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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看見被開啟一條縫隙的落地窗,我才意識到,它會不會是偷偷跑到外面去了。
我一點都不關心它。
只是擔心媽媽發現它不見之後會著急,無法向朋友交代,才無可奈何地坐上輪椅,出門去尋它。
真是個會給人添麻煩的傢伙。
我坐著輪椅,一路去了很多地方,附近的街道,公園。
我似乎聽見了它的叫聲,朝著那個方向過去。
遠處的樹上,一名看上去比我小一兩歲的男孩子,正趴在樹上。
樹底下,另一名男孩子正在哈哈大笑。
我本以為他們只是在爬樹,我也經常做那樣的事,每次都弄得灰頭土臉,回家後挨母親的訓。
可是,我錯了。
當我看見那名男生,將那只有著琥珀色眼睛的傢伙,放在樹枝上時,我終於察覺到他們在做什麼。
“喂!你們兩個!”
我立刻出聲喝止了他們,迅速划動輪椅,朝他們而去。
或許是被我的出現嚇了一跳,那名男生立刻爬下樹,口中叫囂著“霍金女來了!快跑啊!”這種十分失禮的話,倉惶著逃跑了。
如果我能正常跑步的話,一定不會放兩個小鬼。
可這時的我,做不到那種事。
我抬頭望著樹上的侍郎,它正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著。
那個看不慣我的小傢伙,琥珀色的眼睛裡,滲透出求救的訊號。
事到如今,終於知道求我了麼。
早就說了讓你不要與我作對。
我看向附近,試圖尋求大人的幫助。
可此時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空蕩蕩的,尋不到人影。
侍郎顫慄的後腿沒能抓穩樹枝,險些摔落下來。
我逐漸意識到,只有我能救它。
可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學生,又能如何呢。
明知自己無法利落的使喚雙腿,我卻還是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也許是本能,也許是我的不服輸。
我已經受夠了。
受夠只能在場外看著,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
無論遇到什麼事,決不妥協,決不氣餒,哪怕明知自己做不到,也要衝上前去。
這樣倔強的,頑強的,才是我。
才是咲良彩音。
“侍郎,你這傢伙,給我在那裡別動!
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正義的夥伴啊!”
……
母親開啟門,看見灰頭土臉的我,正坐在輪椅上,抱著微微睡去的侍郎,滿目震驚與擔心。
“彩音!你這孩子做什麼去了?”
我擦了擦臉頰上的黑土,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頗帶著些許自豪。
“爬樹。”
……
……
自從那件事過後,侍郎開始變得有些黏我了。
它會乖巧地讓我摸它的腦袋,也不再撕我藏起來的漫畫書,我們相處的十分愉快。
是我的輪椅生活中,少有的快樂時光。
可每當母親問我時,我還是會向以前一樣,說著“希望快點把它接走”這種小孩子氣的話。
因為我就是小孩子呀。
一直到某天晚上,母親對我說,她的朋友第二天就會來把侍郎接走後,我忽然感受到了不捨的心情。
即便再如何嘴硬,小孩子是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內心的,大人也一樣。
那天晚上,我再也沒有去摸侍郎的腦袋,即便它歡快地跳上我的被窩,我也依舊沒去搭理它,讓母親趕緊把它抱走。
我沒忍住扭頭去看它,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依舊清澈。
等到第二天下樓時,侍郎已經不在了。
那時的我,比成人後的我更倔強,更為傲慢。
該說這是不服輸,還是單純的愚蠢呢?
現在成年後的咲良彩音,已經有了答案。
……
“彩音,侍郎不在,是不是有些孤單了?”
當母親這樣問我的時候,我是這麼回答的。
“哈?!怎麼可能!我最討厭它了!沒有它在我簡直不要太快樂!”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從母親口中聽到它的名字。
也再沒見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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