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
下方的碼頭濃煙滾滾。
但水野人多勢重,他們剛集體轉向北,高地上的各處瞭望塔便看出了端倪。
訊息飛快傳到張揚這。
他舉著望遠鏡冷冷地看著那些若隱若現的敵人。
“通知下去,敵人再次向高地大規模增兵,讓前線以及預備隊的兄弟都作好血戰的準備。”
“同時調濟好後方的各種物質,一定要保證前方要什麼就有什麼。”
“是!”傳令兵匆匆離開。
第一道壕溝。
嘩啦啦。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
下方倭寇的木盾越來越近。
呸!
武百長朝地上狠狠吐了口痰,他高高一舉手中的大刀。
“兄弟們,殺!”
話音未落,尖銳刺耳的哨聲啾啾地響起來。
呼呼呼。
咣咣咣。
蓄勢待發的擂木和滾石一下子被扔了出去。
轟!
重重砸在倭寇小兵扛著的木盾上。
嘩啦。
厚厚堅實的木盾首當其中,剎那間成了一張張薄紙,瞬間被巨大的擂木或滾石砸成了碎片。
下面的倭寇小兵要麼被砸成肉泥,要麼在慘叫聲中連人帶盾砸得直往下滾。
然而擂木去勢不停,一直向下滾,直到咣一聲,到達索鏈的長度為止。
原本密密麻麻向上爬的倭寇小兵早已不復存在,只留下一條腥紅的通道。
哈哈。
雲垂小兵看得開心。
一個個用力地轉著絞盤,吱吱吱地又將那些粘滿血肉的擂木或滾石拖上來,準備迎接下一批敵人。
淺坑裡的土肥和人視而不見。
這樣的場景他不是第一次見,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看清他們絞盤手的位置了嗎?弓手和拋石機瞄準最近的目標,通通給本將幹掉他們。”
“其他人繼續上。”
下完命令,土肥勇人臉色有些陰沉。
打了這麼久的仗,他雖不願意明說,但對自己部下們的箭術和拋石機定位的能力早就心知肚明。
可以說要想命中上面那些絞盤手,幾乎靠得是瞎貓碰上死老鼠般的運氣。
但土肥和人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雲垂不像他們大和那麼缺鐵。
那些轟隨隆隆砸下來的擂木和滾石上都繫著粗大的鐵索。
就算有些眼疾手快的小兵想拼死去砍,通常也砍不斷那些鐵索,反而被擂木上的利齒瞬間砸得支離破碎。
土肥和人的命令飛快傳了開去。
休休休。
轟轟轟。
一輪又一輪的箭支和石頭飛上去。
命沒命中雲垂人的絞盤手,土肥和人不清楚,反而聽見上面肆無忌憚的嘲笑。
哈哈。
“狗日的倭寇,我們這裡缺箭,你們往哪射呢,能不能射高點?”
“操,你們拋石機是準備打我們還是想打自己人啊?”
……
土肥和人就算聽不懂也覺得心浮氣燥。
上!上!上!
他一遍又一遍催促著。
好半晌過去,親衛連忙擠了過來。
“將軍,上面的擂木和滾石威力實在太大,兄弟們固然個個都不怕死,但連攻了三輪都無功而返。要不先暫停休整?”
土肥和人稍稍遲疑了一下,伸出頭朝上望去。
眼前的半山上已經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呻吟的傷員、破碎的人體或成散成一地的盾牌。
再往下看。
倭寇小兵們一個個躲在木盾後,不時偷瞧一眼上面猙獰的擂木和滾石,臉上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畏懼。
砰!
土肥和人重重砸了一拳身前的泥土。
“傳令下去,水野家的兄弟馬上過來支援,我們土肥家可不能讓他們小瞧。所有人繼續進攻。”
他冷冷地盯著那些正往回拖的擂木和滾石。
這些武器威力巨大,但同時也十分沉重,拖動起來需要不小的力氣和時間。
只要他們攻擊的頻率夠快,雲垂人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力氣往回拖這些擂木,到那時它們就是些爛木頭或破石頭。
命令已下,小兵們又吶喊著向上衝去。
“將軍,距離天亮不遠了。”內田一臉堅毅地站了出來,“屬下帶人去開路。”
土肥和人看了自己這名親衛幾眼,動了動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去吧。”
“是!”
內田剛要轉身,土肥和人忍不住又提醒一句。
“活著回來。”
內田沒再說什麼,只是行了個禮後匆匆往外跑去。
沒多久,他帶了上百名身材高大的小兵回來。
這些人有的扛著巨大的尖木樁,有的扛著重錘,也有人扛著鎬子,還有些拖著破破爛爛的漁網。
沒等土肥和人反應過來這是要幹什麼。
內田大手一軍,“走!”
一行人便跟著他向上衝去。
每爬幾丈,他們開始各司其職。
一些人將山坡刨得坑坑窪塵窪,一些人蹲在地上扶著木樁,另一些人咣咣地用大錘敲著,將一根根巨大的木樁砸進了山坡上。
打好樁子,拖著漁網的趕緊將漁網纏上。
土肥和人頓時瞭然。
無論是擂木還是滾石都是靠著向下時巨大的慣性傷人。內田他們準備設定些障礙物,想減緩甚至卡住敵人的攻擊。
土肥和人看得清楚,上面的武百長自然也不例外。
“擂木和滾石不要停。”
“弓箭呢,弓箭呢,給老子幹掉他們。”
弓手早就知道該自己上場,飛快拉弓上箭,然後瞄準內田他們。
休休休。
有些命中,也有些錯過了目標。
撲撲撲。
沉悶的聲音響起。
弓箭射在內田等人身上,只是撞得他們身子微微一顫,卻很快穩定了下來。
“狗日的,”武百長破口大罵,“還穿了竹甲或板甲!”
這絕對是精銳。
畢竟倭寇絕大部分小兵連件象樣的厚衣服都沒有。
“重弩。留下三架等那個穿披風的將領冒頭。其他人幹掉他們。”
下方的土肥和人也反應了過來,急急大呼小叫。
“快快快,其他人立即上去用盾牌保護內田他們。”
但小兵再快也可不能比重弩快。
休!
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
撲!
黑光閃過,內田身邊一名倭寇舉著大錘正要開砸,瞬間被長長的弩箭洞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好!”武百長一聲怪叫,“幹得漂亮。”
他也不意外。
莫滄海治軍嚴格,就任北方郡尉後一直嚴格訓練部下。
而重弩箭不是普通箭支,它又長又重。小兵們沒法隨身掛上一兩壺,基本是裝在輜重車裡運著走。
因此在莫滄海的要求下,但凡操縱這種武器的小兵,個個箭術驚人。
休休休。
重弩一箭又一箭射出。
幾乎每箭都幹掉內田帶上來的一名倭寇。
啊啊啊。
一聲聲慘叫響起,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了下去。
然而內田恍若未覺,依然努力佈置著障礙物。
他朝著土肥和人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
“將軍,雲垂人的重弩箭數量不會太多,屬下就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這念頭這剛閃過,內田只覺得後背讓什麼重重一撞,頓時眼前一黑,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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