨自己的無力,明明接受了主人的任務,但卻沒有辦法完成。
這樣的自己,應當受到懲罰。
而死亡,就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自始至終,死獵都沒有求救。
但是,它的主人,給出了截然不同的仁慈回應。
祂說:
【沒有關係。】
死獵:!!!
不解地抬起頭,死獵對上了一雙平靜的眼眸。
【只不過是一次的失敗而已,這其實是沒有關係的。】
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祂笑著問道:
【為什麼不願意開口求救呢?難道是覺得我做不到嗎?】
!!!
驚恐!
此刻溫柔的話語,比起死亡的靠近更加讓死獵驚恐!
(不不不不!)
(不!不,是這樣的!)
拼命地掙扎,它想要替自己解釋,自己絕對沒有那麼想過。
【沒有這樣想過?是這樣啊。】
瞭然地點了點頭,祂接著又搖了搖頭問道:
【那你這又是在做什麼?自尋死路嗎?】
撫摸著因為不理解而呆滯的少年,祂輕聲發問:
【你既然願意為我而死,那麼……為什麼不願意為我而活呢?】
(……可以嗎?)
已經失敗的我,真的還有這樣的資格嗎?
我真的還可以為了主人而戰鬥嗎?
還可以有資格侍奉您嗎?
就像是對死獵膽怯又可憐的樣子感到了無奈,神座上的身影輕笑著嘆了口氣:
【弄成這幅可憐的樣子……你還真是會撒嬌啊。】
哈哈。
【那麼……】
笑著搖了搖頭,祂的笑容漸漸收斂,聲音也變得宏大而悠遠。
【頌唸吧。】
【向我求救吧。】
輕輕將少年的臉頰捧起,祂低聲開口:
【我會派出使者來拯救你的。】
而在祂說完後,神座旁邊的其中一座雕像發出了輕微的晃動。
……
……
“還有,你想成為魔王?”
城堡之中,看著失魂落魄的卡蘭,炎魔女王也有些失去了興趣。
“一個傀儡嗎?就算你成為新的女王,那又能怎麼樣呢?”
下場就是被其他的惡魔殺死,再將一切分食乾淨罷了。
將並未做出抵抗的卡蘭捏著脖子舉起,炎魔女王看著自己的孩子,她的聲音滿是遺憾地說道:
“該結束了。”
我的女兒啊。
我本來,很中意你的。
“…………”
卡蘭沒有回答,也沒有求饒,甚至連詛咒的話語都沒有說出口。
她只是盯著炎魔女王,用一種滲人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母親。
看著一直用不明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卡蘭,炎魔女王感覺有些煩躁。
再也沒有多說,手掌微微用力。
咔。
……
……
“好了,這邊也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轟!
再一次將死獵無情碾碎,將它像是爛泥一樣塗抹在了地穴的地面上,炎魔女王看著沒有第一時間恢復的屍塊她身上氣息稍稍收斂。
巨大的炎魔軀體消失,炎魔女王再一次幻化出美豔婦人的形態。
不是她傲慢大意,是現在她的身體狀態已經不允許她繼續維持炎魔本體下去了。
在一次次的衝擊中,炎魔女王不但要確保達到死獵的死亡極限,還要分出力量不讓這戰況傳到外界引來更多的目光。
這雙重的消耗之下,她的傷勢加重了,到了必須用人形才能更好地維持住現在的行動的地步。
不過,雖然現在的傷勢加重了,但是也算是終於是能夠徹底解決這個麻煩了。
而且,要是將這個傳奇級別的畸變體惡魔吞噬的話,那自己大概就能恢復了大半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咳。”
眉頭一皺,炎魔女王看著地上的屍塊,忽然感覺不對勁。
這是對方從戰鬥開始到現在發出的第一個聲音。
血肉不斷聚集,勉強拼湊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
剛剛拼成的嘴巴上下開合,在肉塊震動中發出了第二道聲音。
“……讚美。”
嗯?
終於,在艱難地嘗試中,它說出了第三句話:
“吾主……”
讚美……吾主!?
本以為遺忘的恐懼湧上心頭,炎魔女王顧不上代價,直接變回了炎魔本體。
可是當她準備以絕後患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有未知的力量限制了她的行動!
而同一時刻,從死獵那不成型的屍體中,有璀璨的光芒爆發!
“什麼!?”
地面上的血液迅速收斂,死獵破碎的肉塊比之前更加迅速地聚攏到了一起。
但這一次,它不再是以之前的猙獰的戰鬥原貌出現,而是變化後充滿中性感的少年的樣貌出現。
但是面對著那看上去人畜無害,甚至有些惹人憐愛的樣子,炎魔女王卻沒有半分的輕鬆。
額外的血肉編織成血色的長袍,披在了少年的身上,與他清秀容貌一對比,就顯得詭異而猙獰。
她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少年。
看著死獵化作的少年眼眸逐漸變得靈動,再變得冷漠而深邃。
感受著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險氣息,炎魔女王忽然沉默了。
她發現情況不對了……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
幕後不明正體的存在並未隱藏自身!
他,不,不是他……是祂!
祂……
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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