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要不先歇息一下吧！你都看了一下午的書了，再熬下去，眼睛都要熬壞了。”
一間書房之中，一個丫鬟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若是放在之前，她們是絕對想不到，賈寶玉有朝一日會變成這副模樣。
其實對她們這些在賈寶玉身邊伺候的人，她們反倒不希望賈寶玉如此的上進，這樣一來，這位公子哥也不同她們頑了，她們就算是想做點什麼也不能夠了。
“還差一點，等寫完這篇策論，我就出去走走，要不等晚飯了，徐先生要檢查，拿不出來，可是會挨板子的。”
徐先生是賈政專門給賈寶玉請來的先生，這位先生非尋常私塾先生可比，若非之前京城動盪，賈府或許還請不到這位來坐堂。
不過賈府的那些後輩之中，能入這位法眼的也就只有賈寶玉了。
剩下的那些紈絝子弟，他根本就不收，後來賈寶玉為這事兒專門去求了賈母，最後這才敲定下，這位徐先生就成了賈寶玉的專屬先生。
大概又過了盞茶的功夫，賈寶玉這才撂下筆，長撥出一口氣，對於策論，他接觸的時間不算長，寫這東西無比的費神，徐先生要求又極為嚴格，不僅要言辭華美，更要言之有物，若是長篇大論的寫一堆廢話，絕對會被他撕掉，然後重寫。
有一次，賈寶玉便做了一篇，言語極為華麗，辭藻堆砌，讀起來朗朗上口，但美則美矣，卻內容空洞，讀完之後，好似沒讀一樣。
徐先生看後，二話沒說，直接給扔了，然後叫賈寶玉重寫，後來廢稿被收拾的小廝得了，交給了賈政，賈政和他請來的幾位清客看完之後，都是一愣。
他們只覺得文采斐然，實乃一篇佳作，可最後卻被徐先生棄如敝履，還以為徐先生是有眼無珠呢！
只是後來，賈寶玉再次交稿，徐先生雖不滿意，但卻沒有像上次那般，直接扔掉，而是開始耐心指點，針砭時弊，當今科舉，明康帝並不是那種追求言辭華美之輩，而是喜歡務實之人。
所以更多被他點中之人，都是那些真正能解決問題之人，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兒，一看皇帝喜歡的是這般的，那些考官們哪裡會跟皇帝對著幹。
於是最近幾年的考試，一改之前的風格，求真務實為準，文章文采倒是其次，所以若是兩者非要選擇一個的話，無疑便是前者。
這裡面的門道，不是那些經驗老道之輩或許還分不清，在文采之上再去追求務實，無疑便落了下乘。
然後，當這一篇策論放到了賈政的桌上後，賈政一打眼，便生出幾分不喜，無他，平淡無奇，可是隨著文章推進，卻讓他不禁有種峰迴路轉之感。
越發平淡之處，越見山峰陡峭，讀到最後，竟讓他情不自禁說出一聲好。
至於那些清客們，看完之後，卻大眼瞪小眼，他們大都是秀才，對於科舉，水平或許不夠，但是文章的好壞他們還是分的出來的。
之前一通稱讚，說的天花亂墜，如今見到了真東西，方知那位徐先生名副其實，這一篇策論，他們就算是再讀十年書，也不一定寫的出來。
後來，賈政還單獨宴請了一次這位徐先生，雖然他無緣科舉，但卻喜歡讀書，時常以讀書人自居，幼時賈琙便受過他的恩惠，所以也有了那三次約定。
後來他在賈寶玉那邊聽到徐先生對文章的要求，於無聲之處聽驚雷，不禁拍案叫絕。
以致於後來，賈寶玉捱了板子，賈母不許也都被賈政強勢擋了回去，自然，也有賈寶玉越寫越好的策論。
賈母雖然不懂那些文章算計，但是東西好與不好，她還是能分的出來的，就算她分不出來，不還有林如海這位宰輔嗎？
當然，這些東西對於林如海來說，不過是小打小鬧，但是對於那位徐先生，他倒是不置與否，好就是好，水平雖不足以教出個狀元及第之才，但教賈寶玉真的足夠了。
“聽父親說，今日林姑父要來，姐妹們都去了？”
賈寶玉洗了手，喝了口茶，後面自有襲人幾個丫鬟幫他送寬鬆寬，揉揉肩膀，錘錘胳膊的。
“其實要我們說，若是林姑爺能夠教二爺，那是最好的了。那個徐先生要求太嚴格了......”
聽到麝月的話，襲人也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就是，上一回二爺回來，整個手都被打腫了，害的我們都哭成了淚人，要是那個先生水平真的高，那叫他去考個進士老爺給咱們看看！！”
“行了，別說了，徐先生也是為了我好，有些事情就得打兩下手板，要不記不住，至於林姑父那邊，雖然是個好主意，但眼下林姑父位居宰輔，事務繁忙，怕是沒有時間來教導我。”
“再說，就連林妹妹也在我們府上，若是有時間，他早就把林妹妹接走了。”
說起黛玉，賈寶玉神色還有幾分異樣。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發現黛玉對他並不親切，似乎還有一些疏遠，平日裡見到之後，也都是禮數周到，但越是這般，就越讓他感受到那股疏遠之意。
反倒探春、迎春二位姐妹對他親近些，甚至是寶釵、寶琴二位，都不會讓他生出那種疏離感。
“對了，寶琴妹妹可否走了？”
許是想到了些什麼，賈寶玉朝身後的丫鬟們問了一句。
“還沒有，寶琴姑娘暫時和寶姑娘住在了一塊，薛家的二爺已經在附近買了院子，聽說應該會在京城住一段時間。”
這些小道訊息，她們這些丫鬟們最喜歡打聽了，特別還是賈寶玉感興趣的這些，她們更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
“還有惜春妹妹，她那邊是否好點了？”
也不知為何，提起這位妹妹，他還是有點發怵。
襲人搖了搖頭。
“沒見到露面，還是關門閉戶，林姑娘早上又去了一遭，寶姑娘也想去探望來著，不過被綠依姑娘給攔下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有些驚慌地喊道：“寶二爺，不好了，薛蟠薛大爺被人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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