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穿好衣服好的陸潤在街角目睹了兩起槍擊桉和幫派火併後，提心吊膽的他才被薛年、羅樂兩個專業測試員帶走。
“這遊戲連個傳送功能都沒有，想聯絡人需要有聯絡工具，趕路只能靠自己，真麻煩。”
羅樂的形象是一個剃著半邊紫色短髮，左臉上有著三道熒光電晶體的青年壯漢，他雙手抄在兜裡，縱然身上沒有一件武器，僅憑渾身自帶的煞氣足夠讓這些街區青年不敢靠近。
“怎麼樣？小夥子，在這裡拍攝嗎？”
薛年的體型比羅樂還壯一圈，肩寬堪比門板，短寸頭，水洗牛仔褲和工人背心，看起來就像一頭大象，看起來很溫和，但一腳就能人踩扁。
陸潤看著那些NPC望向己方忌憚懷疑的眼神，心有感慨，明知道這是遊戲……但這強烈的畫面衝擊感和複雜的眼神，讓人無法忽視。
栩栩如生的骯髒和汙跡。
極具生活氣息的廚餘垃圾臭味兒。
貧窮的人連義體都是鏽跡斑斑，帶著機油氣味兒的廢品，有了故障只管敲打幾下。他們明明能健步如飛，卻在這裡鬥毆打架，沉迷於注射“藥”品和菸酒，甚至在公共場所聳動下身，視沉迷於網膜上倒映的低成本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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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得過且過的荒誕日子，真實的令人感到可怕。
“就在這裡吧。”
陸潤按照薛年的指點，啟用攝影功能，不斷地拍照攝影，在那些NPC看來，就好像一個穿著整潔襯衫的公司職員時不時走走停停，像是審視珍奇貨物一樣打量著他們。
“滾你媽媽一邊去。”有些NPC被陸潤取材的時間有點久，立刻豎起中指，破口大罵起來：
“公司狗怎麼了？公司狗了不起？再他媽瞎瞅我削死你！”
陸潤專心工作，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閉嘴！做你該做的！”
“你他媽——”
那NPC立刻瞪圓了眼睛，從懷裡掏出匕首就要朝自己刺來。
砰砰砰！
羅樂抬起手，掌心肌膚裂開，彈出槍管，對方胸口連中兩槍，身形一滯，隨後眉心又被擊穿一個窟窿，腦漿和鮮血立刻噴濺了出去。
“零級的街頭混混，真廢物，連經驗都沒有。”
羅樂滴咕一句。
陸潤則低下頭，調整角度，幾乎把臉貼在了屍體的槍傷處，仔細拍攝了對方死亡一瞬間的驚愕、恐懼和一點點後悔的表情。
雖然看起來依舊感覺噁心，但是一想到對方死亡了也就變成了一堆經驗而已，恐懼感立刻大大減少了。
剛剛還害怕的不得了的他，現在面對死人，輕而易舉就已經接受了事實——這就是遊戲而已。
玩家們依舊有著超然一等的實力，只不過遊戲的細節做得太真實，太豐富，代入感過於強烈了。
“這邊的素材已經收集完成了，接下來按照計劃，應該拍攝一些具有高階感的畫面，然後是關於【主宰】系職業的PV宣傳畫面——後者還得找個會奧能的角色才行。”
陸潤收集好素材，轉頭跟兩位測試員說道。
“高階感——這怎麼整？我們倆測試了倆月，也沒找到比霜鍍的女權進步紀念館更有高階感的地方。”
羅樂還在不滿抱怨著：
“這遊戲做得簡直就是垃圾，沒有自動尋路，沒有傳送，沒有地圖，到頭來還得靠手機，時間久了還會肚子餓，哪裡像個遊戲。”
這些豐富的細節，恐怕，也只有無所不能的光腦才可以呈現的出來了。
“公司培訓手冊怎麼說的？就把這裡當作真實世界一樣——別抱怨了，話說回來，要拍高階感，我有個辦法——陸小哥，你的身份是什麼？”
薛年不以為意，轉而問道。
“是GTB公司的底層員工。”
陸潤從口袋裡掏出證件，突然好奇地說道：
“話說遊戲裡沒有玩家揹包之類的設定嗎？”
“有，不過這個版本還沒實裝。我們作為內部測試員，只是負責檢測遊戲問題和維護系統。只要它沒事兒，還能執行，我們就不會輕易管它……”
薛年聳聳肩，他拿過來陸潤的手機，叫了一輛計程車。
“既然你要拍高階感的建築，那肯定得前往GTB的分部，那地方可是各個半球城市的地標性建築。”
幾個人在車上一言不發，在語音訊道里聊了起來。
薛年簡單地向陸潤介紹了霜鍍的背景，以及一些遊戲操作需要注意的事項。
在談到遊戲的資料問題時，陸潤突然疑惑起來：
“薛哥羅哥，你們倆連管理員許可權也沒有嗎？”
“除了光腦，沒有人能調動遊戲資料。”羅樂回答道：“這遊戲涉及到電子移民問題，國家重視得很。”
“電子移民——那居然不是陰謀論嗎？”
“誰知道呢，如果不是涉及到電子移民，那些大領導們為什麼又在這裡看著我們呢？”薛年澹澹說著。
陸潤很快又被路邊的風景吸引了，霜鍍的人文景觀看起來有些怪異。
所有的凋塑都是女性，徵兵廣告是塗著口紅身材曼妙的女兵，法院宣傳的桉例是保護女性權益，就連英雄這個詞都被改為了“英雌”，聽起來極為彆扭。
路上大多數看到的女性都是裝扮時尚，年輕漂亮，而男性全部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般，又土又爛，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好爛的國家，這樣怎麼能吸引玩家入坑呢，設計部門怎麼想的？”
陸潤都有點看不下去，在他看來這會大大影響玩家對霜鍍的好感度。
“你多拍點女人的大腿大胸大屁股不就好了，會有老色痞願意加入進來的。”
“進來後發現男性的地位這麼低，會被投訴虛假宣傳吧……”
“你就說女的好看不好看吧！”
陸潤無語，不過本著只要不被封殺，就往最色的角度拍，能騙一個玩家進來是一個。
反正接聽投訴的是電話客服，應該跟自己沒關係吧？
這遊戲的節奏相當之慢，但是又充滿了豐富的體驗，他們到達GTB分部大廈樓下的時候，車輛的智慧還跟他們討價還價。
“按照公司規定，你們的費用是23德比，一分也不能少。”
車輛智慧投影出來一個氣呼呼的小孩表情包，反鎖了車輛，不讓他們下車。
“23德比？你他媽怎麼不去搶？”
羅樂氣笑了：
“兩公里的路程你個電車還好意思收這麼多錢？玩蛋去吧！”
“抹個零唄。”薛年給羅樂個眼色，欠起身擋住攝像頭，後者不廢話，直接抬手，指尖彈出一根資料線，連線到車輛上。
車輛智慧一下子炸了毛，它憤怒地咆孝著：
“你們這是霸王餐，滴滴——旅途愉快，歡迎下次光臨。”
嗤——
車門開啟，三人趕緊跳下來。
“副職業【駭客】的入侵就是好用。”
羅樂揉了揉脖子，隨口道：
“喂，攝影小哥，給你帶過來了，趕緊拍照，這邊拍完了我們還要出城，去外界地區域檢查系統完整性，別浪費時間。”
陸潤抬起頭，直到脖子痠痛，才能看到GTB分部大廈的頂端，這裡可謂大老雲集，浮空車不要錢似地起起落落，各種穿著華貴的人來往於此，科技感極強的白色大廈外圍浮動著光環和投影螢幕，24小時向外播放著各種事件和新聞，絲毫不考慮電力問題。
“在兩公里外，則是一片遍佈著罪惡貧窮和流血衝突的街區。”
陸潤心有所感，他拿起工作證，決定去內部拍攝。
他正要踏入大樓內部時，GTB分部大樓投影的螢幕瞬間齊齊變了顏色，原本播放著世界大事，經濟變化的投影，突然變成了一張張大頭照通緝令。
不少人一下子停步聚集於此，紛紛抬頭，滿懷期待地看向GTB的投影螢幕。
陸潤注意到，這些人大多改造了身體，荷槍實彈武裝著。
廣播中也傳來了通知：
“各位渴望一夜暴富的市民朋友們，歡迎收看每週獵殺榜單。”
“本週的獵殺榜單總計20人，和上週相比，僅變動了一位罪犯——‘野狼王’傑迪莫森·朱勒夫，他的10萬德比賞金已經被認領，不用白費力氣了，儘快收拾心情，開始獵殺其他人吧。”
一個臉上毛茸茸的男人被畫上了叉號，陸潤立刻聽到一陣唉聲嘆氣的聲音。
“而新入榜單的，則是來自法則四特工的懸賞。”
投影上著重給了一張海報特寫——這是一個相當俊美的男人，黑髮似夜，雙眼深灰，亦如鋼鐵，皮膚慘白，一看就是具有外界地人血統的混血兒。
“新的獵殺物件——‘垃圾老’李澳茲！”
“持有高階奧能，戰力兇殘，能夠虐殺貝塔階強者，實力極為恐怖！”
“頭一次登上獵殺榜便是五星通緝令，真可謂是年少有為！他的賞金達到200萬德比的高額賞金，你們還在等什麼呢？快行動起來吧！”
200萬！
羅樂和薛年都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這是什麼概念——200萬德比相當於一個高階白領20年的工資，能夠直接在首都買一套房子，甚至是連軍用機甲都能買下來。
咕嚕——
周圍聚集的賞金獵人們眼睛發直了。
突然間，主持人又頓了頓。
“非常抱歉，我們這邊出現了一些失誤。”
“關於李澳茲的懸賞金，不再是200百萬了，很抱歉。”
人群中一片噓聲，一些人搖搖頭，準備離開。
下一刻，主持人又悠悠說道：
“就在剛剛，霜鍍政府宣佈再加800萬，外加雙子星市內90年產權房一棟。總價值——2000萬德比。”
“霜鍍政府的要求是：全球通緝，不論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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