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郡,東海壁壘大本營。
“又要開會,這會到底要開到什麼時候?”魯玉龍鎖著眉頭,嘟嚷著走了進來。
一如既往,會議室的將軍們幾乎沒人扭頭看他一眼。
魯玉龍扯了扯嘴角,心裡也不意外。
幾十年前,最後一位蕭國公爺從馬上摔了下來,蕭氏一族從此一蹶不振。
至於他們親手建立的東海壁壘,則被二任皇帝洗了又洗。蕭家眾多的屬下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更是隻剩下一隻玉龍艦隊。
幾年前,蕭正終於能領旨出征,然而他人到了東海壁壘,幾乎所有將領都躲著走。
最後也只有魯玉龍跟著蕭正到了北海關,後來玉龍艦隊更是長期駐紮在百濟金龍灘。
如今蕭正和玉龍艦隊都在百濟,魯玉龍只是光桿司令一個,進進出出時無人關注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咳咳。
軍團副將於信鷗咳了兩聲,“人都到齊了吧?”
嗡~
“到了到了。”
“應該齊了吧。”
“回將軍,除了駐守在華陽郡外海的,其他各艦將軍都已經到齊。”
……
聽著菜市場般亂七八糟的回聲,於信鷗臉色發黑,但也有些無可奈何。
他名為東海壁壘副將,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權力,之所以能坐上這個位置,純是因為裙帶關係。
之前主將陸伏海在的時候,於信鷗的話還有點威信。
特別是各艦將軍們輕易不能也不敢在陸伏海前面冒頭,有什麼事都要透過他傳話,才對於信鷗禮敬有嘉。
如今陸伏海遲遲未歸,看樣子似乎也出不來了。這時候於信鷗再站出來講話,難免有些壓不住下面這些實權將領。
魯玉龍撇了撇嘴,坐下後便埋頭在海圖裡,對周邊的一切視若無睹。
不過即便不聽,他也知道這次會議討論的是什麼。
收復北海關在即,和定西大反攻不一樣,這也是他們東海壁壘的主戰場。
因此主將該儘早決定哪些艦隊進攻哪些艦隊防守哪些作後備。
只不過於信鷗沒有足夠的威信,對詳細的作戰計劃和戰場佈置根本不能一錘定音。
而各艦隊的將軍雖然年齡不一,但不少人都是平級。這些人你不服我不服你,因此為誰上誰下誰當預備隊而爭吵不休,吵來吵去最後也沒個結果。
“肅靜,肅靜!”
於信鷗咣咣地拍桌子。
“各位,近些年因為倭寇屢屢上岸侵擾,沿海百姓對我東海壁壘頗有怨言,巡查御史更是屢次上報,說我等翫忽職守,安於享樂,貪生怕死,視百姓苦難於無色……”
會議室裡終於安靜了些。
“胡說八道。”有人不爽地站了起來,“於將軍,御史而已,管他作啥?他們本來就是聞風奉報,最喜歡無中生有,無事生非。這些傢伙仗著手頭一支爛筆,又可以直達天聽,便喜歡時不時搞點駭人聽聞的訊息出來。如果不這樣作,恐怕他們都不好意思拿朝廷的俸祿。”
哈哈。
“確實如此。”不少人鬨堂大笑,紛紛點頭贊同。
於信鷗不置可否,瞧了一眼站起來的鐘力夫。
“鍾將軍所言極是。只是本將還記得曾截下過一封摺子,上面御史彈駭鍾將軍喜歡仗勢欺人,強納五名民女為妾,導致地方民怨濤天……”
哈哈。
周圍又是一片鬨笑。
呸!
鍾力夫臉紅耳赤,狠狠地啐了一句。
“這些御史真是吃多了沒事幹。大丈夫在世,納幾個妾算什麼,這點破事也要彈駭?再說末將又沒有強賣強買,她們都是自願的……”
說著說著,他趕緊坐了回去。
“本將沒心思理會你們各位的家務事。”於信鷗淡淡地收回目光,“但諸如彈駭鍾將軍這樣那樣的摺子可不少。本將可以明確告訴各位,這些年東海壁壘作為邊軍,在沿海各郡的百姓心中,不滿、埋怨、份量和尊敬下降是不爭事實。”
沒等下面各將領反駁,於信鷗繼續重重敲著桌子。
“各位,本將不是危言聳聽。”
“咱們沒有巖陲要塞或者說鎮國公府那般的號召力,人打沒了可以面向全帝國範圍招兵,而且還能很快招到足夠的兵力。可以說咱們如果沒了沿海各郡百姓的信任,以後東海壁壘就沒了根基。在座的各位不希望自己作個光桿司令,有船都開不出去吧?”
滿會議室沉默下來,將軍們臉色嚴峻了些,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很好。”於信鷗長長出了口氣。
“各位,因為有報紙,這次的北海關收復之戰,整個帝國的百姓都會緊緊盯著。而帝國的五大軍團中除了盈靈軍團,其他的星落、中央、雁回和咱們東海壁壘都參與其中。”
“俗說話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下來的殺敵作戰,咱們不敢說爭第一,但至少不能比雁回後血營差吧。”
“不至於,不至於。”眾將紛紛搖頭。
星落!
眾人趕緊別過這個名字。
韋君謙實在強勢;
至於雁回後營血,和東海壁壘不是一個級別的,跟它比死丟人。
唯一可以比的是中央軍團,而且看他們去年在定海碼頭災難般的表現,估計不用太擔心。
“不好說。”剛才一直嚷嚷的鐘力夫又站了起來,“各位兄弟,咱們可是水師,又不用上岸甚至破城殺敵,恐怕比不過他們……”
咳。
周邊一堆將軍情不自禁地扭頭看了過來。
這哪來的傻子,怎麼當得上的艦隊主將?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於信鷗也是一陣無語,他沒理會鍾力夫。
“本將說了這麼多,並不是無的旅矢,而是想盡快結束各位的爭吵,將作戰方案給定下來。否則下來的大戰,我們東海壁壘可能不是助力反而是拖累。”
會議室又是一陣難言的死寂。
轟。
呆站著鍾力夫突然一砸身前的桌子。
“有什麼好吵的,沒人願意當前鋒是吧?老子不怕死,我拓海艦隊先上。”
“誰怕死呢,你小子說誰怕死呢?”有老將氣呼呼站起來,“在座各位哪個是身經百戰,誰會怕區區的倭寇!只是打仗不是一堆艦隊亂轟轟湧上去,要有指揮也要分前後左右。”
“羅老將軍說的是。大海很大,我們既要堵著北海不讓根井正人出來,還要防著泗山群島,不讓石川瀧北上支援或登陸我們本土。因此要有統一指揮,萬萬不能亂糟糟的來。”
此時,又有年輕的將軍忍不住站了起來。
“各位,去年你們不少人去了百濟,而我的艦隊已經好久沒挪過窩。要不先派我北上算了。”
“你不行。”熟悉這人的紛紛搖頭,“你小子手裡的兵不少是新人,訓練還不到位。在後面當運輸隊或預備隊還行,上陣當主力就是炮灰。”
“我操!誰說我的兵不行的,有種拉出來練練……”
不一會兒,訴責聲、辯解聲、拆架聲紛紛響起,吵得眾人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唉。
“要是陸將軍在就好了。”一片吵雜聲中,不知誰喃喃搖頭,“這種吵法,恐怕北海關仗都開打了,咱們也沒法出兵啊。”
“確實如此,只是陸將軍恐怕……“有將軍默默抬頭,朝帝都方向望去,“也不知齊王殿下在作什麼,要不他站出來發句聲也行啊。”
去年在百濟時,東海壁壘就全盤倒向了陳修竹。
雖然作這一決定的是主將陸伏海,但如果沒有手下大多數的將軍全力支援,那也是作不到的。
如今雖然有了太子,但東海壁壘幾乎沒有人認為這位不成器的爺最後能坐到那個位子上。
因此只要齊王站出來,比如在東海壁壘裡臨時指定一位話事人,或許可以改變會議室裡亂槽槽的模樣。
推薦一本書,同為歷史的《醫者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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