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頂部漏水...說得倒挺形象。”保利笑了兩聲,儘管笑聲中更多的是無奈:
“可是親愛的勞倫斯,我只是一名船長,我修不了船。”
勞倫斯窮追不捨,他必須儘快勸說保利做好最壞的打算,即使議會否決了撤兵的提案也要準備強行為之:
“不,總督,您可以,科西嘉的軍隊不會聽命於議會,只要您...”
“對了,勞倫斯,你還是第一次在總督府用午餐吧,這裡的烤鱸魚很不錯,記得試試,餐廳出門右拐,我們下午見。”
保利徑直站起身,打斷勞倫斯的話,頭也不回地走出禮堂。
勞倫斯坐在位上,目送著保利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但是並不氣餒。
從保利的反應勞倫斯已經看出來,自己的話對他絕對是有觸動,只是沒有達到下定決心的程度。
反正下午還有一場漫長的會議,勞倫斯也不急著在這中場的短短兩個小時說服保利。
“算了,去試試保利說的烤鱸魚吧,希望還有剩的。”
勞倫斯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連坐了一上午,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隨後走出禮堂大門。
而勞倫斯剛一走出大門,只見旁邊就有一位穿著馬甲的侍者,似乎是在專門等候自己。
果然,見勞倫斯出門,那侍者連忙湊上前來,說:
“先生,有人邀請您去花園一敘。”
“花園?”勞倫斯不禁皺眉,問:“是卡洛嗎?”
勞倫斯可不覺得會是哪位小姐邀請自己,再說了,方才禮堂裡面唯一的女性,是那位身材剽悍的農場主大媽。
“不,不是卡洛議員,是另一位議員,就是衣裝有些...不得體的那位。”侍者低頭回答說。
衣裝不得體的議員?
勞倫斯一下就想到了剛剛那位來自西城區的,舉止怪異張狂的議員。只是自己與他並不相識,他為何還會特意派人邀約自己。
“不過,來自西城區...莫非和工會有關。”勞倫斯摸著下巴,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在西城區這樣的混亂之地,有能力扶持起一個議員的也只有工會。不過讓勞倫斯始終有些疑惑的是,作為一個傀儡,那個西城區議員的行事未免過於囂張。
而且,他身上那種陰冷的危險感,實在不是常人所能具有的。
站在這裡猜上一天也不會有結果,勞倫斯決定還是去花園一探究竟。
這裡可是總督府,給工會的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這裡對勞倫斯下手。
勞倫斯對侍者點點頭,隨後在侍者的領路前來到總督府的私人花園。
雖然一月份的地中海頗有些寒氣,但花園之中仍是百花綻放,香草蘭芝,數不勝數。其中還特意散養了幾隻百靈鳥,叫聲委婉而優美。
不過勞倫斯也沒有心情去欣賞辨識這些花草,在跨過一排排修剪整齊的灌木之後,勞倫斯終於在花園深處找到了與自己邀約之人。
果然是那位西城區的議員。
“勞倫斯·波拿巴先生,久仰大名。”
議員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勞倫斯說道,同時伸出右手。
“我們並不相識吧。”
勞倫斯站在原地,沒有與他握手,而是皺眉說道。
對方見勞倫斯沒有伸手,既不動怒也不覺尷尬,緩緩將手放下,又細細打量了勞倫斯一番。
這種眼神,就像是一位雕塑家在檢查他的作品一樣。
“不,其實我們都知道對方的名字。”議員突然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西羅·拉塞爾,碼頭工人工會的首席。”
西羅·拉塞爾?!工會的首席西羅?!
那個讓獨眼都瑟瑟發抖的,捉摸不透的影子?
勞倫斯瞳孔一震,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右手伸入腰間就想拔槍,忽然才想到總督府內是不能攜帶武器的。
大腦飛速地思考著,勞倫斯深吸一口氣,也冷靜下來,知道不論如何西羅都不會在這裡對自己下手。
如果眼前這人是西羅的話,那麼結合獨眼的描述,倒是能和上午那些古怪的行為對應起來了。
能夠在西城區被選為議員的,恐怕也只有這位西羅·拉塞爾。
“怎麼了波拿巴先生,我們無冤無仇的,怎麼弄得這麼大敵意。”
西羅故作疑惑地問道,從表情到語氣,都好似一個真的無辜的普通議員。
“無冤無仇?獨眼是你們工會的人吧,他可是想把我砍成人棍丟進海里。”勞倫斯冷哼一聲,出面色冷峻說道。
“啊,原來是這件事。我很抱歉是我對工會管理不周。”
西羅很是遺憾地說道:
“工會將十分支援巡邏隊以及後續法院對獨眼的處置,並願意賠償波拿巴先生您的損失。”
勞倫斯沒有說話,他還不知道這個西羅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見勞倫斯沉默著,西羅繼續說道:
“除此以外,我們之間沒有衝突了吧。至於波拿巴先生處決的那幾個成員,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工會對此也相當支援。”
西羅的話語很是真誠,就連勞倫斯都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西羅像是一個在為屬下的錯誤負荊請罪的可憐人。
但是略一思考之後,勞倫斯立刻將這個想法丟擲腦袋。西羅不可能不為獨眼以及那些工會成員報仇,否則他在工會里不可撼動的地位必然會受到挑戰。
“當然,我也聽到外界傳聞,說巡邏隊和工會之間已經水火不容,我真為這種緋聞感到痛心,波拿巴先生,讓我們握手言和吧。”
西羅的語氣激動起來,再次伸出右手,想要與勞倫斯握手言和。
“抱歉,西羅首席,中場的時間不多了,我還沒有吃午餐,恕我失陪。”
勞倫斯沒有理會西羅,拋下這句話後就轉身直接離開了。
不論是邏輯上還是形式上,勞倫斯都不相信西羅是誠心求和的。他若是真想與勞倫斯和平相處,必然會在剛剛禮堂裡,趁議員們還未離開時就說這番話,而不是在這個幽靜的花園裡。
至於他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放鬆戒心罷了。這種低階的技倆就算西羅有著再好的演技,也不會讓勞倫斯上當。
就在勞倫斯離開後的幾分鐘,方才的那位侍者走進花園,來到西羅身邊,問道:
“西羅大人,如何了?”
西羅又是掏出一根雪茄,修剪好後點燃叼在嘴上,不在乎地說:
“反正就是試探一下,他要是答應了,只能說明他是個不長腦子的蠢蛋,儘管這種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蠢蛋不在少數。”
“那,他是沒有答應?”手下問道。
“對。”西羅深吸一口雪茄,吐出一個菸圈,說:
“看來還是有點腦子,這樣至少也有趣一些。我可不想算計半天結果發現算計了一個傻子。”
手下點點頭,繼續問:“那我們下一步是要...?”
“哼”西羅不屑地冷哼一聲,將雪茄掐滅,丟在地上,說:
“我已經向議會遞交了一項提案。他不是喜歡發錢嗎,就讓他多發點。他不是喜歡拉攏群眾嗎,就讓他多拉攏些。”
午後的下半場議會,看來是不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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