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無暇回應他們。
強烈的不安席捲我的內心,在恐懼之中,我就這樣來到了瀑布前。
原本的青蔥草地被白雪覆蓋,宛如一條巨大的鹽泊,入眼淨是慘白的雪。
周圍的樹木破損,歪七八扭地倒地,在那雪色之中,一朵鮮紅的豔花冰冷的盛開著。
紅髮散亂,暗紅的血液將原本漂亮的額長髮黏接在一塊,她睜大的赤瞳失去往日的神采,空洞地注視著天空。
我好希望她能眨一下眼睛。
渾身數不清的刀傷,少女胸口被破開一個大洞,我甚至能透過那個洞,窺探到地面早已被染紅的雪。
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雪中,美得如同永恆絕世的畫。
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顫巍巍地走近,當謝瑟爾那比雪更為慘白的臉蛋映入我的眼簾後。
我被名為絕望的感情吞噬。
……
……
謝瑟爾死了。
是被人殺死的。
我抱著她的屍體,在雪地內躺了三天三夜。
期間有村民來尋我們,至於他們見到這慘狀是怎麼表現的,以及我是怎麼讓他們走的,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大腦一片空白,就像覆蓋在她身上那冰冷的雪一般。
我什麼都不願意去思考,心中極度渴望她將我一同帶往那虛無的幽冥。
周圍的某處,空間開始撕裂,扭曲,隨後走出一個人影。
“你就是幕後主使?”他說。
我置若罔聞。
直到他向我發動進攻,我抱著謝瑟爾閃身至別處,輕柔地將她放在雪地上,機械地扭頭看那個男人。
“就是你……殺了謝瑟爾?”
我第一次覺得我的聲音竟是那麼嘶啞難聽,乾涸得像是大陸北方的鳩拉比大沙漠。
“說的是那名紅頭髮的小姑娘?不錯。”
“為什麼?”
“竟然問為什麼,我們千方百計利用瘟疫驅除了方圓千里內的所有村莊,偏偏在這麼小的一個村落,竟然有人制作出了能夠抵抗瘟疫的藥劑。
我就奇怪那麼一個丫頭片子怎麼會懂得那等的醫療知識,看來真正製作藥劑的人,是你才對吧。”
“你的目標是我?”
“我的目標是殺掉製作藥劑的人。”
他發出自大桀驁的笑聲,一邊和我說話使我放鬆警惕,放在背後的手已經開始醞釀魔法。
真是太蠢了,如此拙劣的手段,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可當我看見那含有黑紫氣息的能量體向我襲來時,我的神色忽然凝重起來,將魔力罩覆蓋全身。
“瘟疫魔法……你是阿撒託斯教的人。”
“嘿……這倒是令我意外,竟然認識瘟疫魔法,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沒有回答他的提問,任何話語都不再有意義,我逐漸理解事情的真相。
引起瘟疫的原因,根本不是我和謝瑟爾,從一開始,我們身上就不存在戰後魔力流子。
阿撒託斯教是西方大陸的邪教,信奉瘟疫之神,四處散播瘟疫,所過之處塗炭生靈,而此處距離西方大陸何止萬里,我完全沒能想到會在這裡碰上阿撒託斯教的人。
謝瑟爾再怎麼擅長戰鬥,也是血肉之軀,以血肉之軀對抗瘟疫,如果不是擁有壓倒性的碾壓級實力,幾乎不可能抗衡。
強如謝瑟爾,也落得一個慘死的境地。
看著懷中謝瑟爾的慘狀,我的腦海中復現她深夜獨自戰鬥被虐殺致死的場景,內心萌發出磅礴的殺意。
這是我今生第一回,這麼得想要殺人。
我的戰鬥力確實不如謝瑟爾,正面交鋒我一定會輸給那名實力強大的紅髮少女。
可若果對手是阿撒託斯教的人的話。
我的瘟疫免疫體質,就是他最大的剋星。
……
……
雪白的地面,散落著無數的紅色肉塊,那肉塊不停蠕動著,當我使用光照魔法將他們全部包裹,空氣中響徹瘮人的慘叫,那肉塊就這樣被灼燒至湮滅。
全身被砍成501塊碎肉,因為瘟疫魔法使的特性,只要心臟保持完成便可不停再生,我特意將心臟完整保留,將其他的肉塊從白天灼燒到夜晚,再從夜晚灼燒到白天。
直到耗盡我的所有魔力,最後一刻,才將他全身的肉塊都灼燒殆盡,一絲不剩。
換來的,是無盡的空虛。
那又怎樣呢?
謝瑟爾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是無法復生的,這是三歲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失去了謝瑟爾後,我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當我活著的意義被剝奪,那麼我存活在世上的理由是什麼。
找不到。
哪兒都找不到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謝瑟爾的身體早已開始散發腐臭,可我卻不願將她鬆開,整日整夜地坐在瀑布前發呆,不吃飯,不喝水,僅僅依靠魔力維持自己的生命。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我懷裡的謝瑟爾完全成了白骨,身旁的大樹上飄落粉色的花瓣,我才意識到季節的變遷。
我竟然在這坐了整整一個冬天。
不可思議地,沒有任何實感。
我看著自己早已瘦骨嶙峋的手臂,輕柔地撫摸謝瑟爾的白骨。
“看,我們是一樣的。”
謝瑟爾無法回答我。
沒關係,我聽得見的。
她在笑我。
笑得一如既往的可愛動人。
長久的思考,我的心中萌發出一個想法。
要去完成那件事,或許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我要去西方大陸,把將謝瑟爾帶離我身邊的阿撒託斯教,徹底摧毀。
阿撒託斯教有著上百萬信徒,遍佈西方大陸,或許我永久都迎不來它徹底湮滅的一天。
可我必須去做,我想去做。
將那百萬人屠戮殆盡,送到幽冥共謝瑟爾來回使喚。
……嗯,這種話只是藉口而已。
我想要一個讓自己活下去的藉口,我無法捨棄這條謝瑟爾拼死保護的性命。
現在唯一能驅使我活下去的,只剩下復仇。
我要那百萬教徒,要那整個阿撒託斯教,全部下去陪葬。
哪怕這樣做無法讓謝瑟爾回到我身邊,我也只能仍由仇恨的情緒在我內心滋生。
……
……
櫻花盛開的季節,我站在瀑布前,那棵大樹下埋葬著謝瑟爾的白骨,她最喜歡看這兒的風景。
即便再怎麼不捨,我也無法將她帶走。
她已經走得夠多了,我不願再讓她和我一起過風餐露宿的生活,是該歇歇了。
“謝瑟爾,我要走了,很抱歉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等我剿滅了阿撒託斯教,從西方大陸回來,就來陪你。”
“我給你做了很多鹿肉乾,配方我改良過了,口感應該會更好,不知道是你否吃得慣。”
“對不起呀,說好的不會讓你死的,我沒能完成和你的約定。”
“真的……很對不起。”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能對你說喜歡你,其實內心是不曉得該如何向你表達,我沒辦法做到像你那麼坦率,如果那個時候能勇敢的說出來就好了。”
“現在我要走了,可我仍舊無法對你說出喜歡這兩個字。”
“不要誤會,我沒有討厭你,只是現在的我,沒資格對你說那種話,等我從西方大陸回來,我就下來找你,每天都對你說,說到你厭倦為止。
等到那個時候,我絕對不會再鬆開你了。”
“差不多該到離別的時候了,謝瑟爾,和你相處的這三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謝謝你,能夠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度相見的。”
“那麼……我要啟程了,我深愛的人。”
……
……
人生,到底是什麼呢?
出生,成長,體驗相遇,體驗離別。
經歷喜悅,經歷悲傷。
最終,迎來死亡。
對我來說,我剩餘的人生,只剩下復仇。
撒……踏上旅途吧。
讓心中這股熊熊燃燒的仇恨之火,燒遍整個西方大陸。
……
……
(完)
------題外話------
完結撒花!
結局這部分如果要拓展的話,這中間其實還有很多細節和事件可以寫,譬如初來乍到的生活,與各種村民的互動,反派方的具體行動,乃至在女主死前一個月,和男主的各種甜蜜生活,與結局的悲狀做對比,那樣的話效果可能會更好。
但考慮到字數,只保留了部分重要場景,只能說是個細化大綱的產物,讓大家知道這個故事結局的來龍去脈就可以了。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