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覬覦南義大利的領土?”舒瓦瑟爾公爵皺眉問道。
“我想怎麼做根本無關緊要,畢竟我是一個卑微的臣子,只會執行國王陛下的旨意。”
勞倫斯微笑著搖搖頭,似是謙卑地說道:
“而國王陛下會很樂意看見我們在南義大利地區擴大影響力吧?”
舒瓦瑟爾公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眯起眼睛說道:
“確實是這樣,法蘭西也會因此得利。不過...波拿巴總督,恐怕到時候你才是最大的贏家吧?科西嘉也屬於義大利傳承,如果國王需要一位能力出眾、忠心耿耿而又通曉義大利風俗文化的大臣治理我們在義大利的勢力...你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國王的決選名單上。”
勞倫斯聳聳肩,撇開視線說道:
“我可沒想這麼遠,我們現在連那不勒斯王國發生了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哦得啦得啦,親愛的勞倫斯,可別和我玩這一套。”
舒瓦瑟爾公爵笑罵著說道,他顯然是不相信勞倫斯這樣的精明人沒有想這麼遠,說不定勞倫斯此刻就已經在計劃如何幹涉到那不勒斯王國內政中去了。
“不過...波拿巴總督,鑑於我們一直以來親密無間的合作...”
舒瓦瑟爾公爵收斂了幾分笑意,和善地說道:
“屆時只要你的名字出現在國王的決選名單上,我一定能讓你成為法蘭西在義大利的勢力代表。”
勞倫斯先是不動聲色地看了舒瓦瑟爾公爵一眼,明白公爵這是在報答自己對付黎塞留公爵的功勞。
不過勞倫斯並沒有急於接受,而是先行謹慎地問道:
“感謝您的康慨,不過西班牙人應該不樂意看見我們在南義大利加強存在吧?他們又是法蘭西的盟友。”
“別在乎這個,波拿巴總督,盟友也不意味著完全的利益一致。就連一個國家內部都還有著利益衝突呢,更別提兩個國家之間了,而且西班牙人頂多對我們發出一些不痛不癢的抗議。”
舒瓦瑟爾公爵不在意地擺手說道:
“說到底,盟友這種東西就是用來利用和背叛的,今天的朋友明天就可能變成敵人。”
勞倫斯微笑著聽罷,於是欣然點頭接受道:
“那麼我也沒有理由拒絕您的好意了,公爵閣下,希望我們的合作永遠是這般親密無間。”
“哈哈哈我相信會的。”舒瓦瑟爾公爵捏著鬍子大笑著說道:
“真想在這種時候喝上一杯象徵著友誼的香檳。”
“為什麼不呢,晚餐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勞倫斯微笑著邀請道:
“這座府邸裡還有不少上好的香檳,我們可以一起在餐桌上喝幾杯。”
“哦當然,那我可不推辭了。”舒瓦瑟爾公爵心情大好地說道:
“就把今晚當成是對黎塞留公爵一場大勝的慶功宴吧。”
......
晚上的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
雖然黎塞留公爵還沒有完全倒下,但是勞倫斯的算計已經給了他致命一擊,這讓舒瓦瑟爾公爵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能夠隨心所欲地動用手中權柄了。
儘管黎塞留公爵也做出了他的反擊,說動路易國王將勞倫斯與舒瓦瑟爾公爵都暫時調離了巴黎,但這仍然稱得上是一場全面的勝利。
舒瓦瑟爾公爵為此也對勞倫斯這個年輕人再次高看了不少,沒想到他來到巴黎才幾個月時間竟然就把自己的心頭大患解決了一半。
大悅的舒瓦瑟爾公爵一個人就喝光了足足小半桶香檳,甚至最後醉的一塌湖塗的舒瓦瑟爾公爵還摟著勞倫斯的肩膀直呼這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該有多好。
勞倫斯對此也只能是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派人找到舒瓦瑟爾公爵的隨從,讓他們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公爵帶回去。
同時勞倫斯也只能祈禱舒瓦瑟爾公爵的這番醉話沒有傳揚出去,畢竟法國人在汙衊造謠某人時最喜歡拿這個人的出身說事。
要是舒瓦瑟爾公爵的醉話流傳出去,恐怕第二天就有好事者造謠勞倫斯是舒瓦瑟爾公爵的私生子了。
不過,和舒瓦瑟爾公爵把酒言歡了一整晚的勞倫斯也能看出來,這位公爵此時對自己已經報有了九成以上的信任。
“被人信任總是一件好事吶。”
送走了舒瓦瑟爾公爵之後,在酒精作用下臉頰微紅的勞倫斯捂著額頭,輕聲唸叨著:
“信任這種東西...既能當成合作的基石...也能當作背叛的資本啊。”
......
翌日,7月5日
宿醉之後勞倫斯還是起了個大早,先給路易王儲寫了封信告訴他自己將要暫別巴黎的訊息。
自從來到巴黎之後,王儲殿下的表現也還算中規中矩,每日都會抽出兩三個小時時間翻閱學習科西嘉國家白銀公司的各項報表。
儘管王儲的大部分時間還是花在了制鎖上,畢竟巴黎的鎖匠不論是數量還是水平都比凡爾賽高多了,但路易王儲能夠每天堅持學習一會兒財務就已經讓勞倫斯很是欣慰了。
至少在路易國王那邊勞倫斯是可以交差了,自己確實是把王儲帶來接觸新興的資產階級運作方式了。
將信紙上的墨水吹乾,勞倫斯叫來老管家吩咐道:
“將這封信送到杜尹勒裡宮,另外備好府邸的馬車,提前通報司法宮的莫普大法官,我想在下午與他會面。”
既然舒瓦瑟爾公爵已經提醒自己儘快把條約完成,勞倫斯也決定事不宜遲,就在這幾日將與莫普大法官的談判結尾。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自從上次路易十五下令保留舒瓦瑟爾公爵在談判中的一切成果之後,勞倫斯與莫普大法官之間需要協商的內容就已經所剩無幾而且無關緊要了。
畢竟條約中的那些核心款項勞倫斯甚至與舒瓦瑟爾公爵早在土倫的第一次會面中就商定了。
不過儘管如此,該走的流程也還是要走的,勞倫斯也不想把那些哪怕是細枝末節的利益拱手讓給法國人。
自己在談判桌上動動嘴皮子說不定就能影響到科西嘉某一群體的核心利益,所以勞倫斯對於整場談判還是十分重視的。
...
下午一時左右,勞倫斯乘車來到西堤島的司法宮大門前。
由於提前派人通報過了,此時的大門前已經有一位穿著紫色絲袍與長筒皮靴的官僚等候著勞倫斯的到來。
“波拿巴閣下,真榮幸見到您!”
等候多時的紫袍官僚見勞倫斯走出馬車,立刻小跑著湊了過來,諂媚地笑著說道:
“您的到來真是讓整個司法宮和巴黎高等法院都增添了一抹光彩。”
勞倫斯漠然地瞥了這官僚一眼。
他身上的紫袍代表著他是巴黎高等法院的一位助理法官,儘管地位比審理法官低不少,但也算是高等法院的中上層了。
而且助理法官的職位也是可以世襲的,說明眼前這位紫袍官僚也是一位官僚貴族。
雖說高等法院手中權力巨大,還是舒瓦瑟爾公爵的忠實盟友,但勞倫斯對這群人以及那些官僚貴族可是沒有什麼好感。
正如後世史學家總結的那樣:
“儘管巴黎高等法院在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微小、自私、傲慢、貪贓枉法的寡頭統治集團,但它還是將自己視為,亦被公眾視為,法國憲法自由的守衛者。”
高等法院可以說是守舊與腐朽的代名詞,如果不是他們對財政改革的堅決牴觸,說不定法蘭西的財政還能比歷史上的多苟延殘喘幾十年。
而如果不是政治立場不允許,勞倫斯甚至都有些支援莫普大法官打壓高等法院。
“你是...?”勞倫斯皺眉問道。
“啊抱歉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的名字是傑基·哈得拉·德·羅埃爾。”
紫袍官僚仍是諂媚地說道:
“我是巴黎高等法院的一名助理法官,您叫我傑基助理法官就好。聽聞您要駕臨司法宮來,我是來接待您的。”
“好吧,傑基法官,麻煩你了。”勞倫斯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哪裡的話,波拿巴閣下。”
傑基法官興高采烈地說道,似乎聽到勞倫斯省略了稱呼中的“助理”一詞令他十分愉快。
勞倫斯看著眼前這位紫袍官僚殷勤而諂媚的模樣,基本也能猜到他為何表現的這麼熱情。
自己本就與舒瓦瑟爾公爵關係匪淺,並且憑藉與王室的親密關係在巴黎中也有不小的政治能量。
再加上黎塞留公爵的遭遇早就傳遍了整個巴黎,對於傑基法官這種地位較高的人來說,他們可不會像普通市民那樣覺得黎塞留公爵是簡單地被法爾科內伯爵給坑了,他們很清楚地知道這就是勞倫斯設給黎塞留公爵的一個圈套。
當傑基法官他們聽說勞倫斯兵不血刃地就將一位伯爵送入地牢,一位強大的公爵送入軟禁,他們也不禁對這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多出了幾分忌憚與欽佩。
在這多重因素的加持下,傑基法官是完完全全地把勞倫斯當成了一個需要巴結的物件。
畢竟接待勞倫斯的任務正常來說一位小吏就可以勝任了,而不是需要一位法院上層的助理法官來親自接待。
“請隨我進來吧,波拿巴閣下。”
傑基法官滑稽而恭敬地深鞠了一躬,隨後領著勞倫斯走進大門,補充說道:
“我聽說您要與莫普侯爵會面,但是他有事外出了,按照安排應該會在午後二時回來。”
傑基法官並沒有稱呼莫普為大法官,看來莫普大法官在司法宮裡確實很不受巴黎高等法院勢力的待見。
“午後三時?還有一個多小時嗎。”勞倫斯掏出懷錶看了一眼,皺眉說道。
“是的沒錯。”
傑基法官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您在司法宮轉轉,尤其是司法宮古監獄,我覺得您會對那裡感興趣的。”
“司法宮古監獄...?”
勞倫斯稍微愣神,而後立刻反應過來說道:
“你是說那個法爾科內伯爵在裡面?”
在昨天舒瓦瑟爾公爵向勞倫斯通報訊息的時候就提到過,法爾科內伯爵被路易國王直接判處了終身監禁,並即刻押回巴黎的司法宮古監獄囚禁。
在法國國王的王宮從巴黎遷到凡爾賽之前,司法宮古監獄就是名副其實的王家監獄,和英國的倫敦塔很類似,關押在這裡的一般都是地位較高,或是身份特殊的犯人,也有經過巴黎高等法院判決了還沒來得及轉運到其他監獄的犯人。
“天吶,您真是才智過人。”
傑基法官故作驚呼地恭維著,而後笑著解釋道:
“沒錯,那位有罪的伯爵昨天晚上才被送到古監獄來,他的餘生都要待在這裡了。聽說您和他之間有一些瓜葛,所以我在想,您會不會想要見一見他。”
“好罷,帶我去古監獄看看吧。”勞倫斯隨口說道。
雖然勞倫斯對於法爾科內伯爵這個小棋子並沒有多少在意,也沒興趣對這個已然癲狂之人再做什麼落井下石之舉,但既然莫普大法官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回來,勞倫斯也就當去古監獄裡觀光旅遊打發時間了。
“好勒,您跟我來吧。”
傑基法官興奮地說道,並領著勞倫斯朝著司法宮的深處走去。
兩人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便進入到了一座防守森嚴的磚石堡壘之中。
堡壘內還算乾淨明亮,並不像普通監獄那樣陰暗惡臭,畢竟這裡關押的也不是普通的犯人。
傑基法官帶著勞倫斯穿過一排排牢房,熟練地朝著關押的法爾科內伯爵的牢房走去。
而在這時,只聽走廊左側的一間牢房裡忽然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叫喊:
“等等,你是那個法官?法官閣下,我對我的罪名提出異議,我不應該被關押在這裡!”
勞倫斯與傑基法官都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那間牢房。
裡面是一位鬍子拉碴、兩鬢斑白的男人,看上去將近有六十歲了。
他雙手抓著身前的牢門,但沒有劇烈地搖晃它;儘管他的聲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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