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君,能告訴我是什麼使你變得如此迫切麼?”
咲良彩音輕聲詢問。
“那是因為……”
最上和人緩緩撥出一口氣,後背輕輕靠著牆壁。
“因為現在的你,聲音聽上去,不像是在說真心話呀……”
最上和人有預感,如果自己在這裡退縮了,他與咲良彩音之間,或許會因此產生看不見的隔閡,至今為止培養起來的默契,都會因為這個決定而付出東流,甚至產生更加難以預料的結果。
他大概能夠猜到咲良彩音的想法,可是最上和人想說的是,比起咲良彩音本人來說,那些東西實在是過於微不足道了。
人氣呀名聲呀金錢呀,與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心愛的女孩兒之間,前者根本就沒有能夠讓他猶豫的可能性。
“無論彩音說什麼,我都會堅持自己的決定。”
“…………”
她的聲音聽上去無比脆弱,最上和人從來沒有聽過她如此無力且柔弱的語調,與最初那位刁蠻任性囂張跋扈的咲良小姐相比,她已經改變太多了。
對於最上和人來說,無論咲良彩音變成什麼樣的咲良彩音,他的心境都不會有所改變。
然而,最上和人仍是會忍不住地小心翼翼起來,清水有沙的回憶,至今歷歷在目,他時刻謹記著,不能讓她成為第二個清水有沙。
那是迄今為止,最上和人所做的最令他懊悔的事情之一。
“和人君,明明一直都很順從我的決定。”
“嗯。”
“第一次如此義正言辭的反駁我。”
“是。”
“不愛我了?”
“愛。”
“那為何不聽我的話。”
“為了今後。”
“我也……是為了今後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最上和人默然。
“和人君,我能明白你心中在想些什麼,我並沒有在勉強自己,不……或許真的有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咲良彩音是個有些任性的女孩兒,這一點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就算是我,也是能分清什麼時候該任性,什麼時候不該任性的。
只要我稍稍退一步,我與和人君就還能像之前那樣,風波早晚會過去,在旅行的過程中,我已經充分明白了和人君的心意,我是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動搖的。”
“我……無法認同這種事……”
“和人君會無法認同也是理所當然的,以你的性格,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想要為我著想。
可是啊……和人君,我們是藝人呀。”
“藝人……”最上和人輕聲呢喃。
“以前的你,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嗯吶,確實如此。”
一直以來,咲良彩音都是個專斷獨行的人,比起粉絲呀觀眾呀什麼的,她更在乎自己的想法,想做什麼做什麼,從來不會被外界的言論所束縛。
可唯獨這回,她選擇了不是咲良彩音的做法。
可以說她變得軟弱了,變得會妥協了,唯一不變的,就是她一旦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將其說服。
哪怕是最上和人,也一樣。
“倘若和人君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我的這個決定的話,就來一個約定吧。”
“約定?”
“嗯啊……和人君擔心我會因為這件事變得消沉,我確實十分期待公開這件事,但這並非我心中最想做的事。”
“…………”
“和人君能猜到我最想完成的事情是什麼?”
“大概。”
“嗯,我就知道,和人君的話,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思的,雖然大家都說和人君是個以傷害女性取樂的屑人。
嘛……我偶爾也會這麼想啦,但是我是知道的,現在的和人君,幾乎將所有的愛都放在我的身上。
所以,我也想做同樣的事情。”
“彩音……”
“和人君今年的全國巡演,最後一場是在什麼時候?”
“大概……11月。”
老實說,就現在這種情況,他所陷入的輿論風波,最上和人都不知道他今年的全國巡演能否繼續下去。
“現在是二月,阿不,明天就是三月份了呢,還有半年多的時間。
等這半年多的時間過去,我就與和人君結束現在的戀人關係。”
“…………”
“和人君,能聽懂這話的涵義?”
“……能。”
他已經知道咲良彩音想說些什麼了。
“我答應你,等你最後一場巡演結束後,我便去與你登記,同你做真正的夫妻,真正的家人。
和人君,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吧。
即便你什麼都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和人君一直對生活感到迷茫,沒有歸屬感。
半夜醒來的時候,時常見你在夢中落淚,這些我都知道的。
所以……我想給和人君一個家。
從千代田的豪宅中搬出來,改掉戶籍上的姓氏,每日同你睡覺,在你會感到孤獨的夜晚,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緩解你內心的不安,努力去學習料理,家務也會經常做,將你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做真正的最上太太。
父母也好,朋友也好,要應付就在那之後,隨他們怎麼說都可以,我已經認定了。
所以,在那之前,能再讓我任性一回麼。”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呢?”
“因為我想看啊,心愛的人站在舞臺上發光發亮的樣子,和人君一直說自己是個沒有夢想的人,可站在舞臺上的和人君,無比令我心動。”
最上和人閉上了眼睛,此時此刻,他才切身體會到藝人的身份給他帶來了什麼。
垂落的左手緊緊捏拳,幾個呼吸的時間,卻彷彿有幾個世紀那麼長,電話那邊再也聽不見咲良彩音的聲音,她就這樣安靜地等待著最上和人出聲。
無論最上和人接下來要對她說什麼話,她都會強硬地進行反駁,她已經拿定主意了。
最終,攥緊的左手無力地鬆開,最上和人張了張嘴唇,聲音卻無法順利吐出。
“和人君,拜託了。
讓我,成為你真正的家人吧。”
“…………”
伴隨著長長的嘆息,最上和人折服於她的任性之下。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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