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工人們的火氣已經被拱了起來。
開玩笑,原本應該屬於他們的,獎金現在竟然被機械廠的搶走了,他們能不惱火嗎?
也許他們身為工人並不看重工資,但是還是有老婆孩子需要養的。
到了年底,誰不想給老婆孩子買點禮物,拿出一些錢來孝敬老爹老孃。
現在卻被曹山攔住了。
要是換成別人,這幫工人已經一拳頭揮上去,將他打翻在地了。
可是曹山不單是機修廠的八級大師傅,還深受工人們的尊重,特別是在處理黃廠長的事情中,曹山寧願冒著被工廠開除的危險,站出來替工人們說話,保住了工廠。
一個小工人走上前看著曹山說道:“曹師傅。看樣子你並不想參與到這件事情中,我能夠理解,畢竟你現在已經是車間主任了,已經是車間裡的領導了。你要想進步,那就不能得罪周伍德。
但是。
我想請你看一看我們這幫窮兄弟們。
就因為周伍德的一意孤行,導致我們拿不到獎金,我覺得他應該給我們說一個說法。
我希望你不要攔著我們。”
這話聽起來很平常,其實卻非常的狠。
將曹山跟工人們分成了兩派。
曹山聽了之後感覺到很心痛。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周伍德這次乾的事情,確實太離譜了,他不應該拒絕和李衛東和軋鋼廠的合作。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再追究責任的話,也沒有辦法彌補了。
所以我想請大傢伙都冷靜一下。
你們派出幾個代表跟我一起去和周伍德交涉。
希望周伍德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得不說,曹山能夠得到工人們的尊重,確實有兩把刷子。
這番話既站在了工人們的立場上,又為工廠考慮了。
那些工人們聽到之後頻頻點頭。
“我覺得曹師傅講的很有道理。咱們這麼多人去看上去像是鬧事。要是周伍德喊來保衛科,咱們就解釋不清楚了。”
“我覺得咱們完全可以像周師傅說的那樣,派幾個代表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再做決定。”
“對對對,這個辦法我看可以。”
工人們商量一陣之後決定採取曹山的方式選出來了十位工人代表。
曹山帶著那些工人向廠辦公樓走去。
梁拉娣站在那裡看到他們的背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她親自跟周伍德打過交道很清楚像周伍德那種人肯定是不會聽勸的,想讓他道歉,那更是比登天都難。
他們這次去肯定不會得到理想的結果。
不過現在這麼多人都圍著他,想攔也攔不住。
....
此時的周伍德剛吃過早飯,來到辦公室內。
他剛拿起檔案,正準備處理今天的公務,財務科長就急匆匆的走進了辦公室內。
看著一臉著急的財務科長,周伍德冷著臉說道:“老劉啊,你著急忙慌的幹什麼?還有沒有一個廠領導的樣子,我不是交代過你嗎?遇事千萬不要慌,要沉著冷靜。”
劉科長連忙笑著說道:“是是是,周伍德,您的教誨實在是太對了,只不過我剛得到了一個訊息。”
周伍德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接著問道:“什麼訊息啊?”
“我聽說李衛東現在已經跟京城機械廠達成了合作。”劉科長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到這話,周伍德不以為然的說道:“他們合作了就合作了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看把你著急的。”
劉科長解釋說道:“廠長。工人們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情的話,他們會不會鬧事啊?”
周伍德扳起臉子說道:“李衛東當初來到咱們汽修廠,咱們並沒有對外公佈,他們怎麼會知道呢?再說了,就算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是我是廠長還是他們是廠長啊?
老劉啊。
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了。
也是當初劉鋒的傢伙,當廠長的時候把工人們捧得太高了。
你記住,我們是廠領導就應該管理工人,不能任由他們胡來。”
“是是是,廠長你說的對,是我多心了,我現在回去工作了。”劉科長說完話,轉過身拉開門就想離開辦公室,這個時候曹山帶著十多個工人趕來了。
看到工人們氣勢洶洶的樣子,劉科長意識到大事不妙,他當時就想將辦公室的門鎖上。可是有個小工人大步上前,一把推開了,他衝進了辦公室內。
此時周伍德正在喝茶,被他們嚇得差點被嗆住了。
劇烈的咳嗽了一陣之後,周伍德抬起頭看著曹山和那些工人們說道:“老曹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不在車間裡面幹活,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再說了,就算你們有事情要彙報,也應該事先打報告得到我的批准,之後才能來到我們領導的辦公室內。
這是後勤處制定的規矩,當時還專門發了檔案讓你們這些工人學習,你們難道都一點都沒有學習嗎?”
曹山被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心中也有一些怒火。
不過為了機修廠的未來他還是強忍著怒火說道:“周師傅,今天我和這些工人代表們,冒昧打擾你,是想問你咱們機修廠和李衛東合作的事情。
我聽說李衛東同志曾經找你談過合作,卻被你拒絕了,有沒有這件事情?”
周伍德聽到這番話,心中猛地一跳,暗罵:“該死的這件事情怎麼被工人們知道了?對了,肯定是梁拉娣那個小賤人,只有他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他把這件事情告訴工人們的。等以後有機會,我肯定要好好的收拾他。”
周伍德站起身冷笑道:“老曹啊,你現在大小也是個車間主任,算得上領導幹部了。
這些工人們是大老粗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
跟誰合作怎麼合作,這是我們廠領導決定的事情,跟你這個車間主任還有你們這些工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如果你們什麼事情都想插手,那麼咱們廠子裡不就亂套了嗎?”
潮汕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
在他看來,周伍德看到工人們,會態度軟化一些,主動道個歉,然後他再從中斡旋,這件事情也許就不了了之了。
潮汕可是比誰都瞭解工人的,別看他們平日裡挺老實的,整天在車間裡面忙活,為了工廠的利益可以不計較,個人得失。
但是一旦他們感覺到被玩弄了,沒有受到別人的尊重,心中的怒火就會迸發出來,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一般。
到時候事情就很難收場了。
果然周伍德的話音剛落,一個工人就衝上來,衝著周伍德怒吼道:“姓周的沒有錯,你是廠長,你是領導,但是你們領導就能不顧我們工人的死活嗎?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人家機械廠已經拿到了那個專案,人家每個人到了年底能發三倍的工資。三倍的工資,那可是去100多塊錢呢。
我們呢?連最起碼的福利品都沒有。
我們可是要養家餬口的。”
周伍德最開始的時候確實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猛地一拍桌子說道:“胡鬧簡直是胡鬧,我是廠長,有你這麼對廠長說話的嗎?你是哪個車間的?叫什麼名字?我馬上讓人事處開除你。”
周伍德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那些工人們。
工人們清楚他是不會跟自己講道理了,只能用拳頭來說服。
工人們紛紛舉起拳頭衝向周伍德。
曹山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當時也被嚇了一跳,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之後,趕忙衝上去攔住了那些工人們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但是周伍德非但不領情,反而大聲叫囂道:“劉科長,你現在馬上通知保衛科,讓他把這幫子鬧事的人全部都抓走。”
劉科長此時正躲在窗戶外面。
他不敢進辦公室,生怕被這幫工人們暴打一頓,但是更不敢離開生怕周伍德事後找他的麻煩。
現在聽到周伍德的喊聲,算是得到了尚方寶劍一溜煙的跑了。
機修廠保衛科的科長也被周伍德更換了。
現在擔任科長的姓那個人姓王,是人事處處長的弟弟。
他原本就是一個在街頭混混的小青皮,藉著哥哥的關係,當上了保衛科長之後,平日裡吆五喝六的,卻沒有得到保衛幹事們的認同。
現在聽到劉科長說周伍德被一幫搗亂的傢伙圍住了,他當時就想帶著保衛幹事們,前往廠領導的辦公室。
可是那些保衛戰士們卻個個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們這幫小子平日裡拿著腸子裡的發給你們的工資,現在到了用著你們的時候,你們都怕了嗎?真的是一幫孬熊。”
一個保衛幹事站出來看著王科長說道:“王科長,剛才的事情我們也已經全都聽明白了。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鬧事的人,只不過是一群工人同廠長談工作罷了。
咱們機修廠的周伍德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廠長。平日裡最喜歡和工人們談心了。
現在他們談的正熱鬧,咱們貿然衝過去打攪,是不是不太好呢?”
聽到這話,王科長的肺簡直都氣炸了,卻沒有一點辦法。
畢竟周伍德確實經常說自己喜歡和工人們談工作。
見王科長使喚不動保衛幹事們,劉科長著急了。
“老王現在周伍德那裡情況緊急,你趕緊跟我一塊去吧,要是去晚的話,周伍德說不定會生氣的。”
如果換成一般的保衛科長,就算是隻身一人肯定也不會害怕,但是這個王科長本身就是青皮,別看整天在保衛科捂捂扎扎的,其實膽子特別小。他得知那裡有十多個工人,肯定是不敢出面的。
“老劉你彆著急,我再給這些保衛幹事們做做工作,等會咱們多叫幾個人一塊去。”
“哎呀,我能不著急嗎?那幫工人們情緒可不太好。周伍德這會兒說不定被打成什麼樣子呢?”劉科長見王科長並不想出面,壓低聲音說道:“老王,現在周伍德遇到了危險,如果你能及時出現的話,把周伍德救出來肯定能得到表揚。到了年底,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不得不說。
劉科長確實是畫了一個大餅。
但是王科長卻不是那種喜歡吃餅的人。
他本身就是那種胸無大志的人,能當上保衛科長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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