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東海壁壘的戰艦越出越多,這場大海戰遍佈整個碼頭外海。
幾乎處處都是交戰的雙方,滿天都是亂飛的火箭。
轟轟轟。
咣咣咣。
戰鬥的喧囂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拂曉,倭寇最後一艘戰營級才冒著濃煙漸漸消失在海平面上。
戰果比魯玉龍原本的想像中要好些。
他的艦隊在南邊一堵,直接堵住了七十四艘敵艦,而且其他艦還追上去弄沉了四艘。
加上從西邊過來時弄沉的八艘,磐石號撞沉了兩艘。
一共擊沉敵八十八艘戰營級。
至於戰隊級和其他木閥則多得數不勝數。
但陸伏海拿到敵我雙方傷亡資料時, 額頭的皺紋緊得能夾死蚊子。
唉。
他都在滴血。
這幾乎是自東海壁壘建立起,在一場戰鬥中遭受過的最大損失。
倭寇損失了八十八艘戰營級。東海壁壘被燒沉的要少一些,共六十一艘。
但其他像磐石號一樣進攻受損或燒得需要大修或者報廢的也有二十餘艘。
從資料上來看,倭寇的損失還要大些。
特別是雙方小兵的死傷比例幾乎達到了三比一。
但事實上不是這樣比的。
雲垂戰艦的效能遠比倭寇的要強,就算以一換一的話,他們也虧大了。
至於雙方的將士,那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一方是久經訓練的老兵, 死一個少一個。
另一邊絕大部分純粹是剛拿起武器的平民,而倭寇本土裡這樣的人還有上百萬。
中軍帳裡氣氛凝重。
然而心情再怎麼沉重,戰報還是得寫,而且得儘快寫。
陸伏海已經能想象星紀城方面看到這份戰報時,長興帝沉得滴水的臉色了。
他和蕭正以及幾名渾身還冒著殺氣的將軍仔細聊了聊細節,正準備提筆,無意中眼角一掃。
不遠處,齊王的幾名幕僚還眼巴巴地在旁邊等著。
他們分了兩人進了百濟都城搜尋,至今一無所獲。
陸伏海和蕭正相視一眼,兩人的腦袋頓時隱隱作痛。
但頭再疼,王爺還是得找。
蕭正黑著臉帶著親衛離開,想辦法去找不知所蹤的陳修竹。
“陸將軍務必注意加強海面巡視,提防倭寇去而復返。”
出門時他留下一句話。
陸伏海牙一咬,差點把手中的毛筆一折為二。
實權上他是蕭正的上鋒,如今被下屬當面提醒,臉上燥得慌。
回到金龍灘時,親衛蕭勇迎了上來,“將軍, 星落軍團趕到了。”
哦?
蕭正精神一振,“綱兒到了?”
“對, 二公子就在中軍等將軍你。”
蕭綱一直帶領星落前鋒五營在修築拓寬通往北海關的驛路。
前些時候看眼就要完工,結果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雨剛停,他就接到了金龍灘的求援,連忙匆匆帶了人過來。
父子倆相視,看著對方滿身的泥水和疲憊的神情,俱是百感交集。
“將軍,不知金龍灘戰況如何?”蕭綱滿臉的古怪。
蕭正的求援信中寫得極其嚴重。
金龍灘反登陸工事盡數被推毀,敵人大規模進攻……
他還以為金龍灘立即要被攻破了呢。這才連夜帶隊奔襲。
“放心吧,今早已經擊退了倭寇的偷襲。”
兩人細細地聊了聊彼此情況。
聽到陳修竹失蹤的訊息,蕭綱一口水喝進鼻子裡,嗆得淚滿流面。
咳咳咳。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蕭綱滿臉的嚴肅。
“父親,其實陛下已經發來詔書,召包括齊王在內的各皇子回京,準備冊封太子。”
“只是剛好遇上這場大臺風,欽差被堵在了北海關,否則應該早到了金龍灘。”
而如今他都能帶隊趕到了金龍灘。
相信不出幾日, 欽差也會來到這裡。
蕭正頭皮一炸。
真是屋漏偏逢連雨夜。
原本還想瞞著星紀城先偷偷把人找回來, 這下看來都是種侈望。
“蕭勇,照顧好二公子。”他吩咐了一聲,再一次拔腿匆匆向碼頭而去。
碼頭。
一次性損失了這麼多戰船,陸伏海正和幾名筆下能生花的軍師絞盡腦汁地寫著奏摺。
“將軍,蕭正蕭將軍求見。”
“怎麼回事?”陸伏海疑惑,“蕭正不是剛走嗎?”
他心一動,難道已經找到了齊王殿下?
“立即讓他進來。”
蕭正進來後,先把多餘的外人趕了出去。
然而在陸伏海和幾個軍師希翼的目光中,他筆直地站著,卻是不知從何說起。
“老蕭,是不是有了殿下的訊息?”
“對啊,蕭將軍,是不是殿下找到了?快說話呀。”
……
蕭正滿臉的複雜,只能將蕭綱帶過來的噩耗說了說。
吧嗒,吧嗒。
幾支毛筆落到桌上,剛剛絞盡腦汁寫下的奏摺頓時多了幾團墨汁,慢慢滲了開來。
然而幾人都顧不上心疼,一個個下意識地朝陸伏海望去。
完了。
陸伏海半個身子都在發麻。
他匆匆帶隊前來百濟,一來是報倭寇的一箭之仇,其二就是把未來的賭注壓在陳修竹身上,好博個從龍之功。
如今長興帝馬上要立儲,他們這個時候卻把陳修竹弄丟了……
砰。
陸伏海重重一拍桌子,他沒猶豫多久。
“你們幾人繼續寫奏摺。本將和蕭將軍立即趕往百濟都城,查詢齊王爺的下落。”
“將軍,”軍師們相視一眼,個個臉色遲疑,“如果兩位將軍都離開,萬一倭寇去而復返。這可怎麼辦?”
寫奏摺作參謀是他們的份內之事,這沒什麼好說的。但出來指揮戰鬥,那就是作死了。
如果被監軍發覺直接上報兵部甚至長興帝,主將輕則剝壓軍權投入天牢,重則人頭落地。
“對,還要防倭寇。”陸伏海也是急昏了頭。
他抬頭望向蕭正,“老蕭,你家二公子不是正在修東西向驛路嗎?讓他想辦法在路上拖住欽差,一切等我們找到殿下再說。”
“不可能。”蕭正臉色難看,直接坦言拒絕。
無論知情與否,陳修竹人都是在他軍營中消失的。
長興帝可不會聽蕭正的委屈申訴,只會一巴掌扇過來。
自己已經搭了進去,萬一陳修竹要真找不回來,難道還要把自己前途無量的兒子也給搭進去?
蕭正還沒麼那傻。
陸伏海反應了過來。
只能暗罵出“交配”主意的工部尚書羅墾和陳修竹的幾個破幕僚。
渾然忘了自己也在中間插了一手。
唉。
陸伏海一聲長嘆。
“老蕭,那我留守這裡,你儘快出發去找王爺吧。務必將王爺找回來。”
蕭正聽了心裡很不舒服,但也只能拱了拱手,“本將只能說盡力而為,至於結果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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