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夢境？”
塞西莉婭眉頭微微蹙起，過分平靜以至於顯得冷漠的面容變得有些人氣。
老實說，她現在感覺到了荒謬。
這個凡人，終於在一次次的失敗中進入了失心瘋嗎？
如今的你，極限真的就只是在這裡嗎？
失望。
幾乎陷入了徹底的失望。
輕輕嘆息，她將目光從自信笑著的男人身上移開。
唉。
夠了。
“終歸……還是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其他人之上。”
塞西莉婭的眼眸低垂，緩緩將眼睛合上，不想再去看這場拙劣的演出了。
他很擅長表演。
透過話語和演技，讓對方疑惑，最後再在他的引誘下得出結論。
但是，這一點，對她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只要塞西莉婭想，都不用刻意去感知，他的一切都將在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只要感知……嗯？
空空蕩蕩。
在她的感知之中，並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原本停在原地的寧封，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嗯？”
眼眸微微張開，塞西莉婭怔怔地看向眼前的虛空。
不，那並不是虛空。
之前無垠的虛空消失，她現在出現在了一個金碧輝煌的貴族大廳之中。
所有的感覺像是在一瞬間恢復過來，空氣中的香氣、耳邊的管絃樂、腳下地面的溫度……
恍若夢境。
食物酒水還在散發著香氣，舞會像是進入了中場，但所有人都離奇消失了一樣。
而塞西莉婭站在空蕩的大廳，與周遭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這裡是？
意念想要搜查這裡，但卻受到了莫大的阻力。
塞西莉婭的實力，第一次受到了壓制！
身體感受到了一種引力，拽著她向下跌落。
在摔倒之前維持住平衡，塞西莉婭直起身子，眉頭皺起。
孱弱，弱小到難以理解的程度。
力量、靈魂、血脈，全部都無比弱小。
但她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身體，她抬了抬手，手掌虛握。
“這就是，人類的身體嗎？”
如此的弱小，如此的無力。
“幻境？你覺得這就能困住我了嗎？”
很新奇的感覺，幾乎都將她騙了過去。
但這，還不夠。
她配合地沒有強行衝破束縛，就像面對之前無謀的攻擊一樣，她平靜地接受了對方的小把戲。
塞西莉婭在期待著對方能夠展示的更多。
更多的特殊之處，更高的極限。
眼眸微微眯起，塞西莉婭用金眸洞察著房間中的每一處細節，尋找著存在的漏洞。
理所當然的，不過五秒，她就找到了整個環境的中樞。
並非附著在物體上，而是存在於舞池中央的半空上。
從餐桌上拿起一把銀質的餐刀，緩步走到中央，塞西莉婭衝著上方輕輕揮動。
明明只是凡人的身軀，手中也只是一個未開刃的銀質餐刀，開著也沒有用力。
但下一刻，巨大的裂隙卻直接在空間被劃開。
咔咔咔……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錘擊的玻璃一樣，瞬間破碎，露出了偽裝之後真實的黑暗。
“發現了？這麼快，我還以為要再等你一會兒呢。”
但幻境之後的現實，卻並不如她所想……
同樣是黑暗，但卻不是夢境世界破碎後的虛空，而是一間漆黑的屋子。
那個男人就站在其中，對著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沒想到你真的這麼激動，居然會主動走進第二層的夢境。”
微笑著，寧封展示著自己的驚訝和淡淡的戲謔。
誰說破關之後就一定是結局呢？
沒有這種規定的對吧。
為什麼不能是下一關？為什麼不能是隱藏關？為什麼不能是bug？
“這裡是哪裡？”
眉頭挑了挑，寧封打了個響指，房間中亮起了燈光。
粉紅的燈光映照，讓空間中的氣氛變得曖昧，奢華的大床適合在上面鏖戰一番。
但很可惜，身處其中的兩人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寧封坐在了大床的床邊，看向了用更加冷漠目光注視自己的天使。
“別這樣看著我啊，這可不是我的興趣，是之前這個房間主人的。”
聳了聳肩，也不再解釋，寧封打量著對方，笑了起來：
“說真的，你雖然在實力上真的很強，強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地步……”
至少是肯定要比傳奇強大的，絕對是要高於一點五希琳的，可能再多加幾個也說不定。
“但是，你好像真的不是很擅長陰謀詭計這種東西。”
遇到情況，不想著有什麼危險，反倒是直接莽過去……
真可怕啊。
“也對，因為有力量，所以不用去鑽研這種旁門左道，只要一力破萬法就好了。”
“呃……形象點說，力大飛磚？”
嘴角揚起，寧封對繼續尋找破局之處的塞西莉婭說道：
“放心，能夠告訴你這些，我就肯定不會讓你輕易跑掉的。”
“況且，我感覺你可能不屑於逃跑這種事情。”
塞西莉婭給寧封的感覺很鮮明。
堂堂正正。
是就算明知道對面設下了陷阱也是直接闖進去，直接殺出一條血路的那種人。
太正派了。
也太無謀了。
“這就是有實力支撐而養成的任性嗎？”
羨慕地點點頭，寧封也不在乎對方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一個問題。”
“如果遇到自己無法抵抗的敵人，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什麼？”
在房間中移動的目光轉向寧封，塞西莉婭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不同。
有事情，要發生了。
“陰謀詭計這些都不用算了，所有的解決辦法，可以分為兩大類。”
抬起食指，寧封搖晃著手指笑道：
“第一類，讓他可以被戰勝，比如把他拉到自己的同一水平，然後用自己豐富的經驗戰勝他。”
“第二類，讓別人去戰勝他，何必自己上呢？”
抬起的兩根手指比出一個“耶”的動作，他對著平靜的天使笑道：
“現在，你被我拉到了同一水平，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其實你還是能打過我的。”
那劍術和戰鬥經驗，就足夠擊垮太多的敵人了。
“於是，我幫你挑選了另一個敵人，讓她去戰勝你就好了。”
“那既然都這樣了，不如結合一下。”
寧封腳下的影子不斷拉長，在黑暗之中不斷蔓延膨脹。
在那黑暗之中，有存在在緩緩甦醒。
雅莉安娜？
塞西莉婭的眼神變得認真，但很快恢復平靜。
不，不可能。
塞西莉婭很清楚對方的狀態，根本不該現在就甦醒，而且就算甦醒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沒用的，就算是她親自出手，也不……嗯？”
話語頓住，身體根本無法移動，塞西莉婭突然體會到了不同。
那個東西，不是雅莉安娜！
是比那更誇張的存在！
“忘了告訴你了，【她】的實力有多強大，只取決於我。”
寧封坐在床邊，感慨地說道：
“夢境這種唯心的世界還真是不講道理呢。”
只要我認為是，那就是，不是也是。
蔓延的陰影逐漸將房間包裹，房間中的兩人都沒有移動。
寧封輕輕觸控著黑暗，貼心地解釋道：
“你知道我剛才一次次的向你發起攻擊，是在做什麼嗎？”
“我是在測量，為了將你的實力印刻在我的腦海之中。”
他透過自己的一次次無力破碎，將塞西莉婭的實力在腦海中印下。
強大，但是不是沒有反擊的可能！
“而現在，無論你有多強大，是不是真的比雅莉安娜強，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覺得她比你強，有了這一點，就足夠了。”
黑暗噴湧，徹底將無力抵抗的塞西莉婭吞沒。
寧封的聲音依舊在她的心底響起：
“恐懼來源於未知，我對雅莉安娜的實力知之甚少，但她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可是很大的。”
想起了什麼，寧封嘴角流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
寧封真正瀕臨死亡的是哪一場戰鬥？
是和魅魔進行的激烈肉搏？還是和李天都的父慈子孝？還是和那位殘破天使的戰鬥？
都不是。
那些戰鬥雖然驚險，但他其實離死亡還有一段距離。
真正差點讓他穿越去下一個世界的，只是一瞥。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寧封就差點刪號重開。
那一瞬間的感覺，那將腦海爆裂的囈語，那種充斥在靈魂中的恐懼。
寧封根本無法忘記。
如果不是雅莉安娜後面不斷的展示著自己的善意，一次次展示著屬於她的溫柔，寧封根本無法相信她。
但到最後，寧封還是選擇了相信她。
雖然很多不起閆如龍那些人，但是在所有人之中，寧封對於雅莉安娜的信任程度絕對排在前三之中。
因為是契約者？
不，和那個有一定的關係，但其實不大。
說白了，就算到現在，他對這個契約者的身份也不是很清楚。
真正讓他選擇相信雅莉安娜的理由之前也說過了。
她相信我，所以我也相信她。
不過是將心比心罷了。
就算真的有一天她要騙我，那還是等她騙過之後再說吧。
直到那一天到來，寧封都不會主動去懷疑她。
“而現在，恭喜你，你有了一次分享我心裡陰影的機會。”
“體會因為弱小帶來的痛苦和無力吧。”
站起身，他對著深陷陰影之中的天使，露出了滿是虛假同情的殘酷笑容。
“歡迎來到……”
“我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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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樣能讓大家感覺不再憋屈呢。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