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從正當空,低垂在樹梢上。
土坎後面,姚淑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幾日不見,你的力氣又大了不少。”
“呵,連這點你都看出來了。”李衛東翻過身,拍拍褲腿上的灰塵,點上一根菸愜意的抽起來。
姚淑芬手撐著地,艱難的站起身,嘗試著走了兩步,腳踝處的疼痛,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哎吆,大兄弟,你的技術還真是不錯,竟然一點都不疼了。”姚淑芬驚訝的跳了跳,上下起伏不定。
“那是,咱可是老醫生了,無論什麼疑難雜症,保證藥到病除。”李衛東說著話,目光下移,驚歎道:“有陣子沒見,你竟然愈發的豐腴了!”
姚淑芬也意識了這些,臉色一紅,雙手拉扯衣角:“剛好好說兩句話,你又開始打趣我了。”
李衛東見小媳婦兒開始害羞了,也不再逗弄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說著話,他就要轉身離開。
“大兄弟,你等等。”身後傳來姚淑芬的喊聲。
李衛東轉過頭,狐疑的看她一眼。
姚淑芬支支吾吾半天,小聲說道:“金光明跟田海民要合夥對付你,你小心一點。”
金光明....田海民....一個金家人,一個田家人,怎麼搞到了一塊?
只是人家既然要找死,李衛東也不攔著。
看著姚淑芬為難的樣子,李衛東心中一動,轉過身走到她跟前,伸手捏住她光滑白皙的下巴抬起來。
“姚淑芬,你想跟金光明離婚嗎?”
姚淑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我倒是想,金光明卻不會同意的。”
金光明跟金俊斌那種窩囊廢可不一樣,他不但是金家的核心人物,而且還跟現場裡的領導有關係,當上了鎮上供銷社的主任。
姚淑芬對金光明實在是太瞭解了,這人陰險無比,只要她敢提出離婚,金光明非但不會同意,還會想盡辦法折磨她。
“等著吧....”
等姚淑芬再抬起頭的時候,李衛東已經轉過身遠去,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給他偉岸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
姚淑芬雙手忍不住緊緊握起,這個大兄弟要是能幫她脫離金光明的魔爪就好了。
....
另外一邊。
李衛東這會心中卻有些著急。
原因很簡單。
他只顧幫姚淑芬治療腳傷,忘記跟孫蘭花的約定了。
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往後山衝去,原本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只花了不到十分鐘。
這季節的棗樹林跟孫蘭花描述的一樣荒涼,到處都是乾枯的棗樹,地上的雜草已經乾枯,踩上去之後沙沙作響。
棗樹林很大,很寂靜,李衛東轉悠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孫蘭花的影子。
“這姑娘不會是等不及了,回去了吧?”
李衛東小聲嘟囔一句,正準備轉身回村。
話音剛落,他的後腰就被孫蘭花緊緊的攬住了。
“衛東哥,你怎麼才來啊。”
李衛東伸手捉住她纖細的胳膊,任由她的小腦袋在背後拱來拱去,笑著說道:“剛才在路上遇到了姚淑芬,她的腳受傷了,我順便幫了點小忙。”
孫蘭花知道李衛東跟姚淑芬之間的事情,非但沒有吃醋,反而擔心的說道:“姚老師的腳沒事吧?”
李衛東轉過身,看著這個純真善良的姑娘,笑道:“沒事兒,只是有些扭傷,經過我的治療,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已經回去了。”
聽到這話,孫蘭花臉上的擔憂這才稍稍消散,她看看李衛東,咬著嘴唇說道:“衛東哥,有些話本來不該我說的,可是我要是不說,心中又憋得慌。”
看著孫蘭花欲言又止的樣子,李衛東嘿嘿一笑,輕輕捏捏她日漸豐潤的面頰:“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
孫蘭花見李衛東不介意,這才嘆口氣道:“姚淑芬最近一陣子,日子過得挺苦的。”
“怎麼回事?”李衛東神情嚴肅起來。
孫蘭花翻了個可愛的白眼:“還不是因為你嘛,金光明那傢伙鼻子比狗還靈,也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你跟姚淑芬的事兒....或者是壓根就沒有證據,只是他的猜測,他就開始跟姚淑芬吵架。”
“金光明可不像金俊斌那麼傻,主動給他自己戴帽子,他沒有提你的事情,反而指責姚淑芬的不是,說姚淑芬整天在家裡不幹活,還喜歡吃零嘴,金光明家這些年,日子之所以過得不好,純粹是因為姚淑芬是個敗家娘們。”
也許是李衛東不瞭解雙水村的風俗,孫蘭花特意解釋道:“敗家娘們是咱們這裡對女人最嚴重的指責了,哪個女人要是被扣上這麼帽子,那麼她不但會被村子裡人鄙視,就連想要改嫁,也沒有人會娶她。”
李衛東倒是能夠理解這種說法,畢竟雙水村的條件困難,有很多村民至今都吃不飽飯,在這種情況下,勤勤懇懇的操持一個家庭,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金光明這人還真是夠陰的,為了防止姚淑芬跟他提出離婚,竟然想出了這種損招。
李衛東點點頭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帶被單子了嗎?”
“啊!”孫蘭花自從知道李衛東遇到姚淑芬之後,就做好了打道回府的準備,現在聽到這話,忍不住驚訝的撥出聲來。
她這會小臉已經羞紅了,十根腳指頭在鞋子裡緊張得收縮,雙手卻忍不住從背後拿出一張大紅的被單。
“帶了。”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
“鋪上。”
.....
另外一邊。
姚淑芬回到家之後,一瘸一拐的姿勢,立刻引起了金光明的懷疑。
金光明本來正在睡覺,當時就從床上跳下來了,板著臉問道:“姚淑芬,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去跟李衛東見面了?”
姚淑芬沒有理會他,徑直坐在床上,脫掉了鞋子,揉搓尚且感到脹痛的腳踝。
金光明看到她的腳踝處有些紅腫,臉上的怒意頓時消失了,眼睛一轉,湊過去伸手就要去幫她按壓。
“啪!”
姚淑芬狠狠的拍開他的胳膊,冷聲說道:“金光明,你別碰我!”
金光明沒想到姚淑芬是這種態度,臉上的頓時消失了,耷拉下臉冷聲道:“姚淑芬,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丈夫。”
姚淑芬沒有理會他,揉搓了一陣後,也沒有胃口吃飯,上到炕上,拉扯被子鑽進了被窩裡。
金光明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好啊,姚淑芬,你現在終於露出本來的面目了。”
“當年結婚的時候,你就看不起我們家,要不是你那貪財的老爹,收了我家十斤花生米,你也不會嫁給我。”
“怎麼著,你現在後悔了,看不起我們家的出身,自認為是文化人,看不上我這個大老粗?!”
無論金光明如何嘶吼,如何的狂怒,姚淑芬就是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
金光明感覺到自己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重的揮出了一拳,卻只是擊中了空氣。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讓金光明想起了孩童時的遭遇,身為金家人的他,本身就不受田家和孫家那些孩子的待見。
並且,他還是金地主姨太太生的孩子,老大金光亮和老三金光輝,都是金地主正室生的孩子,兩人也不待見金光明。
金光明在雙水村幾乎沒有玩伴,只能眼饞的看著其他的孩子在一塊玩泥巴。
一天,當時大他幾歲的金俊山出乎意料的湊到了他身邊,告訴金光明,只要金光明能從家裡將鐵圈偷出來,就會帶他一塊玩。
鐵圈是金家所剩不多的好物件,原本是用來耕地時,套在老黃牛的脖子上的,但是對於孩子們來說,用一根樹杈,推著鐵圈到處跑著玩,是最神奇的事情。
因為鐵圈太過貴重,為了怕丟失,金光明的母親將它藏在了火炕下面。
金光明曾經就因為私自將鐵圈拿出來玩,被狠狠的揍了一頓。
可是他實在是太想跟金俊山那幫孩子一塊玩了。
金光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為了有小夥伴,而冒一次險。
他回到家,冒著捱打的危險拿來了鐵圈,交給了金俊山。
金俊山得到鐵圈後,卻全然將他的允諾忘在了腦後,帶著鐵圈跟一幫孩子滿村子的跑了起來。
金光明最後還能跟在後面,等跑了一陣子,他就追不上金俊山的步伐了。
等到傍晚,咕咕叫的金光明總算是攔住了金俊山,想要回自家的鐵圈。
金俊山卻神情茫然的告訴他,鐵圈已經丟了,再也找不到了。
金光明當時嚇得差點尿了出來,要是沒有了鐵圈,回到家肯定會被吊在房樑上捱打。
他跟在金俊山的屁股後面,一遍一遍的懇求金俊山將鐵圈還給他。
金俊山卻好像他壓根就不存在一樣,徑直離開了。
沒錯,當時金光明的感覺就是這樣。
想起往事,金光明攥起了拳頭。
他大步衝到火炕上,一把掀起了被子,朝著姚淑芬嘶吼道:“姚淑芬,我這輩子最恨看不起我的人,哼,你這賤女人,竟然敢敢無視我,現在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厲害!”
嘶吼著,金光明怒從心頭起,攥起拳頭,就要朝姚淑芬的臉上砸去。
下一刻,拳頭凝固在了半空中。
金光明低頭看看架在脖頸上的匕首,感受到從匕首上傳來的陣陣寒意,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竄後腦勺,金光明嚇得打了哆嗦。
他連忙舉起手,看著姚淑芬說道:“淑芬,你,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可是你丈夫啊,你這是要謀殺親夫?”
“丈夫?你有一點丈夫的樣子嗎?”姚淑芬冷哼了一聲,蔑視的看著金光明:“從今天之後,咱們兩個分居!”
“分居?”金光明還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字眼。
“就是不在一個屋裡住。”姚淑芬道。
金光明皺眉頭:“咱們家就一個臥室,我不在屋裡住,能住到哪裡?”
“廚房!你可以睡在柴火垛裡。”
聽到這話,金光明頓時不樂意了:“姚淑芬,你要搞清楚,我可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你現在竟然想把我攆出去,像話嘛!”
雙水村是那種比較落後的地點,重男輕女現象很嚴重,甚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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