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鄉村,靜悄悄。
敞開窗戶,微風吹進來,格外的涼爽。
送走了孫家人之後,李衛東就鑽進了被窩裡。
被子是白天才曬過的,聞起來有股子太陽的味道。
....也許是蟎蟲的味道。
總之。
李衛東陷入了甜美的夢鄉中。
突然。
耳邊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聲音很輕微,要是不仔細聽的話,壓根就聽不到。
好在李衛東的身體經過系統強化,才能夠覺察到。
“誰!”
輕輕呼喚一聲,李衛東順手從枕頭下摸出一把手槍。
“我....”
外面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
李衛東這才將手槍別在腰後,穿上鞋子,拉開了門。
皎潔的月光下,孫蘭花靜靜的站在那裡,雙手緊緊拉扯衣角,耷拉著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她穿著大紅色棉襖,梳著短雙馬尾髮型,瓜子臉,雖然身形消瘦,但是卻充滿了青春的鄉土氣息。
就像是路邊生長的無名野花,雖沒有長在花壇裡的牡丹花,玫瑰花耀眼,卻別具一番味道。
李衛東抬起頭,瞅見鵬子悄悄開啟門走了出來,朝鵬子擺了擺手。
鵬子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到屋之後,李衛東才看著孫蘭花問道。
“是蘭花啊,這大晚上的,你怎麼來了。”
孫蘭花皓齒輕咬嘴唇,鼓起勇氣,柔聲說道:“我剛想起來,你屋裡沒有馬桶,所以從家裡拎了一個來,給你送來了。”
李衛東往孫蘭花的腳下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個木桶。
好傢伙,這麼蹩腳的藉口都能找得到,這小姑娘明顯是花費了一番心思。
這年代,在農村很少會有人使用馬桶,田間鄉野房前屋後,都是可以解決尿急的地方。
當然。
李衛東也沒有戳破,側開身子,請孫蘭花進到了屋裡。
孫蘭花將馬桶擺在床前。
看著床上凌亂的被褥,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開始收拾了起來。
收拾了一陣,孫蘭花的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轉過身,正好跟李衛東的目光對上。
她的小臉瞬間通紅了起來。
抿著小嘴輕聲說道:“衛東哥,今天多虧了你,我弟弟他們才能放回來,我之前已經說過了,要是你將他們救回來,我就......”
李衛東早就知道孫蘭花此行的目的,但是沒有想到這姑娘會如此的直接。
兩個小時後。
李衛東坐在椅子上,緩聲問道:“蘭花,你弟弟他們怎麼樣了?”
“在城裡受到了一點驚嚇,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也知道他們兩個人的膽子都很大。”
孫蘭花說完後,想了一下,又說道:“我爹讓我謝謝你,不但救了我兩個弟弟,還讓城裡的那個幹事,給我家送了錢。你放心,等過陣子,家裡的雞蛋攢夠了,拿到城裡賣了錢,就會還給你。”
話是這麼說,但是孫蘭花也清楚,那可是十幾塊錢,就靠著攢雞蛋換的那點錢,壓根就不夠。
但是。
孫家人向來不願意欠人人情,要是不表個態,她心裡也不舒服。
城裡的幹事?
還來是李登雲了,這小子倒是無孔不入啊,難怪在後期,能混得風生水起的。
李衛東也沒有戳破的心思,大不了到時候離開這裡的時候,順手幫李登雲一把就是了。
“錢的事情不著急,現在少平正在上學,你們家的條件也不太好。”李衛東笑著說道:“要不,你從明天開始,就到這裡幫我做飯得了,我給你開工錢。”
孫蘭花興奮的瞪大眼:“真的?”
“當然是真的。”李衛東笑著說道。
來到這邊,他最不適應的就是飯食,特別是公社裡的那個廚子,無論是做飯還是炒菜,都喜歡放特別多的鹽。
孫蘭花正發愁沒辦法還上那些錢,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再說了,要是來公社做飯的話,也能經常見到李衛東。
“明天少安和少平可能會來感謝你。”
李衛東點點頭:“你放心,就算他們帶了禮物,我也得給他們扔出去,保證不佔小舅子的便宜。”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蘭花鬧了個大紅臉,伸出粉拳在李衛東的胸膛上輕輕捶了捶。
“好好好,那兩小子帶什麼東西來,我照單全收就是了。”
“.....你知道俺們老孫家,向來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提起老孫家,李衛東坐直了身體,看著孫蘭花問道:“蘭花,你們村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來雙水村的路上,李登雲已經將雙水村的情況給李衛東講了個七七八八,可是李登雲畢竟是縣城裡的人,哪裡有孫蘭花這個雙水村的村民瞭解實際情況。
再者說,李登雲可能出於自己的目的,隱瞞下或者是曲解部分情況。
而孫蘭花現在算是自己人,肯定不會有所隱瞞。
孫蘭花也為自己能幫上忙感到興奮,提起頭眼皮上挑小聲說道:“古時候,舊社會,金家一直是雙水村的主宰。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都屬於金家。
解放後,人民當家做主,金家逐漸衰敗下來,不過並不是完全敗落。
金家除一家定了地主,兩家定了富農成份外,一部分是中農,大部分都還是貧下中農成份。”
李衛東默默的點點頭。
在來的路上,他一直好奇一件事,作為地主的後代,金俊山為什麼能當上村委主任,而金俊武也當上了生產二隊的隊長。
原來是他們本身是金家的外房,在解放前家庭就因為各種因素衰敗了下來。
為了避免糾紛,定成分採取的是倒追三年的做法,所以他們家倒也能算得上是貧下中農。
孫蘭花得到了鼓勵,更加興奮了,接著說道:“雙水村聽起來是一個村子,其實分成了兩個部分。
靠東拉河這邊,叫田家屹嶗,那裡是雙水村大隊下的第一生產隊。
一隊大部分是田姓和孫姓,孫家的孫玉厚和孫玉亭都在一隊。
這裡因為窮人比較多,解放後,在明面上佔據一定的優勢,孫玉亭是貧管會的,專門負責扶貧工作,所以這次負責接待你。
而田家的田福堂就是公社的書記,是雙水村的一把手和領袖,稱雄雙水村多少年,連鎮上的領導都要讓薄面三分。
田福軍,更是不得了,現在是縣裡的領導,據說還能高升,說不定能當上一把手。
我們孫家,雖有孫玉亭當貧管會主任,從人口數量來說,應該歸入“少數”。
並且孫玉亭和孫玉厚還不一心。
孫玉亭身為貧管會主任,選擇投靠田福堂,做“狗腿子”。
孫玉厚則傾向金家,跟金俊海的關係不錯。
靠西邊的是金家灣,為第二生產隊,大部分居民姓金,夾雜著幾家雜姓。
金家村裡的代表人物是村委主任金俊山,與田福堂搭班子多年,典型的“萬年老二”。
二隊隊長金俊武也是靈魂人物,也是金家實際上的當家的。
從人丁來看是雙水村最具實力的家族。
三兄弟、兩侄子、加上自己兒子共有六個男丁。
經常同田福堂對抗,卻因為實力不足,往往落敗而歸。
金光明三兄弟,也是頗具實力的家族。
在解放前是金家的當家人,解放後因為祖上的身份,只能忍辱負重。
除了這些外,雙水村的周邊還有高家村和罐村。
由於罐村位於雙水村的上游,經常截斷河流,所以跟雙水村的關係很不好。”
提起罐村,孫蘭花的牙齒咬得咯咯響。
李衛東清楚,這姑娘並不是恨罐村那些搶水的,而是恨王滿銀。
要是沒有王滿銀,孫少安和孫少平也不會在縣城受委屈。
當然....
李衛東在孫蘭花的臉上啃了一口,笑道:“要不是王滿銀出了損招,你能鼓足勇氣來找我嗎?”
孫蘭花離開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李衛東盤算著雙水村的事情,也有些睡不著了,索性爬起來,帶著鵬子一塊出了公社。
兩人沿著田間小路緩步慢行。
李衛東一邊抽菸,一邊回想孫蘭花昨天晚上提供的情況。
很顯然,雙水村的勢力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是田家,他們現在佔據高位,不希望有外來勢力插手雙水村的事情。
孫玉亭就是他們的代表。
另一部分是金家,他們的地位稍弱,所以希望雙水村能夠做出改變。
至於孫家,在李衛東來之前,他們雖然名義上也算得上是家族,其實附屬於兩家。
但是。
李衛東來了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也許應該敲山震虎....
就在李衛東思索該如何行動的時候,一位濃眉大眼的中年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這位中年人身穿皂藍褂子,頭戴帽子,跟一般的雙水村村民不同,他的身上竟然透露出一股斯文氣息。
中年人見到李衛東先是佯裝驚訝的‘吆’了一聲,連忙快步走過來,熱情的伸出了手:“李主任,你好,我是雙樹村村委副主任金俊山。”
金俊山....即是村委副書記,又是雙水村小學教師和負責人,算得上雙水村難得的文化人了。
難怪看上去跟一般的社員不同。
李衛東伸出手同他握了握:“是金書記啊,這麼早就出來鍛鍊身體。”
“啥鍛鍊身體....是來撿牛糞的。”
李衛東這才注意到金俊山還拎著一個籮筐,只不過籮筐裡空空如也,並且他好像也沒帶火鉗。
就這麼靠雙手撿牛糞嗎?
看到撿牛糞只是藉口,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專門來拉攏自己的。
李衛東也沒有戳破,跟金俊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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