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皇上!微臣有本啟奏!」
奉天殿,一位御史從佇列之中站了出來,高舉手上笏板,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看到這個人,一眾大臣眼角不由抽了兩下。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上一次參曾書堂的那位御史。
如今朝堂這個局勢,對方這一站出來,大凡不是傻子都覺察到了一絲不對。
佇列最後的賈政,看到這位御史出列,心裡也大覺不妙,上一次這位出列,直接扳倒了一個內閣大臣。
這個御史不是別人,正是關澤海。
明康帝一看到這個人,下意識地瞥了武勳佇列最前面的那個年輕人一眼。
不過看他沒有任何的表情,明康帝這才看向關澤海。
「何事??」
「微臣要參五門都督府......」
話音一落,奉天殿都靜了下來,有不少人都看向了駱金甫,眼神帶著一絲同情,昨日的事情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了。
畢竟京郊大營那邊鬧出的動靜可不小,五門都督府甚至都被打爛了。
平日裡那邊用下巴看人的兵油子們,他們大部分人早就已經受夠了,作為皇帝的親信,他們趾高氣昂,甚至自比冠軍侯,如今假李逢遇到真李逵,沒轍了吧!
聽到關澤海的話,王希仁還是站了出來。
畢竟作為一個屋簷下的戰友,他不能見死不救,再說,朝堂的局勢成了這般模樣,五門都督府不能再出閃失了。
「關御史,你覺得這個時候彈劾五門都督府合適嗎??吐魯番的大王死在了京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你覺得咱們大康周圍的那些狼子野心之輩會視若無睹嗎??」
「關御史是否想過萬一大康周遭的小國群起而攻之,我們拿什麼來抵擋??」【最快.更.新.在.Co
「去歲剛過,稅收,糧草,各個方面的彙報,大家也都聽說過了,糧食減產甚至絕產,還有多少人等著朝廷的賑災糧!!還有多少地方等著朝廷的救援!!」
「我們的人真的夠嗎??」
「就說,玄武街出現的柺子,若是太平盛世,老百姓們都吃飽了,喝足了,他們還會去做這種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活計嗎??」
「之前冠軍侯在京溪大街整治過一次,但是為什麼還會發生,諸位有沒有想過原因,關御史有沒有想過??」
「不要總拿那些百姓見錢眼開,泯滅人性來說,這樣的人有,老夫並不否認,但是更多人呢!離開了京城,那些賣兒女的還少嗎??那些人難道就希望賤賣自己的孩兒,讓他去富貴人家當牛做馬??」
「咱們平心而論,若是換成了諸位,還會去做嗎??」
「最根本的原因在誰的身上??諸位可否真正的去想過??」
「百官之中,有害群之馬,抓出來嚴懲就是了,我們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最迫在眉睫的工作是什麼,諸位真的就沒仔細想想?」
聽著王希仁的話,在場的官員都沉默了下來,就連關澤海也是如此,往往那些最鋒利的武器並不是那些見不得光的七首和短刀,而是讓人無法躲閃的長劍。
王希仁站在大局上,痛陳利弊,化大為小,功力之深厚,堪稱一絕、。
「閣老好機鋒,不過微臣亦有事要奏!」
就在這時,又是一位御史站了出來。
「不知閣老可曾聽過腹背受敵一說!!」
王希仁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本來自己站在大義之上,壓下這件事兒並不算難。
「其實上過戰場的諸位將軍們應該更加熟知這個問題!!」
「在行軍打仗的時候,最忌諱的一件事兒就是腹背受敵,本來正面對攻的時候,一方還是有實力獲勝的,可一但出現腹背受敵的情況,就算是同等的兵力,那這場戰鬥十有八九就會輸!」
「因為在戰鬥打響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分顧兩邊,首尾不能呼應,軍心容易渙散,畢竟一杆令旗不能同時指兩個方向!!」
「眼下大康面臨的場景與一場戰鬥何其的相似,吐魯番的藩王死在了京城外,勢必會引來各方勢力的探究,甚至還會群起而攻之,從我們身上撕下一塊肉,繼而美餐一頓!」
「甚至各地的那些佔山為王的匪寇也有可能趁機佔領更多的地盤,來與朝廷抗衡,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白蓮教和江南甄家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微臣以為,朝廷的內部的事情不能隨隨便便敷衍了事就不再管了,難保那些人在之後的戰鬥中不會記恨,到時候在背後捅刀子,到時候萬一出現這種情況!怕是就無力迴天了!!」
「故微臣以為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必須先拔出那些不穩定的因素,朝廷上下才能齊心協力,共抗大敵!!」
聽到這位御史的發言,朝臣們不由紛紛議論起來,這個人說的這番話還是有道理的,但是他們還覺得有些危言聳聽了。【最快.更.新.在.Co
朝廷真的到了那種程度了嗎??
九邊現在可都在屯著兵呢!京城之內還有像賈琙這樣用兵如神的將領鎮壓著,難道那些人還能打進來??
「李大人,你這話我就不能同意了!!」
就在這時禮部的一位官員站了出來。
他一抬手就開始說道:「自古聖人言,君舟民水,社稷次之,那些被逼上山,落草為寇的百姓,怎麼就成了你口裡的罪大惡極的賊寇,你將那些人列為我們清掃的目標,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你是存心想顛覆我們大康的社稷嗎??」
此言一出,第二位發言的御史臉色微微一變,他似乎沒想到對方會從這個方面來反駁自己,並且開場還是聖人之言,那些東西,對儒生來說,可是金科玉律,根本不容置疑的無上信條。
繼而又有人出列,場面忽然就有些失控了,你一言我一語,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站在勳貴隊伍最前的賈琙見到這種情況,眉頭輕輕一皺,第一位關澤海的確是他的人,但是今日他並沒有讓對方去彈劾駱金甫,太明顯了。
駱金甫是明康帝打算庇護的人,如此直接去和皇帝對峙,這不是他一個聰明人能幹的出來的,再說了,五門都督府的事兒他也已經透過自己的渠道查清了,與柺子勾結的人與駱金甫並沒有關係。
真正扯上關係的是他手下的副總兵,這位副總兵並不是普通人,而是那種有點來歷的人,他的女兒是二皇子楚乾的一個妃子,在之前這位副總兵在宣府那邊擔任總兵來著,與當朝好幾位勳貴交情匪淺。
駱金甫可能是知道一點,但是並沒有牽扯進來。
太康帝密旨調動京郊大營計程車兵襲擊了五門都督府,這位副總兵恰巧死在了這場戰鬥之中。
這裡面要說沒有貓膩,賈琙可不會信,但是現在死無對證了,這件事兒背後真正的主事人卻石沉大海。
所以對於這件事兒,賈琙的興趣並不算高,他有種感覺,這件事兒應該是有人在算計自己,打算讓自己和明康帝鬧翻,明康帝本來和自己的關係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如今手底下,在軍隊上可用之人並不多,駱金甫算是一個不小的助力,所以明康帝才想著保全對方。
對於這種情況,賈琙在侯府的時候就想明白了,在這個世界的後期,朝廷似乎非常缺少關係將領方面的人才,甚至
連兵部尚書都換成了純文官勢力。
這也就側面說明了,明康帝手底下是根本沒有武將的。
或許也是因為收服不了的緣故。
在之後的戰鬥中甚至輸給南方的一個島國,而那個時候賈探春不得不遠嫁。【最快.更.新.在.Co
「賈琙,這件事兒你有什麼看法??」
忽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眾人也都暫時安靜了下來,因為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在龍椅上的明康帝。
賈琙聽到明康帝的話,從佇列裡走了出來。
「皇上是問的那件事兒??方才諸位大人吵得微臣腦袋都大了!!」
聽到賈琙的話,明康帝眉頭一挑,暗道這個小子倒是會裝糊塗,不過他也發現了賈琙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似乎對這件事兒的興趣不大似的。
「欲攘外者,必先安內!!」
明康帝提了一嘴,就不再說話。
賈琙想了想,出聲說道:「都行!都行!」
聽到這兩個字,明康帝差點沒繃住,就連殿內的群臣也像是吃了一口臭雞蛋,被噎的半響說不出話來,賈琙這應付的也太明顯了。
不過也有一部分人聽懂了賈琙的意思,默默地重新站回了佇列,其中就包括一開始的關澤海。
明康帝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有些好笑地說道:「治國可不是用都行來解決的!!你小子打仗雖然是塊好手,但是對治國理政方面,還是得多跟諸位大人學習學習!!」
賈琙聞言,心裡頗為意外,明康帝這是又跟自己和好了??
雖搞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賈琙也不想那背後算計自己的人得利,也就順著杆子往上爬。
「多謝皇上提醒,微臣一定多觀察,多向諸位大人學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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