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問問我什麼時候能得個誥命?我家那口子不爭氣,愁的我都吃不下飯了。”
聽到鳳姐兒的話,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能把愛慕虛榮說的如此光明正大,府上也只有鳳姐兒了。
“姑娘快別聽她的,還吃不下飯,我們這邊的人,就屬她過的滋潤了,一頓飯大盤小碟的,要是沒有個七八個,那都不叫一頓飯!!”
見李紈又開始給自己拆臺,鳳姐兒也不在意,本來她就是打算活躍一下氣氛,至於誥命一事,她心裡也有數,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等日後賈璉順利繼承了榮國公府,或許她還能撈一個,就像東府的尤氏。
至於其他的,她根本都沒有去想過,賈璉就是那個德行,估計日後也改不了,她也不去指望了。
其他幾個姑娘,也都與王熙鳳頑笑了起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其樂融融。
與屋內的其他姑娘不同,妙玉在聽到王熙鳳的回答之後,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占卜之術,據史料記載,最早是出現在上古時期,伏羲發明先天八卦,利用占卜之法幫助人族立足天地,再之後,周文王,推演先天八卦成六十四卦,可問吉凶福禍,後世才漸漸推廣開來。
但說到底此術是在向天道求證,占卜之人學習此術最開始,都會被告誡,要有敬畏之心,禮敬天地蒼生,不得倒行逆施、逆天而行。
定玄師太當初傳妙玉此術的時候,就曾經告誡過她,不能擅自更改他人的命運,天機則能少透露一些就少透露,有時候幾個字,或許就得拿幾年的壽元去換。
當然,定玄師太或許也沒有想到妙玉會修成內功之法,極大的消除了占卜的內患。
片刻之後,妙玉睜開了雙眼,她看向一側還在“舌戰群儒”的王熙鳳,吐氣如蘭,緩緩說道:“已經有結果了,璉二奶奶是想讓我寫在紙上,還是單獨說給你聽?”
聽到妙玉的話,鳳姐兒笑了笑,也不在意。
“姑娘在這裡說便是,倒也不用掖著藏著~~今個兒我非讓某人給我寫個服字!!”
妙玉聽到這話,心底微微一嘆。
本以為王熙鳳是個聰明人,自己只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寫在紙上,另一個則是單獨告訴她,她自覺這樣的提示已經非常明顯了,照理說王熙鳳應該能猜到自己的意思,但......
一旁的黛玉聽到妙玉的話之後眼神不由就變了變,鳳姐兒沒聽懂,但是她可聽明白了,若是一個好的結果,妙玉不會只給這兩個選擇的,雖然妙玉話很少,但卻是一個極聰敏的姑娘,鳳姐兒先前有投桃之舉,她自然會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不過她哪裡知道這個時候,鳳姐兒的心思早就跟著她心裡的那場美夢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而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下,她又不能多說,一來,她與妙玉熟識,一些小動作就會被其他的人忖度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若是那般,就越說越說不清了,再者,她發現自己也沒有話說,難道跟鳳姐兒說結果可能不是很好,要不還是讓妙玉單獨說與你?
“璉二奶奶,卦辭說與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自己體悟吧!”
妙玉倒是沒有直接將結果公佈,而是選擇了卦辭,這個時候縱然鳳姐兒不要面子,她還是選擇給她留下幾分。
“銅鏡一面,可見人之高矮胖瘦,亦可見世俗百態,魍魎魑魅,此謂之照鏡觀心。”
“一世修行,短不了吃穿用度,少不了高堂闊府,前有傭人,後有轎人,狀元簪花者及第人前,千金難怪一世緣淺,金銀滿箱,鳳冠霞帔,如錦上添花,得享富貴。”
“功名利祿得者得,誥命之份亦如此。”
“然鏡中之花,水中之月,終是虛幻,如夢幻泡影。恰有一聯為之切,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妙玉說完,屋裡的姑娘們除了鳳姐兒一臉茫然,其他的人都是若有所思。
“這……”
鳳姐兒嘴角一抽,愣在當場。
平兒站在一旁,眉頭緊鎖,話她也聽到了,之前妙玉說真真假假,現在一聽,果然是真真假假,聽的她都頭大了。
“妙玉姑娘,你就說我以後能不能得個誥命吧!!”
沉默了一會兒,鳳姐兒也不再為難自己,直接開口問道。
妙玉搖頭。
“話已至此,剩餘之事恕我不能多言。”
鳳姐兒一聽心裡莫名泛起一絲惱意,對於那些算卦之人,她最是討厭話說一半藏一半的,本以為妙玉會不一樣,卻不想最後留給自己的也是一個謎語。
寶釵雙手放在桌子上,眼中有思索閃過。
若是妙玉單純是說眼前的富貴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那鳳姐兒所求必定是假的。
可最後妙玉卻說“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這聽起來像是讖語的一句話,則讓這個答案無法確定了。
“好句!!”
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卻見一個年輕的公子哥走了進來,正是不知緣何而來的賈寶玉。
先前鳳姐兒問的事情賈寶玉沒有聽到,他只聽到了妙玉所說的話。
剛一進屋的賈寶玉便見到了一位身著道袍的姑娘被諸位姐妹簇擁著。
“姨媽,這位姑娘是??”
今日是賈寶玉第一次見到妙玉,儘管之前兩人有過一面之緣,當然,這個一面之緣是妙玉見過他,但他並沒有見過妙玉。
薛姨媽聽到賈寶玉的話,下意識看向妙玉,見妙玉沒有什麼表情,這才開口說道:“是侯府的妙玉姑娘,今個兒惜春那個小丫頭又犯了風寒,太醫說可能是風邪入體,這才請了妙玉姑娘過府......”
賈寶玉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轉而看向妙玉等人。
“看來這位姑娘定然是我的恩人了,上一次癔症,聽老太太提起是侯府的一位姑娘出手相救,我才又活了過來,今日遇上了,我得先謝過姑娘了。”
妙玉沒有出聲,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鳳姐兒見狀,臉色微微一變,怕賈寶玉被妙玉落了面子,心生不喜,於是就趕緊岔開了話頭。
“你這個大忙人,不在書房準備考試,今個兒怎麼有空來姨媽這邊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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