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要比來時要好走些。
至少沒有血月鷹翔堵在路上。
“老任,不知道這隻草原之鷹現在在哪?”雷二有些懷念這位老對手了。
任寧沒作聲。
他們兩一直在一起,雷二不知道任寧自然也說不出來。
但有人知道,比如雷龍。
經過困龍窩時,任寧很快又看到了雷龍。
“大人,”他帶了幾個親衛從山上鑽了下來。
雷龍又驚又喜,“您終於回來了!”
任寧打量著四周, “好久不見,這裡怎麼樣了?”
雷龍精神一振,“還好。自從上次和大人一起打退血月鷹翔後。可以說驛路一直掌握在我們手裡……”
兩人又細細地聊了些近況。說著說著,雷龍情不自禁向北邊的崇山峻嶺望去。
“大人……”他欲言又止。
如今腳下的東西線驛路幾乎已不用再守。然而北邊的陽關古道還被西涼重兵圍困,他想帶隊去幫上鋒夏邦為。
只是大隊人馬想從這裡去陽關古道,通常只有兩條路。
一是繞到定西向北;二是繞到淶谷再往北。
無論哪一條都不是雷龍一個小小仟長能私下作決定的。
任寧還沒說話,雷二哈哈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家兄弟, 不知不覺快一年沒見。你怎麼變得如此邋遢。連鬍子都不捨得刮?”
雷龍也是個妙人, 見雷二打叉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儘管心裡不甘, 但他也不敢為難,只好給任寧兩人補充了些馬糧,便揮手告別。
兩人繼續往東行,順便上了一趟金剛寨。
還沒到寨子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兩個守衛模樣的人一臉警惕地盯著他們。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雷二舉起手錶示自己沒有惡意,“我叫雷二,我們上來找牛樹生。他現在還在寨子吧?”
“你們認識牛大哥?”兩人半信半疑,連忙回去喊人。
沒多久牛樹生匆匆趕來,他一看是任寧兩人頓時驚喜交加。
“兩位將軍,原來是你們,快快進來。”
進了寨子, 任寧四下張望。
原來的強盜窩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寨子,周圍到處種著綠油油的糧食和蔬菜。寨子裡有老有小,甚至還有家禽家畜在四處亂竄。
叭!
雷二踩了一腳雞屎,卻是哈哈直笑。
“好久沒踩過這麼軟的雞屎了。真是好懷念呀。”
之前一起在困龍坡打過仗的人們聽說他們來了, 個個跑出來歡迎。
甚至有幾個婦女還毫不客氣抓起雞鴨,就要殺了招待兩人。
“大家不必忙活。”任寧連忙阻止,“我們只是路過順便上來看看各位。只要大家過得好,我們就很開心了。”
“這怎麼行?”牛樹生拉著他們不放。
“我們沒讀過書,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大家心裡清楚,這裡所有人的命都是兩位將軍救的。”
“我們沒什麼本事,能做得也不多。將軍既然到了這裡,就留下來吃頓飯。雖然味道不一定好,但也是大家的一番心意。”
任寧看了看天色,“行。那我們就嚐嚐各位嬸嫂姐妹的手藝。”
村民們這才歡天喜地地散開。
不一會兒每家每戶都拿了些東西出來湊在一起。
雷二連忙阻止:“各位鄉親,我們吃完飯還要趕路,你們不要太破費了。”
然而根本沒人聽他的話,所有人熱火朝天地作著飯,恍然要辦一頓大餐般。
既然勸不動,兩人只好隨意。
“樹生,”任寧問,“現在山外邊的田土都分到老鄉們的手中了嗎?”
“這……”牛樹生一陣遲疑。
好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地說下去。
“我也不瞞將軍。剛開始時朝廷確實如將軍所說的,把土地分了下來。但分的都是山邊坑邊的溝溝角角。”
“真正的好田地都被扣了下來, 百姓要想種就得租。租子甚至比民亂前還要高些。”
他指了指眼前的寨子。
“這寨子雖然偏僻,人煙稀少,周圍山林裡毒蟲猛獸多得嚇人。但大家都不想下山了,準備一直在這裡生活下去。”
“至少這裡種出的東西都是我們自己的。收成好就多吃點,收成不好就少吃些。”
“至於外面會變得怎樣。我們不想知道了。”
吃過飯,兩人在整個寨子所有人的歡送中下了山,繼續趕路。
唉!
走著走著,雷二一聲長嘆。
“打倒一批又來一批,週而復始、綿綿不斷。百姓們只不過是想過得舒服點,怎麼就那麼難呢?”
任寧沒作聲,沉默著趕路。
驛路還算暢通,沒幾天的功夫兩人就進了迷霧郡。
迷霧郡的天依然是灰濛濛的,腳下的驛路卻是比送靈回鄉時好了不少。
沒走多久,就能看到不少百姓在服徭役。
他們從遠方運來一整塊一整塊的大石頭,努力地填到驛路的路基裡。
咣咣咣!
前方連綿不斷地響起沉悶的重砸聲。
任寧兩人好奇驅馬前行,看清楚前面後不由雙雙愕然。
前面是幾臺任寧版的起重機,正吊起一塊塊沉重的大石盤,咣咣咣地砸到驛路上,用來壓實路面。
此時已是五月中旬,迷霧郡開始慢慢悶熱起來。
兩人一路東去,發現這些服徭役的百姓待遇還不錯。
每隔幾里設有飲水點、粥點和休息處,甚至還有大夫在一邊守著。
雷二感概不已,“不知道主管修這條驛路是工部,還是新任的迷霧郡守?”
至少把百姓當人看。
“應該是工部吧。”任寧猜測。
羅墾不為自己,也得為自己的外孫陳修竹著想。
再者西部四郡剛剛平定,長興帝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這裡。這時候誰敢弄虛作假?
到了霧涼城,兩人進了雲來酒館,上了二樓的雅座。
店小二麻利地擦著桌椅。
“兩位客官,你們是剛路過吧。這東西向驛路可不是工部修的。”
他指了指東邊。
“通往青石郡的南北向驛路才是工部派人過來修築的。外面東西向的驛路呀,那是新上任的郡守指示翻修的。”
小二嘖嘖地搖頭,“這郡守……看樣子朝廷發下的銀子每一兩都用在了修路上,真是下足了血本。”
雷二點頭。
確實下了血本,除了起重機砸實外,整路驛路幾乎是用厚厚的石頭鋪過來的。
“新上任的郡守?”
他摸出粒碎銀子,“看樣子這位郡守是幹實事的人,不知小二哥知不知道他叫什麼?”
店小二眼前一亮,“客官你可算問對人啦。整個霧涼城誰不知我店小二是有名的百事通……”
他吹了一番,見任寧兩人臉露不滿時才訕訕地住了嘴。
“兩位客官,新任郡守姓任單名一個傑字。小的聽說這位任大人之前是在鏡湖郡任職來著。”
任傑?
雷二臉色古怪。
他看了對面的任寧一眼。
這不正是任寧名義上的父親嗎?
“知道了!”他把碎銀子拋給店小二,“趕緊給我們上你們的招牌菜。味道好的話,銀子絕對少不了。”
“是是是!”店小二興沖沖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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