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拋棄了我們的國度!”
“神不配享有神的尊名!”
“我,梅林六世,梅林家族殘存的最後一人,在此做出預言!”
安德魯捧著羊皮書,翻到了最後一頁。
咔。
被翻起的書頁在手中碎裂,不等安德魯震驚,他就感覺手中一輕。
手中原本被羊皮包裹的書本開始快速腐爛,破碎的書頁從指縫流下。
像是在地底塵封千年的寶藏,原本定格的時間在接觸到外界後重新流逝,在出土的短短半小時內化為了原本的模樣。
其他的書頁所有化為飛灰,只有最後一頁漂浮起來,上面書寫的預言亮起不詳的暗紅色血光。
順著心中的感覺,安德魯緩緩讀出那段用鮮血寫下的【預言】:
“【愚者】是一切之始。
【魔術師】欺騙了所有人。
自以為是的【女祭司】最終陷入了自己的囚籠。
軟弱無能的【皇后】,只能看著一切的發展而無能為力。
子弒父的【皇帝】,終將戴著他的枷鎖王冠活在過去。
【教皇】失去了信仰,不斷向深淵跌落。
【戀人】在戰火相愛,又在和平時分別。
王的【戰車】將碾碎一切。
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必將失控。
【隱士】隱藏在暗處,看著愚昧的人群狂舞。
在【命運之輪】指引下,我們會走向毀滅。
無力的【正義】,並非正義。
【倒吊人】顛倒地看著世界,忘記了犧牲。
【死神】公平的眷顧每一個靈魂。
世人不再【節制】,平衡早已被打破。
【惡魔】在人心的深處低語,誘惑著無知者走向死亡。
【塔】的深處藏著秘密。
所有人追逐的【星星】隱藏在暗處。
無知者崇拜著【月亮】,妄圖在月光下獲得力量。
仁慈的【太陽】遮掩了一切,給予虛假的生命。
屬於所有人的【審判】必將降臨。
【世界】是一切之終。”
當安德魯說完書本的最後一個單詞,隱蔽的密室裡忽然颳起了一陣陰寒的風。
!
快速合上書本,安德魯謹慎地看向了風出來的地方。
是密室的入口。
因為擔心被關在裡面,所以在進來的時候安德魯拆除了破舊的床板堵在入口。
剛才的陰風不過是空氣對流產生的正常現象而已。
自己嚇自己。
放鬆了精神,安德魯搖搖頭,嘴角帶著自嘲的笑容微微嘆息:
“真是狼狽啊,這樣子一點都沒有貴族的優雅。”
低頭看向手中的書本,安德魯的表情微微變得怪異,頓了一下才低語道:
“……說是【預言】,但是這字裡行間的每一句話,都寫著滿滿的【詛咒】啊!”
“天選之人”家族的最後一人,做出的最後一個預言,居然是如此惡毒的詛咒。
這樣的情況,在讓安德魯默默唏噓的同時,也有一些感同身受。
同樣出身在沒落的貴族家庭,同樣面對的是一個即將徹底崩潰的家族,只不過兩人所做的決定不同罷了。
梅林六世選擇在象徵性的掙扎後認命,最後無能地做出詛咒。
但安德魯則是不一樣,與等死抱怨派的梅林不同,他是絕對的努力派。
安德魯的情況比梅林要好一些,自身的天賦讓他能夠做出更多實質上的抗爭,而不是無能狂怒地寫點詛咒來抱怨。
天賦加上努力,讓安德魯能夠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本來以他的實力和在組織中所處的職務,早就已經不需要他冒險參加這種比賽,但是安德魯自己身懷著復興家族的使命,他不得不來。
這樣的比賽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都在努力獲得獎品。
除此之外,他還在盡力結交一些強者,還會投資一些看好的人物。
一切都是未來家族的復興。
安德魯永遠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一切,不管那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至少他努力過。
這就是安德魯,是一個揹負著復興沒落家族使命的青年貴族。
飄在半空的書頁緩緩飄落,安安穩穩地落到了安德魯的手中。
鮮血寫成的詩篇早已褪去了當時的色彩,殘留在上面的是令人發寒的暗紅色斑點。
即使在陰暗冰冷的密室中,它的本身就是陰寒的源頭,濃稠到近乎化為實質的咒怨在上面纏繞。
即使只是用手持有著,安德魯都會感到一種冰寒的力量順著手指遍及自己的全身。
可怕的詛咒。
梅林六世,不,整個梅林家族的怨恨都彙集在這上面。
“而且,這首預言……來源是【大阿卡那牌】嗎?”
塔羅牌,是一種從黑暗時代之前就在流傳的古老的占卜工具。
塔羅牌的具體起源未知,許多研究神秘學的專家都曾試著從黑暗時代的文獻中找出一點線索。
整套塔羅牌由二十二張“大阿卡那”主牌和五十六張“小阿卡那”副牌組成。
“大阿卡那牌”是用來解釋命運的大致運勢,而“小阿卡那牌”則是用來補足前者的不足之處。
而對於一些只想嘗試占卜這裡神秘學事件而尋求刺激的普通人來說,一般而言都只用“大阿卡那牌”來做占卜。
塔羅牌流傳甚廣,不光是在覺醒者的世界中,就連普通人的世界中也會有人用塔羅牌來占卜。
他們針對愛情、人際關係、工作等不同領域,做出屬於自己的占卜。
不過,沒有魔力的普通人倒是不用擔心會真的引發什麼神秘學事件。
普通人本身的靈性或者說魔力本身就不足以支撐儀式的徹底進行,最後大多無事發生,求個心理安慰。
就算有些極特殊的情況在巧合下發生了,也會在守望會的警報下早早發現並主動制止。
而在覺醒者的世界中,塔羅牌的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對於古代的鍊金術師來說,塔羅牌中有大自然的秘密,彙集了構築並解釋宇宙萬物的秘密。
對於一些專精於預言系的施法者,塔羅牌會是不少人首選的占卜方式和一些攻擊方式的備選。
【預言】並非什麼高深莫測的法術,有專精於此的施法者,也有一些天生就擁有像是超凡第六感之類的類預言能力的人。
另外,預言的效果並非預知未來這麼強大。
【預言】的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有限度預知不定未來】。
首先,命運的支流並非一成不變,時時刻刻都會在改變。
在前一個瞬間看到的未來,並非就一定是最終的未來,一切都在不斷改變。
就算預言者看到了一種看似篤定的未來,也只能說有朝著這種方向發展的可能。
無人能說準未來一定會如何發展。
沒有人。
而且,預言並非是不需要花費代價的。
最常見也是最直觀的,就是消耗預言者的壽命。
皮膚變得蒼老、頭髮出現白絲、出現重病的症狀、甚至是肉體上直接遭受某種極大的痛苦。
這還是表面上的反噬,預言帶來的危害更多則是隱蔽的。
消耗個人氣運,可能會讓預言者從一個幸運兒變成一個天煞孤星。
嚴重的,甚至會透支施術者周圍的親人,甚至是整個家族的氣運。
按照安德魯的猜想,這個世界的梅林家族應該就是那種天生有一定預言能力的凡人家族。
憑藉著這個能力,他們確實獲得了一定的地位和財富。
但在嚐到天賦的甜頭的幾百年的發展中不顧後果的,肆意使用這種力量,最後還是耗空了整個家族的氣運。
落到了最後家破人亡這種悲慘的境地。
【玩弄奇蹟的人,一定會被奇蹟所反噬。】
這一點,是無數人和事共同印證後得出的。
不再去想這個在安德魯看來咎由自取但又有些可悲的家族,他繼續思考著如今的情況。
“這首預言詩中提到了二十二張牌,二十二種意向……代表了什麼?”
並非是專精預言系的施法者,安德魯對於塔羅牌和大阿卡那牌的瞭解並不多,沒有辦法從中直接占卜出什麼。
他握著預言的紙張,只能用最基礎的方法思考推理。
安德魯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個預言的是象徵著某種事物或者人。
“事物的可能性小一些,最大的可能還是人吧。”
“這些意象,所指的會是二十二個不同的人嗎?”
安德魯會這樣想並非異想天開的憑空亂想,因為曾經在某些殘存不多的文獻中有這樣意義不明的一句話——
【大阿卡那的每一張牌都代表一位神靈。】
而現在神靈已經消失不見,梅林六世的預言也不可能會影響到神靈的層面。
“那……是參賽者?還是那些亡靈之中?”
“而且,就算代表著其中的卡牌,又會有什麼含義呢?”
不斷思考著,安德魯絞盡腦汁地思考著。
平時的工作更多是一些不費腦筋的,其他部門的同事會主動將一些資訊準備就緒,只要按照指示動手就可以了。
“不行,想不出來。”
苦苦思索了半天,安德魯俊秀的臉上滿是無奈。
完了,我也成了自己看不上的那種人了。
滿腦子都是肌肉,完全不會自己思考的那種粗魯的人了。
真是不優雅啊。
“呼……”
長長的呼氣,而就在安德魯自嘲地嘆息的同時,有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呼……
像是有著一個疲憊的怪物發出瞭解脫的呻吟,冰寒的風吹拂在安德魯的脖頸之上。
脖頸一陣冰涼,汗毛聳立,毛骨悚然的安德魯猛然看向了身後!
!!!
一個面容看上去有些蒼老的灰色幽靈正用呆滯的目光看著他,一動不動。
“什麼時候!?”
嗖!
身形暴起,安德魯來不及思考,快速向著密室外衝去,並在遠離的瞬間從懷中扔出了三支短匕。
噔噔噔!
高速飛行的匕首並未受到阻攔,徑直穿過了幽靈的身體,釘到了後面的牆壁上。
用附魔過的匕首攻擊,不單純是物理攻擊,對於幽靈冤魂這種靈體也是有一定的殺傷能力。
匕首穿過,在灰色的幽靈的身上留下了三個破洞。
啵。
接著,像是漏氣了一樣,原本就看上去模糊的幽靈變得更加虛幻,整個“身軀”開始在原地一寸寸消散。
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跑,幽靈留在原地,用著複雜的目光看著安德魯。
沒有惡意?
從突然的驚嚇中快速恢復,安德魯停在密室的入口,凝視著幽靈:
“還有意識嗎!?你是誰?是……梅林六世嗎?”
能在這個密室中存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個留下惡毒預言的梅林六世了。
不過,似乎已經將所有的怨恨留在了預言之中,眼前的幽靈身上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殘留。
幽靈的消散擴散到了頭顱,它也終於做出了反應。
只剩半顆眼睛的幽靈它笑了。
那是一種令人發毛的可怖笑容!
灰色的幽靈盯著安德魯,時有時無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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