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任寧準備當天返回龍淵城。
既然已經進了雲中郡,他乾脆仔細轉一圈再說。
反正以現在雲中郡的情況,送靈回鄉的任務無法繼續。回去也只是待著,根本沒有意義。
不過張車伕運糧走得慢,他便讓跟來的小兵先回去報信。
任寧一轉就轉了十天,徹底將整個雲中郡都走了一遍。他把所有鄉鎮的情況都摸清記錄下來,才北上準備返回龍淵城。
出來的時候,各地的鞭炮聲稀稀拉拉幾乎沒再響起。
煙霧散去,露出了久違明朗的天空。
看樣子大夫和御醫們把他的建議聽了進去。
之前整個雲中郡到處在放鞭炮,弄得硝煙瀰漫的。患者就算不被時疫殺死,也會濃煙嗆死。
多通風、勤洗手、戴圍巾、常消殺、多鍛鍊、少聚集……
這些新“三字經”,到處都有官差在敲鑼打鼓提醒著百姓。各項防疫措施也在各地一一落實。
回到在兩郡交界附近的鎮子時,恰好又碰到龍首寺的宏光大師。
老和尚難得沒念阿彌陀佛。雖然圍著厚厚的圍巾,但也難掩他的高興。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任菩薩提出的措施很及時也很有效,活人無數。這十天來官府整整少燒了十幾條村子。”
任寧連忙擺手。
“什麼菩薩,大師說笑了。小子只是路過時隨口提了兩句,什麼力也沒出。真正出力的是你們這些無怨無悔的大夫,以及像車伕老張那樣的千萬無名支援者。你們才是真正的活菩薩。”
“這是兩碼事。”旁邊的御醫呵呵一笑,“我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們的職責,這沒什麼好說的。”
“任指揮史無需謙虛。若閣下不是有心護民,也不會這在人心惶惶的時候踏入這煉獄般的雲中郡,更不會細心琢磨防疫三字經,為百姓謀一線生路。那像三皇子殿下,名為安民心卻躲在龍淵城不敢靠近……”
咳咳。
他自知失言,連忙掩飾地咳了兩聲。
“任指揮使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已經如實地上報給了帝都。此疫結束時朝廷的獎賞先不說,雲中的百姓也會記得任指揮使的大恩大德。”
任寧呵呵地又和他們扯了幾句,騎著追風出了雲中郡。
在兩郡交界的地方,他老老實實隔離了五天,一切安然無恙。第六天任寧才回到龍淵城。
此時的龍淵恍如一座死城。
任寧被攔在城門口,沒能進去。
“老任,”雷二不知從哪鑽出來,遠遠喊道:“你小子終於回來了!”
當初任寧離開龍淵往南,讓雷二先儲備十五天的糧食,而今天已經是十六天。雷二就想過來看看情況,果然看到了任寧的身影。
“隊伍還好吧?”他問。
“還好!我辦事你放心。”雷二指了指南邊。
“十天前,郡尉大人把我們的隊伍遷出了城,安排到了南郊的一處莊子住下。大家有吃有喝的,只是不能隨便出來。”
“那就最好了。”任寧鬆了口氣。
經過查證,和隔壁螢川郡一樣,星落郡果然也已經染疫,而且是遍地開花。
龍淵城人多口雜,實在不是久呆的地方。
“閣下是送靈回鄉任指揮使嗎?”兩人正準備前往莊子,有欽差喊住任寧,用根竿子挑過來一道命令。
“陛下聽聞任指揮使在雲中郡的事蹟與行蹤,特令立即進京面聖。送靈回鄉安全指揮使的職責交由星落軍團雷雨負責。”
任寧挑了挑眉,收下皇命。
本以為有時疫拖著,恐怕到休假結束他也沒機會回帝都。哪想進了趟雲中郡跟御醫們聊了聊天,帝都就在眼前。
他轉頭看了雷二一眼。
雷家二公子,本名雷雨。
不過他自己覺得雨字不夠霸氣。只是名字父母所取,不能隨便更改。於是就讓大家喊他雷二!
交接職責、告別隊伍不提。
皇命難為,任寧讓追風飽吃一頓後,便收拾行李,星夜兼程策馬往北。
目的地:帝都星紀城。
從星落郡到帝都共二千五百多里,沿途修有寬大平坦的驛路。甚至在一些急轉彎或人煙綢密的地方還設有警示標誌。堪稱古代的高速公路。
但任寧剛到河內郡,就棄陸換船,透過星瀾大運河前往帝都。
星瀾大運河。
星,是帝都星紀城的星;瀾,則是蘇瀾郡或蘇瀾城的瀾。
前者是雲垂帝國的首都,後者則是雲垂的經濟中心。
包括古家商隊在內的所有東西線商隊,十之九八的目的地都是蘇瀾郡或蘇瀾城。
上了船,任寧花大錢給追風包了個好位子,讓船上的役僕好生餵養。他回到自己一層的房間,呼呼大睡。
八百里加急可以換馬,但任寧可不捨得丟下追風。
一人一馬除了吃就是在趕路,兩天的時間趕了近一千兩百里路。追風累壞了,他也困得不行。
客船日夜不停順水向北,速度飛快。
半夜時任寧醒了,正準備翻行李搞點吃的。
他的耳朵突然動了動,摸了摸腰間的軍刀還在,拿起弓箭悄悄走到門口。
此時已是深夜,外面一片烏黑,只有運河兩岸不時掠過一兩點豆大的燈火。
任寧看得清楚。
走廊上有四個黑衣人,正攝手攝腳地向前走,手裡的利器不時閃爍著寒光。
連武器的反光都不知道要遮一遮,顯然是些菜鳥。至少不是要塞或西涼頂尖斥候級別的殺手。
任寧摸了摸他們走過時留下的水印,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上面風帆呼呼作響,船下流水哇哇淌過,遮蓋了所有人的腳步聲。四個黑衣人眨眼就上了二層客艙。
轉角的時候,任寧瞬間敲昏了最後一人。
他上了二樓。
二層房間寬大數量稀少價格昂貴,通常住的都是來往的達官貴人。
黑衣人的目標很明確,摸到第三間客艙,掏出迷煙管就吹了進去。
任寧肚子餓得不行,沒空等他們作案。
他直接閃身過去,三刀幹掉三人,然後把其中二具屍體扔進了水裡,留下一具就扔在門口不管。
回頭把敲暈的傢伙拖到自己房間。吃飽肚子才弄醒他。
“我問你答,明白嗎?”任寧把軍刀捅進黑衣人的嘴裡,“不說或亂說就死。”
黑衣人眼光閃爍,然後他的一根手指就斷了。
啊!
嘴裡塞著冰涼的刀刃,黑衣人痛得滿頭是汗,卻是動都不敢動一下。
任寧又抓起另外一根手指,“明白就點頭,不明白就斷手指。”
黑衣人連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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