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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他曉得的,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作者:松岡唯一神
從舞臺上下來,身心俱疲的回到後臺,微顫著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滴落的冷汗。

看著staff們全員欣慰喜悅的表情,看得出來演出很成功,可最上和人現在並沒有那份慶祝的心思。

夜晚九點半這個時間,長久未能感受女性體溫的男性歌手,現在正極度渴望著女性溫暖的肉體。

觀眾席上的女粉們仍舊發出戀戀不捨的吶喊,而她們追捧的偶像正因無法同女性上床而痛苦不堪。

可悲。

以身體不適為由,最上和人早早乘車回到酒店,拒絕了黛秋惠讓他補充些食物的提議,將自己關進了房間。

人還沒走到床上,便倒在過道上,瑟瑟發抖地蜷縮起身子。

一直躺了二十多分鐘,才逐漸適應這瘮人的冰冷,踉蹌地站起身,倒在了床上。

取出大衣口袋中震動不止的手機,顫抖的大拇指點了數下,才將其接通,喉嚨發出乾澀的虛弱聲音。

“喂…”

“喂?和人君。”

“……嗯。”

“演唱會還順利?”

“挺順利的。”

“那就好,你沒事吧,我聽你的聲音,感覺你好累。”

最上和人沉默了一會兒,乾澀的聲音擠出一絲柔和。

“三個小時的演唱會呢,累點也正常。”

“說得也是,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哦,明天還有一場呢。”

最上和人“嗯”了聲,遲疑半晌,身體的寒冷再度襲來,他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張了張發白的嘴唇。

“彩……彩音……”

“嗯?怎麼了呀?”

“…………”

最終,最上和人還是沒有說無理任性的話。

“沒事。”

“真是奇怪的傢伙,那你好好休息哦。”

“嗯,我會的。”

“晚安啦。”

“嗯,晚安。”

電話中斷,再也沒有力氣將手機捏緊,仍由它掉落在地板上。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間,孤獨的人被黑暗與冰冷包圍,悄無聲息的悲哀,正一點點在暗影處生長。

他也不願如此,誰都不願如此。

……

……

翌日,最上和人度過了難熬的一夜,看著落地窗外逐漸泛白的天際,如釋重負的撥出一口氣。

他變得喜歡看見清晨的曙光,變得喜歡早上,沒有什麼比迎來朝陽,能夠更令此時的他心情舒暢的了。

又是一晚沒睡,眼瞼下的黑眼圈微重,精神略有些恍惚,用冷水洗了把臉,沒見好轉。

沒過多久,黛秋惠來敲響他的房間,一塊去吃了早餐。

距離晚上六點的演出還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黛秋惠讓他養精蓄銳,他卻沒辦法入睡,空閒的只能一個人在千葉的街道上散心。

期間,岡松美保有打電話過來詢問,於是下午的時間,兩人約了見面一塊喝咖啡,聊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大多都是岡松美保問,最上和人答。

兩個人在一塊,總歸是比一個人消磨時間來得迅速,也能轉移最上和人的注意力。

老實說,昨晚的演出已經相當危險了。

當時還在舞臺中央,最上和人便感到了不妙,在萬眾矚目之下差些發作倒地。

唱到最後一點的時候發生些許跑調,強忍著不適唱完,回到後臺猛地灌下了兩杯熱水。

總之,還算是有驚無險。

可同樣的事情,若是再來一次,最上和人可沒有今晚也能安然度過的自信。

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找個女孩兒睡上一覺,了不得就是花些小錢,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事兒。

可最上和人不行。

他做不到這樣的事兒。

也無法開口去說這事兒。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個人默默待著,用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下午四點,最上回到場館後臺,岡松美保與內田優馬過來同他聊天,對於這兩位同社後輩,最上和人一直照顧有加。

內田優馬聲稱等將來自己開辦演唱會那天,無比要請最上和人到場,雖然聽起來有些自大,但是最上和人十分欣賞這股衝勁兒。

這才是年輕人。

最上和人的內心則已經是老氣橫秋的31歲,身上不具備那東西是理所當然的。

唯一令最上和人感到詫異的,是他收到了一束署名是小西沙織的祝賀花束。

自從居酒屋事件過後,最上和人已經不再與她有任何交集,因此在看見這個名字時,最上和人相當意外。

但後臺畢竟還有其他許多工作人員,最上和人將這份想法隱藏的很好,沒有表露出來。

到了晚上六點,演唱會正式開場造型師整了整最上和人身上的黑色禮服,又往他頭髮上噴了些定形噴霧,朝最上和人點了點頭。

最上和人深吸口氣,聆聽著場館內熱情的應援聲,緩緩閉上眼睛,平復自己的心跳。

還好,目前還沒有問題。

他只要堅持三個半小時。

可就是這區區三個半小時,有的時候竟令人感到長的可怕。

時間簡直就像租來的西裝,無法同身體正相吻合。

登臺之後,披上名為戶塚和的假面,綻放出營業笑容,無論如何,身為藝人,也不該在觀眾面前吐露頹喪。

這是藝人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即便是最上和人這樣的傢伙,也不得不遵從。

在臨近八點半的時候,最上和人的身體,終究是出問題了。

剛一曲終了,正是回到後臺換衣服的時刻,最上和人剛換完下一套衣服,距離上臺還有三分鐘,最上和人去了趟洗手間。

等他上完洗手間出來後,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臉,忽地腦袋眩暈,腳下沒有站穩,好在手扶在洗手檯上,才沒有倒在地上。

緊接著就是一陣熟悉的噁心感,光是獨自站起身子,都幾乎令他拼勁全力。

望著鏡子中那張異常蒼白憔悴的臉。

他曉得的,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距離演唱會結束還有一個小時,最上和人的身體,變得無法登臺演出。

而此時,距離重新登臺不足兩分鐘,最上和人隱隱聽見正有工作人員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強撐著站起身,最上和人揉了揉太陽穴。

得……趕緊回去才行。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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